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殷血歌送到了道院所在的小島上,第一至尊立刻駕遁光遠去。
一路向着西方全速疾行,短短一刻鐘的功夫已經遠去三萬裡,這裡已經是雷澤的深處。煙波浩渺,水天一色,奇形龍蛇在水波中出沒,偶爾有千米長鯨從水下顯露真身,宛如巨輪汽笛轟鳴般,噴出一道高達數千米的水柱。
十二條牛腰粗細的黑色鐵鏈從一片亮晶晶宛如銀盆的大澤水下伸出,鐵鏈的每一節鐵環上都密密麻麻的雕刻了無數的禁錮符文,在鐵環的邊緣,更是鑲嵌着一線金色的扭曲花鳥蟲魚文。
這些花鳥蟲魚文字極其古老,是人類誕生之初,人類先祖之中那些大智慧者、大能力者仿照天地痕跡創造的第一批文字。這種文字每一枚都對應天道,蘊藏了無窮妙理。如今修煉界流傳的所謂上古仙文、太古妖文等字體,都是在這種花鳥蟲魚文字中衍化而出。
就算是普通的鐵鏈被烙印上這種花鳥蟲魚文字組成的符印,都會有着種種不可思議的神奇力量,更不要說這些鐵鏈清一色都是收集五方五金精華,用天地雷霆淬鍊而成的五金之精,然後又在鑄造成型時融入了一絲先天鴻蒙級的材料,諸如息壤、金母等物,這些鐵鏈本身就是威能非凡的神物。
如此神物,配合上花鳥蟲魚古文組成的符籙,就算是大羅金仙被這樣的鐵鏈困住,都會大大的犯幾個暈兒!
末法之末。第一世家的核心重地中居然有這麼十二條鐵鏈出現,這個古老仙族的底蘊簡直可怖到了極點。
十二條鐵鏈從水下不知道多深的地方伸了出來,筆直的升上了天空,猶如十二條大蟒,死死地捆住了一座高有十幾裡,方圓兩百多裡的山峰。無數雷霆烏雲環繞着這座山峰,每一瞬間都有無數雷光從烏雲中劈向山峰,卻沒有絲毫聲音傳出。
也只有靠近到這座山峰百里之內,才能看到這座山峰的本體。
一旦離開百里開外,就算是大羅金仙。也只能看到這裡一片的天水一色。發現不了絲毫異狀。
第一至尊向四周看了看,他的臉色變得無比陰鬱,一如那山峰四周環繞的烏雲。他冷哼了一聲,收起遁光。隨手招來一片水雲環繞身體。託着他載波載浮的向那座山峰行了過去。
偌大的一座山峰。單單隻有在山腰附近有一座簡陋的石質宮殿。在這座沒有任何裝飾,看上去古老而滄桑的大殿門口,一字兒排開了數十名頭上扎着黃色頭巾。身穿黃色軟甲,身高五米開外的壯碩力士。
這些身軀壯碩驚人,肌肉虯結宛如雕像的大漢一個個目光鋒利,身體四周隱隱有黃色的香風瑞氣環繞。當他們看到第一至尊駕雲接近的時候,這些大漢眉心同時亮起了一枚扭曲的古文符籙,雙眸中透出一道氤氳黃氣向着第一至尊上下掃去。
這些黃巾力士身後的宮殿門楣上,一塊看上去破破爛爛的青銅古鏡上一片仙光掃過,一道長達百米的七彩霞光從古鏡中噴出,鎖住了第一至尊的身形急速的旋轉起來。
第一至尊雙手結了一個法印,一口真元噴在手印上,低沉的喝了一聲‘律令’。就聽得一聲雷鳴聲響起,他掌心噴出一道雷光轟在古鏡上,古鏡噴出的七彩霞光和那些黃巾力士雙眸中的氤氳黃氣同時收斂。
數十尊黃巾力士雙手抱拳,畢恭畢敬的向第一至尊鞠躬行禮。
第一至尊輕哼了一聲,點了點頭,收起了雲團,大步走進了宮殿。
大殿是一片茫茫虛空,沒有上下左右之分,沒有時間流逝之感,只有一片無邊無際的星空,無數米斗大小的銀色星光在面前亂閃。這裡的每一團星光都噴射出萬丈寒氣,玩如有無數全副武裝的甲兵藏匿在星光中,隨時準備衝殺出來。
第一至尊又是結了一個手印,這一次他一連噴了十二口真元,連續向四周打出了十二道雷光,震得漫天星光都循着一個奇異的頻率震盪起來,數十顆星辰同時射出一道星光籠罩住了第一至尊,他的身形一陣模糊,下一瞬間他就出現在了山腹中一條幽深的甬道中。
順着甬道行進了幾步,第一至尊來到了一扇被貼滿了禁錮符籙的石門前。他以秘法揭開了符籙,用力推開了重達百萬斤的石門,一團黃氣從石門中衝出,將他的身體捲了進去。
石門內是一座長款數十米,清爽而潔淨,沒有任何陳設的囚室。
月翩躚的脖子、腰肢和手腕、腳腕分別被一根赤紅色的細細鏈條捆綁着,有氣無力的斜躺在一張石牀上。當她看到第一至尊走了進來,憔悴的俏臉上突然閃過一抹喜色,但是她很快就想到了什麼,很是嬌嗔的輕哼了一聲,艱難的轉過身體,給了第一至尊一個後背。
輕輕的哼了一聲,月翩躚幽怨的嘆息起來:“我惡了你的兒子,你既然狠心將我投入這囚牢中來,又來看我做什麼?”
第一至尊手指上一枚乾坤戒閃了閃,他掏出一張鑲嵌金玉,上面鋪了一條白虎皮的大椅,四平八穩的坐了下來。愜意的伸了個懶腰,第一至尊慢悠悠的開口了:“不要自作多情了,我不是來看你的。只是念在你我這麼多年,多少掛了個未婚夫妻的頭銜的情分上,給你通知一些事情。”
月翩躚的臉色驟變,她一骨碌的爬起身來,氣惱的看着第一至尊:“你這話好生無情,你既然不是來看我,只是想要給我說些話兒,那隨便派個僕役來就是,需要動用你第一少主親自走一趟麼?”
第一至尊翹起了二郎腿,慢悠悠的晃着腳丫子。戲謔的看着月翩躚。
“上界金仙,月高崖,滿門盡滅!”第一至尊慢悠悠的說道:“月高崖連同他所有的門人弟子,所有的僕役道童,以及和他有關的二十三個上界仙族的所有族人,合計總數一百九十五萬七千五百四十四人,一個都沒有留下。”
月翩躚美麗的臉蛋兒驟然變得慘敗一片,她驚恐的瞪大了眼睛,瞳孔縮小的她雙眼變成了極其難看的三白眼,直勾勾的盯着第一至尊。半晌沒說出話來。
“你們月家。弄錯了一件事情。我們第一世家能夠在末法時代,帶着四個盟友家族屹立至今,並不是因爲我們運氣好。”第一至尊冷漠的看着月翩躚,慢悠悠的說道:“你們弄錯了一些根本性的問題。你們只是將第一世家當做一個普通的。有着好運氣。在末法時代發展壯大的家族。”
冷笑一聲,第一至尊輕嘆道:“你們貪圖第一世家在修煉界如今佔據的資源和影響,你們想要對第一世家下手。我能理解你們的想法。但是你們選錯了目標。”
慘白的嘴脣微微顫抖着,月翩躚好容易才問出一句話來:“你們,高崖老祖他!”
第一至尊冷漠的看着月翩躚,柔聲說道:“月高崖,連同他的所有門人弟子和僕役道童,以及他門下附庸的二十三個仙族的所有族人,一個不剩,全部被滅殺了。”
攤開雙手,第一至尊輕鬆的笑着:“你看,我們第一家的效率還不錯,是不是?當我們知道有人在背後算計我們的時候,就直接連你們在上界的靠山一起消滅了。月高崖只是第一個,你們月家的另外幾個對此事一無所知的大羅老祖,他們最多在半年內都會被誅殺。”
“不,不可能!”月翩躚不敢相信第一至尊的話,她窈窕的身體劇烈的顫抖着,聲嘶力竭的尖叫起來:“不可能!高崖老祖是金仙!你們想要滅殺一個金仙,你們還想要滅殺另外幾位大羅老祖,你們第一世家……在上界,沒有任何一個仙族以第一爲姓氏。”
第一至尊淡然道:“他們都有其他的姓氏,第一姓麼,這只是我們本家掩飾自身出身來歷的姓氏而已。但是這個問題,你不用考慮這麼多。我想要告訴你的第二件事情就是,月家沒有了。”
“月家,沒有了?”月翩躚茫然的看着第一至尊。
“就是我說的這個意思!”第一至尊笑看着月翩躚,輕輕的點了點頭:“東方修煉界,再無月家。你的所有族人,除開你,其他和你有血緣關係的那些人,都已經,沒有了。”
月翩躚的俏臉驟然扭曲,她的臉色一陣陣的發青發白,她歇斯底里的尖叫着,一躍而起想要向第一至尊撲上去。但是她身上六條手指粗細的鏈條同時噴出大片的電光,打得她身體一陣陣的痙攣抽搐,有氣無力的摔回了石牀上,再也沒有力氣動彈一根手指。
“第一至尊!”月翩躚只能有氣無力的尖叫咒罵:“你們太狠心了,你們太狠毒了!我月家到底怎麼得罪了你們第一家?要你們下這樣的毒手?”
“你們謀算本家基業,就連幽若裂心樁那樣的仙器都從上界送了下來,這能怪我們麼?”第一至尊輕聲的嘆息着,無奈的搖着頭:“桃姨既然在我面前吐露了一切,月家的命運就是註定的。”
翹着二郎腿,雙手抱在膝蓋上,第一至尊仰望着囚室的天花板,慢悠悠的嘆着氣。
“我還記得當年我應邀去你們月家,參加月梅酒會。月下賞梅花,美酒伴月影,真的是好雅緻,好韻味。”第一至尊的臉色突然變得有點古怪:“但是月家年僅十歲的小姐,居然在月光下,在那山澗中沐浴,以至於被我看到了身體!女兒家的清白之軀被我看了個遍,我就得爲你負責啊!”
月翩躚沒吭聲,她只是目光怨毒的看着第一至尊。
“一團狗屎放在地上,你不小心踏上了,你就要爲那團狗屎負責!你就得吃了他。”
第一至尊的話很刻薄,很惡毒,他看着月翩躚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那時候我的感覺就是這樣!一個十歲的小姑娘,平胸小屁股。兩條腿和蘆柴棍一樣,我第一至尊自幼在紅粉羣中長大,十二歲脫離了童子之軀,什麼美女沒見過?你們月家居然算計我,強給我塞一根蘆柴棒子!”
重重的吐了一口氣,第一至尊咬牙道:“還有一羣腦子進水的長老,居然藉着三位老祖閉關的關頭,說什麼我已經定下了親事,就是成人了,就要用功學做事、學做人。要讀書破萬卷。要努力修煉!我去他們老孃的,這都是你們月家給我招惹的麻煩!”
用力的跺了跺腳,第一至尊陰沉着臉咬牙道:“所以我以逃婚的名義,逃去了西方。原本只是想要到處花天酒地。見識一下異國風情。見識一下那些被修煉界人人喊打喊殺的西方妖孽。沒想到的就是。我居然在那裡留下了一個兒子!”
“一個野種!”月翩躚咬牙切齒、無比惡毒的咆哮着。
第一至尊舉起腳,狠狠的一腳踹在了月翩躚的臉上,將她那張如花似玉的美麗面孔踢得一片血肉模糊。
“那是我兒子!雖然他身上的確有一半血妖的血統。但是那是我兒子!”第一至尊高傲的昂起了頭,冷聲笑着:“從小到大,我就是這樣一個脾氣!我的東西,誰也不許動!我的侍女,誰敢碰她們一根頭髮,我就剁了他們的五肢。我的兒子,誰敢算計他一根毛,我就滅她滿門。”
“非常的公平合理!”第一至尊冷笑着看着嘴裡不斷噴出血沫子的月翩躚。
“你們,第一世家,不得好死!”月翩躚艱難的擡起頭來,用盡最後一點力氣瘋狂的尖叫咆哮着。
“我第一至尊乃天地所鍾,天地氣運加持的人物。不得好死?”第一至尊譏嘲的笑着,他站起身,將那交椅丟進了乾坤戒裡:“我只是來給你說,月高崖死得乾淨,修煉界再也沒有月家,就這麼兩件事情。嗯,你現在心裡很難受吧?這就對了,你難受,我就開心!”
月翩躚哆哆嗦嗦的擡起頭來,她聲嘶力竭的尖叫着:“第一至尊,我們畢竟是訂了親的未婚夫妻。你不能這麼對我!你,你一定對我還有感情,你一定捨不得殺了我,是不是?”
歪着腦袋,第一至尊目光深邃的看着月翩躚,過了許久,他才搖了搖頭。
“我對你一直沒什麼興趣!沒見到我拖延了十幾年都不願意和你成親麼?你應該有自知之明啊?”
“留下你,僅僅因爲你是仙品靈根,僅此而已。當年我不小心中了圈套,看了你的身體之後,一羣白癡長老執意讓我和你定親,不就是因爲你有仙品靈根麼?”
“我留下你,只是想要找個良辰吉日,用‘偷天換日大法’,將你的仙品靈根換給我身邊的一個侍女而已。你還真以爲我留下你,是捨不得你死麼?”
冷酷無情的用最惡毒的言語打擊了月翩躚一通,第一至尊冷笑了幾聲,轉身離開了囚室。
“安靜享受你最後這幾天的生命吧,該吃吃,想喝喝,沒幾天好日子了。你月家的一家子老小,還等着和你大團圓呢。”
帶着譏誚的冷笑,第一至尊大步走出了囚室。
剛剛走出那座以不明星空大陣籠罩的大殿,一道極細的紅光就帶着尖銳的嘯聲憑空而至。第一至尊一把抓住了那道細細的紅光,隨手將那紅光一抖,頓時一道細若蚊蠅的聲音已經傳進了他的耳朵裡。
第一至尊的麪皮抖動了一陣子,他突然放聲冷笑起來。
笑了幾聲後,第一至尊突然一收笑容,掏出了一面杏黃色三角大旗狠狠的凌空一抖。
長達數米的大旗一陣翻滾,蕩起了大片黃色雲靄,道道香風向着四面八方擴散開去,高空雲霄中響起了一連串的應諾聲。也就是幾個呼吸的時間,數百名身高五米開外的黃巾力士從烏雲後顯出身形,架着祥雲,周身纏繞着道道香風,聚集在了第一至尊的面前。
“上仙!”這些應召而來的黃巾力士紛紛向第一至尊鞠躬行禮。
“跟我走一趟,有些人有一陣子沒教訓了,他們又皮癢了。”
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第一至尊輕輕的搖了搖頭:“家家都有一本難唸的經啊!你說我第一世家,家大業大,人丁繁茂,像我這樣的英雄人物也有不少,怎麼偏偏還有這麼一羣老不肖的敗家玩意兒?都是一羣什麼玩意兒啊!”
“要說掐死他們吧?三位老祖還死活捨不得,說什麼畢竟是本家血脈!”
“啊呸,就當把他們射牆上了,世上從來沒有過他們就是。幹嘛留着他們給自己添堵啊?”
一路罵罵咧咧的,第一至尊手上大旗一卷,一團黃雲帶着狂風捲起了他自己和數百黃巾力士,化爲一點黃光急速向前飛去。一閃之間黃雲就能遁出千餘里,幾個閃身,就是萬餘里過去了。
這黃旗分明是一件了不起的仙家法器,如此短短几個呼吸的時間,第一至尊額頭微微有點汗水滲出的時候,他已經帶着數百黃巾力士闖到了道院宇字第九號大院的上空。
他到場的時候,正好看到殷血歌胸口的貫穿傷噴出大量鮮血的模樣。
殷血歌手持血靈劍,一劍洞穿了自己的右胸。他剛剛將血靈劍拔出後丟回千機麒麟臂,高空中就突然一陣祥光瑞氣閃爍,道道香風噴涌之中,第一至尊帶着數百身高五米開外,顯然並非人類的黃巾力士憑空從一團黃雲中走了出來。
殷血歌看着第一至尊,重重的咳嗽了一聲,他調動血妖妖力震碎了傷口附近的血管,一口逆血涌入嘴裡,他用力的向前一噴,頓時血箭噴出了有十幾米遠。
“我被這羣傢伙無緣無故打傷,上千人圍毆我一個,你看着辦吧!”
帶着一絲冷酷的笑容,殷血歌站在地上,看着第一至尊毫無感情的冷喝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