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血歌的袖子口裡,三支喪門白骨箭無聲無息的帶着一縷陰風鑽了出來。
白骨箭宛如狠辣的毒蛇,翹着身體向着多洛斯的小腹飛了過去,他們靈動的穿梭着,四周的空氣和狂風無法阻攔他們的飛行。一絲微不可見的磷光附着在箭頭上,所過之處濺起了無數極細小的綠色鬼火。
多洛斯本來可以看到這三支狠辣要命的白骨箭,他本來有機會催動自己的力量抵擋三支白骨箭的偷襲。但是血鸚鵡在這個時候突然蹦了出來,他聲嘶力竭的尖叫着,宛如潑婦一樣豎起了渾身的紅色羽毛,劈頭蓋臉的向着多洛斯撲了過去。
兩隻血光四射的大翅膀用力的撲打着,血鸚鵡用一種比剛纔他喚醒殷血歌更加狂熱數倍的瘋癲勁頭,惡狠狠的拍打着多洛斯。他嘶聲尖叫着,瘋狂的咆哮着:“不要不把鳥爺看在眼裡,鳥爺也是會殺人的,蠢貨!”
‘碰碰’巨響聲中,多洛斯被血鸚鵡的翅膀打得身體劇烈的顫抖搖晃,他身體內噴出的白色劍氣和血鸚鵡的翅膀劇烈的對撞着,這些白茫茫的劍氣震顫着,波動着,發出沉悶的‘鏗鏘’鳴叫聲,將血鸚鵡的翅膀削掉了好些破碎的羽毛。
漫天都是血色的鳥毛亂飛,多洛斯的視線被遮擋住了,再也無法看清殷血歌的小動作。
反而是在後面吹響了長笛的中年美婦突然鬆開手,聲嘶力竭的尖叫了一聲,要多洛斯小心下面。
下面?下面是什麼?身體急速旋轉着。好像一柄刀輪和血鸚鵡瘋狂對撞的多洛斯低下頭,向着下方掃了一眼。三支喪門白骨箭已經穿透了他體表的白色光暈,帶着一絲陰風和鬼火深深的刺進了他的小腹。
一股陰寒的氣流涌入身體,多洛斯的身體一陣麻木,他的四肢迅速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他身上的白色光芒也驟然消散。鼻孔內有黑色的血水不斷滴落,多洛斯的身體一陣陣的僵硬,他的臉迅速變成黑色一片。皮膚上甚至有黑色的膿水分泌出來,然後很快凝固變成了黑色的血塊。
“該死的!”中年美婦不知所措的握緊了手上長笛。她和多洛斯是一對兒很好的搭檔,多洛斯近身格鬥力量極強,他能掌控金屬的力量,控制金屬元素化爲無堅不摧的利劍殺死敵人。而她則能影響和控制敵人的靈魂,極大的削弱敵人的力量。
他們在一起配合,曾經在西方修煉界斬殺了大量的血妖和狼人強者。
但是多洛斯居然被殷血歌用喪門白骨箭重創。中年美婦已經無法感受到多洛斯的生命氣息。她的心臟抽成了一團,咬咬牙,她深深的向多洛斯望了一眼,然後轉身就逃。
血鸚鵡撲到了多洛斯的臉上,鋒利的爪子狠狠的陷入了多洛斯的頭骨。
“你削掉了鳥爺美麗的鳥毛!”血鸚鵡大聲尖叫着,他的爪子狠狠用力,將多洛斯的頭顱撕成了碎片。凝固的污血宛如漿糊一樣噴出,多洛斯無比悽慘的倒地死亡。
殷血歌發出尖銳的嘯聲,他看着迅速退走的中年美婦,張開本命蝠翼,帶起一道狂風向着對方追了上去。三枚精巧的喪門白骨箭在他身邊輕盈的飛舞着,血靈劍所化劍光裹住他的身體,帶起一道數米長的血色劍光向前疾飛。
寒氣森森,幾個眨眼的功夫,殷血歌就追到了中年美婦的身後。
中年美婦的臉色慘變,感受着身後傳來的冷厲劍氣。她驚慌失措的尖叫起來:“邪惡的生物啊,你已經殺死了我這麼多同伴,如果你還敢對我下手的話,強大的克里斯聖使是不會過你的!”
‘嘩啦’一聲,中年美婦前方百米處的一條小溪內,一條清澈的水柱噴起。幽泉窈窕的身影從水柱中凝現,她的腳步輕輕一晃,就從那小溪內走了出來。
中年美婦不可置信的看着幽泉。這麼一個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小丫頭,她是怎麼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前的?但是留給她的時間並不過,幽泉的手指輕輕的點了點,一點水珠從她指尖噴出。帶着點點反光輕盈的飛向了中年美婦的心口。
一聲巨響,中年美婦根本不像是被一顆黃豆大小的小水珠撞中了身體,反而像是被重磅火炮正面轟了一擊,她的身體‘啪’的一下突兀的炸開。她體內的所有血液都變成了水一樣清澈的液體,‘嘩啦啦’的流淌了滿地都是。
殷血歌驚愕的停下了追殺的腳步,他怔怔的看了一眼站在百米外的幽泉,然後回頭向自己剛纔所在的位置望了一眼。他追出來數百米遠,剛剛幽泉正站在他身後,和現在她所處的位置之間起碼有兩裡地。
依靠本命蝠翼,殷血歌飛行的速度已經快得驚人,中年美婦逃命的速度更是飛快。但是兩人一追一逃只是跑出了數百米,幽泉居然就如此詭異的出現在了前方。
收起背後蝠翼,緩步走到了幽泉面前,殷血歌用手扯了扯幽泉掛在額頭前的一縷秀髮。
“你怎麼跑得這麼快的?”
幽泉雙手揣在寬大的長裙袖子裡,瞪大了清澈而深邃的眸子看着殷血歌。她皺着眉頭,很努力的琢磨了一下這個問題,突然很是燦爛的笑了起來:“這裡,好多水。有水,幽泉就能想到哪裡就去哪裡。這裡很多地方都有水,幽泉能感應到所有有水的地方是什麼情況。”
殷血歌驚訝的看着幽泉,只要有水存在的地方,幽泉都能感應到附近的情況麼?
“那,你能找到我母親和其他人在什麼地方麼?”
幽泉的大眼睛眯了起來,她用腳尖點了點小溪的水面,清澈的水面上蕩起了幾點漣漪。她點了點頭。然後向着極遠處那座直插天穹的高山指了指:“尊主的母親,正和其他幾個人在那個方向,距離我們這裡大概有五六萬裡的樣子。以我們的飛行速度,我們要好幾天才能追上呢。”
又側着頭,‘傾聽’了一陣小溪內反饋的一些信息,幽泉向着另外一個方向指了指:“在這邊,烏木和幾個狼人戰士,正在被一羣光頭追殺。嗯。烏木的尾巴都被砍掉了一半呢。”
殷血歌一愣神,他張開本命蝠翼,帶起一道狂風沖天而起。他向着幽泉所指的方向望了過去,就看到數十里外一片山林內,渾身是血的烏木正帶着三五頭身軀雄壯的狼人戰士,氣喘吁吁的在山林中狼狽逃竄。
在他們身後,十八名身穿紅色袈裟。手持風磨銅禪杖的大和尚帶着數十名手持戒刀、方便鏟等重兵器,身穿各色僧袍的小和尚一路緊追。
如果不是那一片山林的地勢崎嶇,地勢極其複雜,而狼人在山林中奔跑有着種族上的天生優勢的話,那些大和尚、小和尚早就追上了烏木等人,將他們剁成狼肉醬喂狗了。
“跟我去救烏木!快!”
殷血歌迅速拍打着本命蝠翼,向着烏木他們所在的方向飛了過去。那十八名身穿紅色袈裟的大和尚一個個身材高大魁偉。身軀雄壯宛如金屬鑄成的羅漢雕像,分明都不是好招惹的角色。所以殷血歌這次乾脆的將自己所有的法寶全部都祭了出來。
三支喪門白骨箭化爲三條極細的白光懸浮在頭頂,腳踏着內蘊七口瘟劍的七殺瘟葫蘆,而身後則是一片變幻莫測的眩光閃爍,那是九陰公主贈予的九子鬼魔奪靈元珠。這顆寶珠內蘊生死屍魔宗的詭異秘術,眩光中隱隱可見幾條詭譎的身影搖晃不定。
“烏木,到這邊來!”一路急速飛行,距離烏木還有很遠,殷血歌已經運足了力氣大聲呼喝起來。
他人在高空,鼓起了全部力氣後。聲音也足夠嘹亮。烏木和幾個狼人戰士的耳朵又極其靈敏,隔着數十里地他們就聽到了殷血歌的大吼大叫。尾巴上被剁了一刀,半截斷尾狼狽掛在屁股後面,正不斷滴答着血水的烏木狂喜,當即仰天發出一聲淒厲的狼嘯聲。
手持烈焰焚天戟,烏木嘶聲大吼着:“兄弟們,跟我來!前面有自己人來了!”
一羣被和尚們追殺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狼人戰士紛紛鼓起最後一點力氣,長長的舌頭掛在嘴邊。不斷噴吐着口水和粘液,用最快的速度向殷血歌這個方向狂奔而來。
殷血歌向着前方疾飛,他甚至不斷的大吼大叫,讓那數十名和尚發現了自己的存在。
十八名大和尚同時擡起頭向殷血歌望了一眼。其中一名大和尚厲聲呼喝了幾句,那些和尚們的步伐頓時放慢了些許。帶頭的大和尚們組成了一個內外兩重的陣法急速前行,而那些小和尚們則是收起了手上明晃晃的殺人兵器,掏出了各色木魚、鐘磬之類的操持水陸道場的法器。
這些小和尚們追殺的速度變得越發的緩慢,一共是四十九位小和尚,整整齊齊的排成了兩列,他們敲打着木魚鐘磬,撥打着銅鑼雙鈸,燃起了香爐蠟燭,唸誦着佛經緩慢前行。
在前往熒惑道場的路上,殷血歌很是不洗了一下修煉界的常識。他看出來這前面的十八尊大和尚,他們布成了一座殺氣騰騰的十八羅漢降魔大陣,這是東方修煉界佛門修士最常用的羣攻陣法。
而那些小和尚麼,他們聯手組成的陣法殷血歌雖然不認識,但是也能判斷出這應該是一座以輔助和治療爲主的佛門奇陣。看看這些小和尚都已經收起了兵器,就知道這座陣法並不以殺傷力見長。
輕輕一聲長嘯,殷血歌回頭望了一眼。
正遠遠跟在殷血歌身後的幽泉雙袖一拍,嬌小的身體突然沒入了附近的一條小河中,眨眼就消失得無影無蹤。而跟在幽泉身邊的血鸚鵡,這條大鳥則是極其惡劣的收起了翅膀,宛如一頭鴕鳥一樣邁動了兩隻爪子,‘哼哧哼哧’的在地上連蹦帶跳的奔跑着。
這頭猥瑣中透着一股子下流氣質的大鳥,就好像偷雞的黃鼠狼,藉着茂盛的草木掩護。用不比飛行慢到哪裡去的速度,一路蹦跳着急速接近逃竄的烏木等人。
繞了一個碩大的弧線圈子,血鸚鵡帶着一絲邪惡的笑意,雙眸鋥亮的繞到了那些小和尚組成的佛門法陣的身後。這一路上他沒發出半點兒聲音,真不知道他一隻鸚鵡怎麼能做到這種離譜的事情。
蹲在一堆灌木叢中,探頭探腦的望着前方一衆小和尚的背影,血鸚鵡的嘴角有一絲涎水悄然滑落。
“可惜了,這些和尚肯定還沒有結出舍利子。佛門舍利的滋味,好啊!”血鸚鵡激動得渾身都在哆嗦:“當年鳥爺小時候,可使用佛門舍利當零嘴兒的!鳥爺這一身油光水滑的皮毛,都是佛門舍利的功勞!”
輕輕的用翅膀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血鸚鵡有點詫異的翻了個白眼。
“但是,誰給鳥爺這麼多佛門舍利?鳥爺的爹媽是誰?居然對鳥爺這麼好?這是親生爹孃麼?怎麼全忘了?哎喲,鳥爺我這是摔壞了腦子還是怎麼回事?怎麼連自己爹孃都想不起來了?”
絮絮叨叨的輕聲自語着。血鸚鵡一步步的搖擺着肥碩的屁股,小心的跟在了這些小和尚的身後。
“沒有佛門舍利,心頭那一點熱血的滋味也不錯啊!我們這些妖魔,隔三差五的要吃個和尚補補身體,這是誰說過的話?太他-媽-的有哲理性了!我們是妖魔,所以一定要吃和尚!”
“貓吃魚,狗吃肉。和尚就是我們的小肉肉!”血鸚鵡扭動着屁股,慢慢的逼近這些小和尚,一步步的逼近他們。漸漸地,血鸚鵡已經能夠嗅到這些和尚身上散發出的松樹花粉製成的薰香味!
這是一羣愛整潔的和尚,他們的衣物都用松花薰香薰過。血鸚鵡被這股子香味一衝,他當即張開嘴,‘阿嚏’一聲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站在大陣最後面的幾個小和尚駭然回過頭,他們正好看到了正用翅膀捂住腦袋的血鸚鵡。
一名小和尚緊張的舉起了手上的一串菩提子串成的佛珠,雙眸中隱隱有佛光纏繞的他厲聲喝道:“你是什麼人?”
血鸚鵡的眼珠一轉,他突然笑着放下了翅膀。向着小和尚點了點頭:“這位師弟,你們的佛緣到了!我是熒惑道場玉龍大雪山飛雲寺主持明賢大菩薩座下護法,奉菩薩法旨,特來渡幾位有緣的佛門弟子,如飛雲寺享受無邊清淨福報。”
不僅僅是這幾個小和尚,其他那些組陣的小和尚都同時轉過頭看向了血鸚鵡。這些小和尚不可置信的看着血鸚鵡,一個二個的露出了又是幸福又是震驚的微笑。
在佛門,什麼人能夠稱之爲菩薩?天仙、金仙級的大能。才能稱之爲菩薩。那是佛門真正的修煉有成的大德之士,有無邊法力,有無邊善心,有無量神通。有無量福報。這些小和尚,他們連舍利都沒結出,就是一羣最普通不過的佛門修士而已,猛不丁的聽到血鸚鵡說的這種好事,他們能不神魂動搖纔怪了。
一個個小和尚戰戰兢兢的放下手上的法器,紛紛向血鸚鵡合十行禮。
“這位,這位!”一名小和尚站在血鸚鵡面前,卻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他纔好。
“本座乃菩薩座下護法,侍奉菩薩已經有十萬年之久,你們稱我一聲鳥祖,那也是當得的。”血鸚鵡昂起頭,神氣活現的向這羣小和尚吹噓起來:“今日相見,那是有緣,你們雖然人數多了點,但是隻要能夠讓鳥祖宗我開心,把你們都接引到菩薩座下,那也不是不可能的啊!”
這裡是熒惑道場,這裡是傳說中有大羅金仙坐鎮的上古神仙福地,基本上這裡不可能出現傷天害理滿手血腥的妖孽。所以在這裡,突然出現了一頭能夠口吐人言看上去渾身仙氣縈繞的大鸚鵡,這基本上就能證明他的身份了!
菩薩座下的使者,前來接應有緣人進入菩薩座下!
小和尚們一個個目迷五色,他們被血鸚鵡天花亂墜的描述弄得神志不清,一個個乖乖的站在血鸚鵡面前,無比虔誠、無比恭敬的開始介紹自己的法號、出身等等。
他們都是金佛寺年青一代門人弟子中的精英,這一次他們隨同金佛寺諸位大能前來熒惑道場,就是爲了探訪熒惑道場內的佛門遺址的。但是他們做夢都沒想到,在這裡居然還能碰到一位菩薩派來的使者!
血鸚鵡‘桀桀’笑着,他張開嘴,突出了一顆拇指大小隱隱密佈着無數金色紋路的血色珠子,然後向着那些小和尚大笑了起來:“相見就是有緣,就是有緣啊!諸位師弟,本座看你們一個個骨骼清奇,腦後隱隱有功德祥光迴盪,想來都是本門道德之士轉生而成!”
“本座今日難得大發善心,就給你們一次機緣!且看好了,這可是本座苦修十餘萬年,結下的一顆不壞琉璃金剛舍利啊!”
小和尚們一個個瞪大了眼睛看向了這顆密佈着無數金色紋路的血色寶珠!
密林中一片茫茫血光閃了閃,然後,一聲沉悶的飽嗝聲傳了出來。
密林外,烏木帶着幾個汗流浹背的狼人戰士已經竄到了殷血歌身邊。
殷血歌手一指,血靈劍帶起幾道血光,蕩起了片片血霧向着十八名大和尚當頭射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