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血氣茫茫,點點滴滴血元不斷滴落在三重浮屠小塔上,殷血歌渾身熱浪涌動,他的身後不時有朦朧的血色人影閃過。修煉血海浮屠經的殷血歌就好像隔着模糊不清的青銅鏡,他的身形朦朦朧朧的,看得不是很真切。
就在修煉進入好處的時候,幽冥十八禁圇塔突然輕輕的顫抖了一下。
殷血歌微微一愣神,他皺了皺眉,感應了一下一尊鎮獄鬼王給他傳來的信息,他重重的吸了一口氣,眉心一點幽光射出,幽冥十八禁圇塔化爲一尊尺許高的小塔,懸浮在他面前。
塔獄的正門開啓,一道黑色幽冥氣息裹住了殷血歌的身體,將他帶入了寶塔中。
塔獄十八重,殷血歌直接在這一層寶塔內出現。五尊被禁錮在虛空中的神靈同時瞪大了眼睛,他們看到殷血歌,不由得同時發出了一聲怨毒的咆哮。面容絕美的艾斯喀苦澀的笑了笑,強打着精神,向殷血歌拋了個媚眼。
“親愛的,你是來看望我的麼?或者,你願意收下我?我不介意成爲你的僕人,你的奴隸!”輕輕的吐出舌尖,在紅潤的嘴脣上輕輕的舔了一圈,艾斯克柔聲說道:“親愛的主人,快來寵愛您的奴隸吧!”
被殷血歌收取後,這些日子依靠吞噬大量的法寶殘片、惡鬼屍體和天地靈氣,已經恢復了些許威能的十八尊鎮獄鬼王同時咆哮了一聲。他們從那座巨大的墳塋上站起身來,揮動宛如金屬鑄成的手臂。狠狠的向着艾斯喀打了過去。
一道道慘綠色的粘稠鬼火激射而出,附着在艾斯喀的身上熊熊燃燒起來。
艾斯喀雪白的皮膚被燒得‘咔咔’爆裂開,瑩潤細膩的皮膚迅速變得黯淡無光,就好像精美的瓷器突然變成了土渣子。這些鬼火有着極強的腐蝕力,艾斯喀剛剛恢復些許的身體,再次被這鬼火腐蝕得狼藉一片。
“看來,你們又恢復了一點力氣!”
殷血歌懸浮在濃郁的幽冥鬼氣上,冷淡的看着這五尊被困的神靈。
“鎮獄鬼王提醒我,你們體內已經滋生了一團神血,他們要我趕緊把你們的神血吞噬掉。”冷笑着向艾斯喀等人鞠躬行了一禮。殷血歌感慨道:“多謝你們。最近我正忙着修煉,急需大量的能量補充。有你們五位提供的高品質的精血,真幫了我大忙了。”
緩緩走到艾斯喀的身邊,殷血歌張開嘴。露出鋒利的牙齒。狠狠的咬在了她白皙細嫩的脖子上。
‘嘎吱’一聲。和上次吞噬艾斯喀的血液時迥異的感覺傳來,艾斯喀的皮膚變得堅韌了許多。如果說上次她的皮膚像是一塊腐爛的老牛皮一樣,殷血歌沒花費多少力氣將牙齒刺進了她的血管。這一次艾斯喀的皮膚和肌肉都變得堅韌了一倍有餘。
從腐爛的老牛皮變成了完好無損的老牛皮,殷血歌的牙齒和艾斯喀的皮肉相互摩擦,居然發出了門軸轉動的聲音,好容易才刺進了她的身體。
殷血歌駭然看向了艾斯喀,沉默了一陣,他張開嘴,大口大口的吮吸起艾斯喀的血液。一團拳頭大小的暗金紅色血液被殷血歌吞進身體,然後迅速融入了他的心臟。
胸腹內一聲雷鳴傳來,天地大勢宛如重錘落下,這一團暗金紅色的血液被狠狠的捶打了一記,卻沒有多少雜質被分離出來。艾斯喀體內凝聚的神血居然精純如斯,這完全超出了殷血歌的想象。
剛剛凝聚的一團神血被殷血歌奪走,艾斯喀的臉色變得無比的難看。
失去了那一團神血提供的能量,艾斯喀的身體乾癟了許多,原本明麗動人的她就好像枯萎的橘子,驟然失去了光彩。她震怒的看着將牙齒抽離自己身體的殷血歌,聲嘶力竭的尖叫了起來:“愚蠢的血妖,你是不可能毀滅我們的!我們是神,我們是偉大的神靈,你不可能毀滅我們!”
一尊鎮獄鬼王抓起了一柄託天烈焰叉,狠狠的向着艾斯喀的胸口刺了下去。
‘咔擦’一聲,託天烈焰叉狠狠的刺進了艾斯喀的胸膛,從她後背刺了出來。艾斯喀胸前的肋骨被這一叉粉碎,大量骨肉碎片同時噴了出來。最後一團神血被殷血歌吸走,艾斯喀體內不見絲毫的血跡。
沒有半點兒血液,艾斯喀只剩下乾癟的肉體,她依舊在那裡暴跳如雷的嚎叫着。她一遍又一遍的詛咒殷血歌,瘋狂的謾罵着,賭咒發誓一定要讓殷血歌和他的所有家人都付出代價。
艾斯喀罵得難聽,尤其她好幾次提到了殷血歌的母親。殷血歌心中的怒火逐漸升起,他震怒的看着艾斯喀,低沉的呵斥道:“讓這個女人閉嘴!”
好幾尊鎮獄鬼王感應到了殷血歌的怒火,他們抓起沉重的兵器,狠狠的向艾斯喀劈砍了過去。大刀、闊斧,艾斯喀的身體被剁得不成人形,幾乎都被剁成了一團肉醬。但是這些兵器剛剛離開她的身體,她的身體就在某種奇異的天地法則的幫助下,急速的恢復如初。
艾斯喀和另外四位神靈同時詭異的笑了起來:“沒用的,小傢伙,除非毀掉我們的本源烙印,否則你不可能殺死我們!但是想要徹底毀掉我們,除非你有擁有和我們相同的實力!”
艾斯喀劇烈的喘息着,她得意洋洋的狂笑着:“我們能感受到這個世界的天地法則正在重新凝聚,隨着時間的流逝,我們將獲取越來越強大的力量。我們回覆的速度將越來越快!趁着現在我們還虛弱的時候,好好的享受吧!當我們恢復了哪怕萬分之一的力量,我一定會把你碾成碎片!”
殷血歌皺着眉頭看着艾斯喀。他冷聲道:“你們沒有回覆的機會,我會抽走你們的最後一點力量!”
“那可說不準!”艾斯喀輕飄飄的向殷血歌拋了個媚眼:“你是這麼的弱小,你的經驗是如此的不充足。只要你有一次不小心,給我們半點兒機會,事情就由不得你了。”
輕輕的扭動了一下身體,艾斯喀輕聲笑道:“或者,我們可以達成某種協議?比如說,你讓我們離開這個鬼地方,而我們,則給你超出你預料的巨大回報?”
殷血歌沒吭聲。他已經向小幽冥境賭咒發誓不會讓這五個神靈離開幽冥十八禁圇塔。他怎麼可能答應艾斯喀他們提出的條件。他走到另外幾個神靈身邊,同樣吸走了他們體內剛剛凝聚的一點血液。
五團顯然比第一次吸走的神血蘊藏的能量強大了十倍以上的精血融入心臟,殷血歌的心臟劇烈的跳動起來。殷血歌皺起了眉頭,這五個傢伙的實力恢復的速度超出了他的預料。同樣也超出了小幽冥境的預料。
剛剛吸走他們血液的時候。殷血歌能感受到他們的肉體強度已經恢復了不少。原本肉體孱弱堪比凡人的他們,此刻的肉體力量已經要比那些普通淬體境巔峰的修士強悍了幾分。
按照這樣的速度恢復下去,殷血歌有點擔心他未來是否可以繼續的控制住這五尊神靈。
“繼續折磨他們。不要讓他們這麼快的恢復!”殷血歌轉向那些鎮獄鬼王,向他們下達了最嚴苛的命令。
十八尊鎮獄鬼王同時向殷血歌跪拜行禮,然後一道道清晰的意識不斷的傳遞了過來——這些神靈只要天地法則重聚,天地靈氣足夠充沛,他們就能自然而然的急速恢復。
相比這些神靈,幽冥十八禁圇塔想要恢復本來模樣,他需要吞噬大量的珍稀金屬,吞噬各種天材地寶,吞噬大量的地脈靈氣!而這些東西,最近殷血歌根本沒能向他們提供一絲半點兒!
如果沒有這些外物的補充,在末法時代受到巨大創傷的幽冥十八禁圇塔恢復的速度很顯然無法和這五尊神靈相比!現在塔獄的力量已經無法震懾這五尊神靈,如果殷血歌不給塔獄足夠的補充,最多三五年的時間,五尊神靈就能恢復到地仙的實力,然後脫困而出。
就在這些鎮獄鬼王向殷血歌陳訴的時候,五尊神靈狠狠的揮動了一下身體,就聽得‘咔擦’聲中,幾條捆住他們身體的鎖鏈已經裂開了細細的裂痕。
“我們是不死不滅的存在!”艾斯喀譏嘲的看着面色嚴肅的殷血歌:“我們永生不滅,我們永恆存在!小朋友,如果你不願意成爲我的主人,那麼就成爲我的奴隸吧,我會好好的寵愛你的!”
五尊神靈歇斯底里的狂笑着,他們笑得身體劇烈的抽搐着,一個個氣都喘不過來了。
殷血歌看着瘋狂大笑的他們,想到這五個瘋狂大笑的人體內就連一滴鮮血都沒,這完全就是五具所有體液都被吸乾的乾屍,饒是殷血歌見多了殘酷的、匪夷所思的事物,他依舊感到頭皮一陣發麻。
沉默了許久,殷血歌向那些鎮獄鬼王點了點頭:“儘可能的削弱他們,減慢他們回覆的速度。我會在最快的時間內,想辦法給你們足夠的補充,讓你們儘快的恢復力量!”
就在這時候,幽冥十八禁圇塔的塔身突然劇烈的顫抖起來,一股讓人心驚膽戰的邪惡妖氣宛如海嘯一樣掃過了殷血歌閉關修煉的靜室。這股妖氣是如此的強橫可怕,虛弱無比的幽冥十八禁圇塔根本無法抵擋這股妖氣的侵襲,大量妖氣翻滾着侵入了塔內。
兇橫、霸道、殘暴、無情,陰寒刺骨、妖邪詭異的妖氣在十八重塔身內肆虐,十八尊鎮獄鬼王輕輕的哼了一聲,而那五尊神靈則是同時閉上了嘴。他們臉色變得無比難看,一個個小心的蜷縮起了身體。
妖氣,而且是屬於高階妖仙的妖氣,更是血妖一族高階妖仙的妖氣!
艾斯喀他們力量全盛時面對這種品階的妖仙都不敢放肆,更不要說如今被削弱得和凡人沒什麼兩樣的他們。現在的他們如果被那妖仙發現,對方輕輕一根手指就能徹底將他們抹殺。
這些神靈最是實際不過。殷血歌無法奈何他們,所以他們在殷血歌面前盡情的囂張跋扈,放聲的譏嘲羞辱他。但是面對一個隨時可能將他們徹底毀掉的恐怖存在,他們就好像膽小的貓兒一樣,乖乖的蜷縮了起來,再也不敢有絲毫的動靜。
仙人,無論是道門的仙人還是妖仙、魔仙、鬼仙,他們內部就算有天大的糾紛,神靈都是仙人的死敵。任何一個仙人遇到這五位陷入困境的神靈,都會很樂意將他們的人頭取下。用他們的腦袋去換取鉅額的懸賞。
要知道。雖然艾斯喀他們如今虛弱得和凡人無異,但是他們畢竟曾經是金仙級的存在!
殷血歌同樣感應到了這股妖氣的恐怖,他不知道在第一世家爲什麼會出現這樣可怕的氣息,他急忙唸誦了一聲咒語。一道幽冥鬼氣裹住了他的身體。將他送出了塔獄。
眉心一道幽光射出。幽冥十八禁圇塔迴歸識海,殷血歌匆匆打開靜室的大門走出了自己潛修的小樓。
站在樓前練武場上,殷血歌向着那股驚天妖氣傳來的方向望了過去。他正好看到血鸚鵡懸浮在西方極遠處的高空中。一團近乎黑色的粘稠妖氣裹住了血鸚鵡,滾滾妖氣向着四周擴散開,狂風呼嘯着掃過天空,令得高空流雲拉出了長長的白色痕跡。
隨後一道血鸚鵡噴出了一道血光,不知道轟在了哪裡。
過了好一陣子,纔有低沉的爆炸聲從西方傳來,隨之傳來的還有宇字一號院外的喧譁聲。
‘噹啷’一聲巨響,殷血歌小院的大門被人暴力破開,鐵木製成的院門炸成無數巴掌大小的碎片伴隨着一陣狂飆飛了進來,一名面容古拙頭戴高冠、身穿羽披的黑衣老人揹着雙手,緩步從院外走了進來。
在這老人身後,緊跟着十幾名道裝打扮的男子,以及數十名身披重甲的甲士。
殷血歌心裡一陣慍怒,他厲聲喝道:“你們作死麼?爲什麼闖入我的居所?”
黑衣老人雙眸開合之間碧光四射,他猛地睜開眼,殷血歌駭然看到,這老人的眼珠一色兒澄清宛如透明的水晶,唯獨兩個瞳孔是碧綠色。兩團綠色的瞳孔熊熊燃燒着,就好像在清水中兩顆綠色的小太陽。
如此詭異的一對眼眸深深的向殷血歌一掃,殷血歌只覺身體一沉,他的意識和肉體頓時被一股恐怖的力量強行分開,他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殷血歌又驚又怒,這老人的眼眸如此古怪,只是望了他一眼居然就奪走了他的身體控制權?雖然殷血歌以前走的是血妖一族修行的野路子,但是從他的實力等級上來說,他可是相當於金丹期的修士!
雖然他這幾個月來按照正統的路子進行了修煉,將一身血妖妖力完全散去了,但是他的綜合實力依舊堪比金丹期的修士。這老人只是望了他一眼,居然就能徹底掌控他的身體?
幸好這時候,藏在殷血歌體內的大羅金風蟬發出一聲尖銳的蟬鳴聲,放出了一道金色霞光繞着殷血歌迅速轉了一圈。金色霞光所過之處,殷血歌身體四周有無數綠色的光線被燒斷,就聽得‘啪啪’聲不絕於耳,黑衣老人的身體微微一晃,臉色驟然變白的他踉蹌着向後連退了三步。
殷血歌只覺腦子裡一陣,身體的掌控權重新回到了他手中。一聲鳴叫,血靈劍帶着一道血光噴出,急速繞着他的身體盤旋起來。與此同時他也祭出了九子鬼魔奪靈元珠,茫茫死氣圍繞着他的身體,有灰白色的身影在屍氣中隱現,尖銳的鬼嘯聲令得院子裡鬼氣森森,就連陽光都變得黯淡了。
黑衣老人發出尖銳的怒嘯聲:“果然是妖孽,將這勾引外敵攻打本家的邪魔妖孽拿下!”
兩名身穿重甲的甲士同時上前了一步,他們同樣手持金色單鞭,隔着老遠就將單鞭向殷血歌砸下。
兩條金色霞光宛如蛟龍一般當頭落下,殷血歌冷哼一聲,血靈劍帶起大片血色煙雲就迎了上去。與此同時,血光四下一分,分出了四條血淋淋的劍光向那兩名重甲甲士當心刺去。
說時遲那時快,殷血歌正凝神應付這兩個甲士的突襲,那黑衣老人的眸子裡碧火驟然旺盛,他雙手掐了一個印訣往外一推,就聽得‘呼’的一聲悶響,一塊方方正正足足有一尺見方的金磚就從殷血歌頭頂拍了下來。
幸好殷血歌的反應極快,頭頂惡風響起,他急忙偏了偏身體,那塊金磚幾乎是擦着他的面頰拍下,重重的打在了他的肩膀上。
一聲悶響,就好像用重錘轟擊鐵木一般,殷血歌的肩胛附近傳來了沉悶的骨裂聲。沉重的打擊力讓殷血歌身體一個趔趄,身體一歪撲倒在地。他再也沒能控制血靈劍,劍光被兩條金鞭一撞,就重重的被打飛了數十米遠。
不僅如此,那兩條金鞭中還蘊藏了某種純陽火焰,被血氣滋養千百年,染了一身邪氣的血靈劍被純陽真火一燒,頓時發出尖銳的鳴叫聲,劍鋒上赫然多了兩塊拇指大小的黑色痕跡。
這是血靈劍被傷到了本源根基了!
黑衣老人冷笑了一聲,他大手一揮,厲聲喝道:“將這妖孽綁了!若是那些妖孽膽敢有絲毫異動,就砍下他的腦袋!”
話音未落,九條遁光急速衝進了院子,第一狻猊手持一柄長戟狠狠一掃,將兩名向殷血歌撲去的甲士打飛了出去。第一囚牛穩穩的落在殷血歌面前,隨手拔出了一柄沉甸甸的春秋大砍刀。
雙眸一瞪,第一囚牛冷喝道:“誰敢亂動?真個找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