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儀星,莽荒原,這裡滿地都是原始森林,天氣炎熱潮溼,是各種毒蟲毒獸的天堂。萬蠱教就立教於此,藉助莽荒原無窮無盡的毒蟲毒獸,萬蠱教蓬勃發展,成爲兩儀星的兩大巨頭之一。
但是神人入侵,兩儀星首當其衝,是最前線的戰場。
殷血歌帶着隨行人等來到莽荒原的時候,就看到滿目瘡痍,原本的原始森林幾乎不復存在,廣袤的大陸被貪婪的神人弄成了戈壁灘,到處都是深達數百里的峽谷、礦坑,這都是神人們毀滅性開採和挖掘各種礦產資源留下的傷痕。
曾經的萬蠱教山門,也被神人們禍害得不成樣子。原本從萬蠱教的山門入口一直到頂部的萬蠱教祖師大殿,一路上有數十座精美的牌坊,上面銘刻了萬蠱教歷代先輩的豐功偉業。但是現在這些牌坊都被打得粉碎,上面的精金美玉等材料被神人挖掘一空。
萬蠱教山門的所有房屋都被拆卸,那些樑柱都被神人的低階戰士哄搶乾淨,甚至他們低階弟子使用的伙房內,所有的鍋碗瓢盆都被搶得乾乾淨淨。
殷血歌站在萬蠱教原本的祖師大殿門前,過了整整一盞茶的時間,居然沒有一個萬蠱教弟子來詢問他是幹什麼的,以及從哪裡來之類的問題。
到處都是面帶驚慌之色的萬蠱教修士往來奔走。那些高階一點的修士也不知道在幹什麼,總而言之一個個就好像死了爹孃一樣。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而那些低階的門人弟子,則是愁眉苦臉的做着苦力。他們或者挖掘地基修建房屋,或者從殘存的幾片樹林內砍伐原木製成樑柱。就在殷血歌身邊不遠的地方,居然還有萬蠱教的弟子修建了幾個窯口,裡面大火熊熊燒得青煙直冒,殷血歌用仙識往窯口內掃了一眼,不由得啞然失笑。
真的是鍋碗瓢盆都被搶光了,這些萬蠱教的弟子居然正在急就章的燒製各種瓷器。離殷血歌最近的一個窯口內,熊熊大火正在灼燒數十口碩大的水缸,燒得泥坯通紅。
血鸚鵡拍打着翅膀。幸災樂禍的笑着。笑得渾身羽毛都豎了起來。仙家器具,自然非尋常凡俗器物能比的。修士使用的各種瓷器,自然也是盡求精美,這些東西從凡俗的瓷器廠可是沒辦法收購的。
所以呢。仙界的大小仙門。平日裡的瓷器用具都是自行供應。一般的仙門內務殿下面,都會分設一個專門供應各種精美瓷器的堂口。但是像萬蠱教這樣,居然在原本的祖師大殿外堂而皇之的架起窯口燒製瓷器。這也太不像話了。
“他們怎麼不在自己祖師畫像前做飯吃呢?”血鸚鵡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不成體統,真的是不成體統。殷血歌自從擔任了玄天府令,這些日子他已經將仙界通行的一些清規戒律都記了下來。像萬蠱教眼前的這種情況,真的是連最基本的倫常都混亂了。這分明就是山門傾覆,滅門之災就在眼前的架勢啊。
輕輕的咳嗽了一聲,殷血歌向身邊的隨員打了個眼色。
將身形壓縮到兩米高下的一尊黃巾力士一言不發的上前了兩步,蒲扇大小的巴掌一把抓住了一個萬蠱教元嬰修士的腦袋,好似拔蘿蔔一樣將他抓了起來,重重的往殷血歌的面前一杵。
不等那元嬰修士哭喊出聲,這黃巾力士已經熟練無比的一腳踹在了他的膝蓋彎裡,逼得他跪在了地上。他手掌往對方肩膀上一壓,一股如山般沉重的力量壓下,當即壓得那元嬰修士渾身骨節‘咔咔’作響,眼看着他的身體都被壓得縮短了一寸有餘。
“還不叩見大人?”黃巾力士面無表情的低聲呵斥着。
“見,見過大人。”萬蠱教乃邪魔宗門,門下弟子奸詐陰狠、兇殘毒辣,唯獨缺少一點‘骨氣’。被黃巾力士大手一壓,這元嬰修士當即知道,是一個了不起的大能抓住了自己,所以他當即身體一軟,乖乖的向着殷血歌磕了三個響頭。
“嗯,通往炎靈界的傳送仙陣,可是你萬蠱教把持在手中的?”殷血歌不緊不慢的問了一句。
跪在地上的元嬰修士還沒開口,遠處十幾條人影突然從一座木樓中衝了出來,一名大概有着不離境修爲的修士厲聲喝道:“誰敢來我萬蠱教放肆?真當本門諸位祖師、殿主隕落了,我萬蠱教就任憑人欺凌不成?諸位同門,與我共同禦敵。”
這修士雙手一揮,袖子裡頓時有數十柄毒蛇狀的飛劍噴射而出,飛劍不過一尺長短,後面帶起的黑煙卻有十幾丈長,飛劍剛剛噴出,一股子刺鼻的腥臭味已經撲面而來,薰得人作嘔。
殷血歌向對方望了一眼,對方是個生得滿臉疤皮,分明是被毒蟲的毒液毀了容貌的老人。跟在他身邊的,都是一些實力在神遊境、元神境上下的修士。此刻隨着這老人出手,他們也紛紛祭出了各色法器,帶起了大片濃煙毒氣向殷血歌斬殺了過來。
跟在殷血歌身邊的幾尊黃巾力士一言不發的迎上前去,他們拔出了背後揹着的重鐗、金鞭等重兵器,就這麼握在手中衝着對面射來的飛劍和各色法寶一通亂砸。
這些黃巾力士起碼都是十二品以上的實力,隨手一揮就有億萬斤巨力,他們使用的兵器清一色都是仙庭爲他們鑄造的仙器,雖然沒有什麼神通變化,卻最是沉重堅硬不過。這一通亂打亂砸,就好像一個莽漢揮動大鐵錘砸金丹一樣,那疤面老人飛出的飛劍首先被轟成了碎片。
可憐這老人的飛劍也是他精心祭煉了無數年,已經隱隱要突破成爲仙器的力氣。但是被這些黃巾力士蠻橫不講理的一通亂打。他的飛劍就連悲鳴都沒有發出一聲,就被重鐗打得稀爛。疤面老人的臉皮一白,一口心血噴出,當即哼都不哼一聲轉身就走。
“對頭厲害,逃罷。萬蠱教,完蛋啦。”剛纔還氣焰囂張的叫囂着‘萬蠱教不能任人欺凌’,但是眨眼間這個疤面老人就溜得比誰都快。
他身後的那些修士祭出的飛劍法寶也都被黃巾力士們打成粉碎,他們同樣嚇得驚呼一聲轉身就走。就聽得這些人一邊亂逃,一邊呼朋喚友的招呼着門人弟子跟着他們一起逃開。
“走吧,走吧。瓊雪崖的那羣老傢伙都活着回來了。萬蠱教鐵定是保不住的。”
“可不是麼,懸空寺的賊禿和瓊雪崖的臭娘們勾搭在一起了,我們完蛋了。”
“本門的長老們全部隕落了,沒有仙人坐鎮。萬蠱教是在沒有前途了。隨我去投奔瓊雪崖吧。”
“快。快,我還記得本門有個秘密的寶庫,隨我去。拿了走啊。”
就看到無數人影亂飛,曾經在兩儀星烜赫一時的萬蠱教突然嘩啦啦的崩塌,所有門人弟子來了個卷堂大散,也就是幾個呼吸的時間,偌大的萬蠱教山門內,再也不見一個萬蠱教修士的影子。
聽到那些萬蠱教修士的大吼大叫,殷血歌不由得心頭一動。
瓊雪崖的那些地仙、散仙都平安歸來了麼?怕是一葉在裡面幫了忙,這才保住了他們,沒有讓他們隨着巖延之一起全軍覆沒吧?除開一葉的緣故,殷血歌實在想不通還有什麼理由了。
看來等這次回來後,還得去瓊雪崖走一趟。
殷血歌回頭和血鸚鵡對視了一眼,兩人的眸子裡都是一抹血光一閃而過。他們還記得當年喬木蝶和花巧語的陷害,以及鏡花先生‘賞賜’給他們的滿無休止的追殺。或許他們可以幫瓊雪崖剷除了鏡花先生爲首的毒瘤,就當是還了洛雪華的人情。
冷笑一聲,殷血歌向跪在地上的元嬰修士喝道:“通往炎靈界的傳送仙陣在哪裡?帶我過去,就放了你。”
那元嬰修士乖乖的帶着殷血歌來到了萬蠱教後山的一座山谷,這裡矗立着數十個大大小小的傳送仙陣。這些傳送仙陣,分別通往一個類似於炎靈界一樣的小星球。這些小星球甚至都不被玄天府認爲是自己的治下領地,是仙界最貧瘠、最偏僻的世界。
但是這些小星球就好似炎靈界一樣,總有一些奇異的出產多少有些價值,對於一個宗門來說,掌握了這些小星球,總歸是宗門的一份基業。玄天府正式登記造冊的修士星球只有十幾萬個,但是像炎靈界這樣不在名冊上的貧瘠之地,卻不知道有多少,而這些貧瘠的小星球,都分別被各大仙門掌握着。
“留下幾個人,守住這座山谷,有敢於靠近者,先警告。不聽勸說者,殺了。”
按照那元嬰修士的指點,殷血歌帶着二十幾尊黃巾力士,踏上了通往炎靈界的傳送仙陣。一陣輕微的天旋地轉後,呼嘯的熱風捲着黃沙撲面而來,他們已經站在了炎靈界的土地上。
這是一片坡度柔和的戈壁丘陵,幾個身穿皮甲的土著修士正站在唯一的一座傳送陣邊。看到殷血歌等人從傳送陣內走了出來,這幾個土著修士急忙一骨碌的跪倒在地,向着殷血歌等人頂禮膜拜。
“晚輩……”
還不等這些修士說出自己的姓氏來歷,殷血歌已經留下了四尊黃巾力士扼守這座傳送仙陣,一袖子向下揮去,一團白雲翻滾而起,裹着他們一行人急速向着黃沙城的方向行去。
幾個土著修士被殷血歌的做派嚇得不敢做聲,他們只是炎靈界土著勢力派駐在這個傳送陣邊,專門用來伺候萬蠱教往來修士的修士。他們把殷血歌當做了萬蠱教的某位大人物,所以看到殷血歌自行離開,他們哪裡還敢開口多廢話。
一塊妖獸皮製成的地圖懸浮在殷血歌面前,上面光影閃爍,正是炎靈界的全圖。
腳下的那一團白雲,並非殷血歌動用法力聚集的水汽凝成,而是第一至尊送給他代步的一件兒仙器雲輦。這雲頭飛行絕跡。更兼輕靈無聲,還有極強的防禦作用,比起尋常修士的御劍飛行何止快了百倍?
隨着灼熱的狂風,一條長有百丈寬數丈的白雲輕巧的掠過高空,瞬息間就是數十里。一路行去,雲頭所過之處盡是茫茫戈壁和沙漠,或者就是寸草不生的石山。偌大的一座炎靈界,居然連一片兒綠色都難得見到。往往行出數千數萬裡地,才能在無邊的黃沙戈壁中見到一塊兒綠洲。
如此前行了小半天,前方無盡黃沙中。一道紫氣沖天而起。化爲一蓬紫色的煙罩將一座巨大的城池籠罩在下方。那城池正中是一眼湖水,湖心有一座兒小島,紫氣就是從小島正中的大殿門前一座香爐中噴出。殷血歌重重的吐了一口氣,黃沙城終於到了。
轉過頭。殷血歌向幽泉笑了起來:“我們當年就是在這裡被追殺呢。”
幽泉深邃的眸子裡寒光閃爍。一顆玄冥重水宛如珍珠一樣在她指尖輕快的跳動着。不斷髮出‘嗤嗤’的破空聲,可見這顆玄冥重水震顫的速度達到了多麼驚人的程度。
雲頭在黃沙城的護城禁制外降落,大袖一揮。雲輦化爲一條細細的雲氣鑽進了袖子裡。殷血歌手指一點,一道靈光打在了禁制上,當即幾個身穿皮甲的蜥蜴人道兵走了過來,隔着護城禁制喝問道:“什麼人?來我們黃沙城做什麼?”
殷血歌沒吭聲,只是掏出了一塊萬蠱教的令牌。
那些萬蠱教的修士拋棄宗門逃竄的時候,不少人將自己的身份令牌也丟了下來。他掏出的這塊萬蠱教令牌,還是一個元神境的修士丟下來的。一團淡淡的黑煙環繞着令牌,裡面好似有無數的蟲豸在蠕動,正不斷髮出‘吱吱’的響聲。
幾個蜥蜴人道兵的脖子頓時一縮,他們無比殷勤的掏出了一塊令牌向着城防禁制一揮,就破開了一個城門大小的口子。還不等殷血歌開口,他們已經跪在了地上,將額頭緊緊的貼住了地面。
“小妖等叩見上仙,如有怠慢之處,還請上仙恕罪。”
“不知者不罪,啊,無罪,無罪。”血鸚鵡大咧咧的揮了揮翅膀,昂首挺胸的叫道:“我們是來找麻煩的,欸,有勞你們把龍家的那羣雜碎給我們叫過來,咱們把他們趕盡殺絕了,還要做正經事呢。”
幾個蜥蜴人道兵瞬間僵硬在了那裡,他們呆滯的擡起頭來看着血鸚鵡,哆哆嗦嗦的不敢開口。
黃沙城有四大家族,炎家、黃家、龍家、林家,他們四家人的實力相差彷彿,輪流執掌黃沙城的權柄,是黃沙城絕對意義上的土霸王。這些蜥蜴人道兵不過是他們奴僕一類的人物,聽血鸚鵡說他們要將龍家斬盡殺絕,他們都嚇得呆住了,哪裡還能開口?
“好了,這些事情和他們無關。”看了看這幾個不過淬體境的蜥蜴人道兵,殷血歌隨手給他們丟下了幾塊靈石,然後快步向炎家莊園的方向走了過去。
當日他和幽泉、血鸚鵡流落炎靈界,炎家的有金老人還有炎火麟給了他們極大的幫助,這份人情殷血歌一直記得。單純是報復一個龍家,以殷血歌如今的權勢,他根本不需要親自來此。
他只是要還炎家的人情,順便看看炎家是否願意遷徙出去,他可以在玄天大陸或者直轄的三十六個修士星球上,給炎家一塊兒領地,遠比炎靈界的靈氣充沛千百倍的洞天福地讓他們修煉。
人家當日對他有恩,殷血歌可不能僅僅派遣一個仙官或者仙吏替他走這一趟。
一路行來,黃沙城比起當日顯得寂寥了不少,街道上雖然依舊有大量的修士往來行走,但是所有人都帶着一絲惴惴不安的氣息。
“這裡似乎並沒有被神人禍害過?”殷血歌詫異的向四周張望着。
“這地方,有值得禍害的東西麼?”血鸚鵡的嘴巴一如既往的惡毒:“那些神人來這裡打個轉,也差不多該離開了。這裡能有什麼讓他們搶的?挖一大堆沙子回去蓋房子不成?”
眼看着前面就是炎家的大宅,卻看到好些修士要麼懸浮在半空中,要麼站在附近的高樓上,全都伸長了脖子向炎家的大宅張望着。殷血歌詫異的挑了挑眉頭,他拉着幽泉的小手,急忙向那邊趕了過去。
炎家的宅院門前,數百名修士正站成一個弧形,將炎家的大門圍了起來。
殷血歌的老熟人,黃沙城龍家的現任家主龍飛雄趾高氣揚的站在最前方,放聲向對面的數十位炎家族人笑着:“炎三風,炎老爺子,不要說我龍家欺人太甚,我們還是樂意給您一點機會的。”
豎起三根手指,龍飛雄朗聲笑道:“不要說我欺負人,三場,公平決鬥三場。若是你炎家贏了,黃沙城的規矩一如既往。如果你們炎家輸了,嘿,你炎家所有的產業都要交出來,然後給我滾出黃沙城。”
炎家正門前,炎火麟憤然指着龍飛雄怒喝起來:“龍飛雄,你不過就是仗着那些外人的勢麼?”
龍飛雄傲然昂起了頭,他朗聲笑道:“我就是仗了外人的勢,你能耐我何?”
笑聲中,幾個神人從人羣中走了出來,當着衆人的面,化身爲燃燒的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