看到角落老鼠的瞬間,蕭景元就愣住了。
不僅是驚訝於老鼠的皮毛色澤如金,熖熖散發奇光。更重要的是,他忽然發現在小老鼠的身上,竟然有一道道傷痕。
這傷痕如布紋,一道道整齊有序,似有幾分規律性。
乍看之下,蕭景元呆了一呆。因爲他覺得奇怪,小老鼠身上裂紋似曾相識,好像是在什麼地方見過……
“誒?”
蕭景元目光遊動,突然心頭一震。他視線一轉,就落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他昨天晚上,被雷電劈中,也落了一身的皮外傷。這些傷口,還沒有癒合,微微紅腫的傷口縱橫交錯,痕跡竟與小老鼠身上傷口一模一樣。
就是有了這個發現,自然讓蕭景元心頭顫動,駭然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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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這麼巧吧,難道說小老鼠,也被雷劈了?
這一瞬間,蕭景元心頭一沉,如臨大敵似的,退後了幾步。
要是在地球時空,那麼在同一時間,不同的地點,有不同的人或物,被雷電劈了,那肯定只是巧合,小概率發生的事情,不需要大驚小怪。
問題在於,這可是仙妖人並存的世界啊。
蕭景元驚疑不定的觀察淡金色的小老鼠,越看越覺得,這小老鼠十分神異。
神異的動物,在這一方世界,一般被稱爲妖、精、怪。
十年前,他就是親眼目睹了,一頭水怪在江河興風作浪,捲起了百丈巨浪,淹沒了數城的良田,才迫得百姓流離失所。
當時,他的三觀,直接崩坍了。
直到後來,被老道士收留,他才知道了許多仙妖秘聞。
比如說,不管是仙,還是妖,本質上都是逆天而行的存在。在仙妖修行的過程中,往往要經歷許多災難,才能夠得到超脫。
這些災難,最嚴重的,無疑是天劫。
修士修煉有成,就要面對上天賜予的考驗了。一般來說,每逢四百九十年,就考驗一次,所以就被稱爲四九重劫。
只要順利度過一次天劫,就可以稱之爲仙,散仙。
另外,成功度過三次四九重劫,功德圓滿之後,卻選擇不飛昇,而是留在人間的仙人,則是地仙。
地仙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十分逍遙處在。但是,作爲逃避飛昇的懲罰,地仙每隔一千三百年,就有末劫降臨。
末劫十分恐怖,不管地仙的實力多麼高深,在末劫之下,能仗道力、法寶安然度過的,固屬僥倖。否則輕則兵解轉世,墮人輪迴從頭修起。
重則形神俱滅,魂飛魄散,真靈徹底磨滅,化爲烏有,不復存在!
當然,相比人類修士來說,異類妖怪面臨的天劫,也愈加的恐怖。妖怪之流,天道對它們更苛刻,根本沒有具體年限,每若干年就會降下風災水火雷劫。
在重重劫難之中,只要異類妖怪不死,實力就會突飛猛進。
不過越到後面,這天劫也愈加的恐怖,比修士的三次四九重劫,還要可怕數十倍,可以稱得上是天誅。
有智慧的妖怪,很聰明的躲藏在深山大澤之中,想盡各種辦法,以逃脫這天誅之劫。但更多的妖怪,卻在天劫轟擊下神智發瘋發狂了,不顧一切衝入人類城市之中,造下無邊殺孽。
所以蕭景元有些擔心,這淡金小老鼠會不會就是妖孽之流,昨晚的恐怖雷擊,就是它在度劫……
妖孽精怪的可怕之處,不在於它們的體積大小,而是在於它們的手段。
蕭景元戰戰兢兢,觀察半晌之後,他驚奇的發現,小老鼠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昏迷了,就窩在角落草叢之間,紋絲不動。
“也對,被雷劈了,不可能平安無事……”
等了片刻,小老鼠還是一動不動,蕭景元也隨之落了口氣。與此同時,他也剋制不住心中的好奇,終於忍不住慢慢挪步,一點一點往角落走去。
一步兩步,十幾步之後,他就走到小老鼠旁邊,看得愈加清楚。
只見小老鼠雙眼垂閉,小腦袋偏向一邊,淡金色皮毛之間,傷痕累累,隱約可見血液在表面上凝結痂塊,情況好不悽慘。
“應該沒死……”
蕭景元端詳之後,也察覺到小老鼠身上,仍然有生機的存在。而且看它可憐兮兮的樣子,也難免升起了幾分同病相憐的心思。
畢竟,他們也同樣的倒黴,一起被雷劈了……
“等下!”
忽然間,蕭景元臉色大變,一顆心狂顫如絞。
不對,如果昨晚上的狂風暴雨,雷鳴電閃,那是小老鼠在度劫,那又與他何干?
他一個人類,妖精鬼怪度劫,怎麼也劈不到他的頭上啊。
可是他,偏偏就是被劈了。更神異的是,被劫雷劈了之後,他竟然因禍得福,奇蹟般地擁有了仙靈真氣……
一推敲,蕭景元的額頭,就驟然冒起一層汗珠。
因爲他突然想到了,在道觀密室的竹簡中,似乎有類似情況的記載。
“……不會是真的吧?”
想到竹簡上的記載,蕭景元頓時心神恍惚,口舌一陣乾澀。
“呼……”
此時,豔陽懸掛高空,火辣辣的陽光,直接拂照大地。籠罩在山谷中的雲霧,也在熱力的蒸薰下,慢慢地散化開了。
冷熱交替,一陣流風捲起,颳起了蕭景元的衣袍。他額頭的熱汗,被流風削去了一層,一股涼意上涌,也讓他恢復了冷靜。
不管是不是,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採藥……
蕭景元穩定心神,在山谷之中,把丟落的竹簍拾起,然後猶豫了下,果斷彎腰,小心翼翼把小老鼠捧起,安置在竹簍底下。
淡金小老鼠,皮毛十分的溫潤,比最上等的綢緞還要光滑。
身體有溫度,說明生機沒有熄滅。
最重要的是,小老鼠沒有突然醒來襲擊他,這讓蕭景元頗爲安心。再之後,他擡頭望了眼懸崖峭壁,只見纜繩還懸掛其上。至於那條青蛇,卻不見了蹤影。
“正好……”
適時,蕭景元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彈身而起,跳起了幾丈高之後,再踩在崖壁的一塊突石上借力,順利揪住了纜繩。
那一叢垂絲蘭,更是唾手可得。
當下,他也不遲疑,輕快挖採了三四顆蘭草,連根帶土,擱在簍中。
大功告成!
蕭景元扯住了纜繩,一步步向上攀爬。
半小時之後,他有驚無險,順利抵達了崖頂,然後低頭回望了眼茫茫深壑,就直接轉身奔行而去。
他歸心似箭,速度自然很快。時間不久,就回到了道觀。
“道長,你可回來了……”
“道爺,藥採到了?”
“您怎麼變得這樣狼狽?”
一幫人急忙迎來,七嘴八舌的問候。
蕭景元置若罔聞,懶得迴應這些人,徑直站進了臥室。
在那些人的服侍下,方少白已然洗去了身上塵垢,換上了乾淨的道袍。他靜靜躺在牀上,俊秀的臉上,劍眉簇起,看似風度翩翩的文弱書生,有一種丰神如玉的氣度,全然沒有了叫花子的形象。
此時此刻,方少白仿若翩翩濁世佳公子,這纔是他的本來面目。
蕭景元目光一掃,判斷方少白的情況,還算比較穩定,說明他沒有耽誤時間,自然也鬆了一口氣,立刻在竹簍中取藥炮製。
他手腳麻利,駕輕就熟,很快把採來的垂絲蘭搗成了糊狀,再配上幾味藥粉,調和成爲了一碗碧瑩瑩的膏藥。
膏藥一成,一半內服,一半外敷,雙管齊下,立竿見影。
一會兒工夫,重病垂危似的方少白,身體高燒熱氣,慢慢地斂去,蒼白的臉上,也浮現一點兒紅暈,呼吸更是變得平穩有力。
這一切,都說明蕭景元的救治,十分對症下藥。
“好了,好了……”
見此情形,一幫人肯定是歡呼雀躍,高興異常。
“不要吵!”
蕭景元制止道:“他需要安靜休養,估計明天才能夠醒來……你們先回去吧,幫我打聽調查清楚,他爲什麼受了傷,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是!”
幾個人表情一肅,凜然聽令,洶洶而去。
這些人一走,蕭景元才換下了沾滿爛泥的髒衣服,然後進入密室中,點燃了蠟燭,在角落書架摸索,找到了一卷竹簡。
他藉着燭光,仔細閱覽竹簡內容。
片刻,蕭景元目光凝滯住了,然後不自覺苦笑。
“……劫引,真有這種奇異體質啊?”
蕭景元捂住腦袋,突然覺得頭痛,心裡有些發堵。
他果然沒有記錯,竹簡真有記載。但是確認了竹簡內容,他整個人感覺很不好。如果記載沒錯,那麼他很有可能就是傳說中的劫引之體。
所謂劫引,不如說是引劫。
那是很神奇的體質,但凡這種體質的人,都是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的背鍋俠。
不管有誰度劫,這種體質的人在旁邊一站,天劫就有很大程度,直接劈向那個人,幫度劫者分擔大部分災害。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種人可謂是活生生的替死鬼啊。哪個修士,覺得沒把握度過天劫,就可以找到這種替死鬼,幫自己擋災。
只不過,擁有這種體質的人,非常的稀少,和天材地寶一樣,可遇而不可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