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九幽,幾位陰家長老御氣騰雲,緊貼地面,已經衝到無名近前。
箭矢破空,尖銳嘯聲震得耳膜劇痛,符文箭矢準確撞在鉢盂上面。
佛門重寶,蘊養一鉢盂淨水,蓄養一株清淨蓮華,更內藏巨大儲物空間,內中自有奇妙。箭矢撞在鉢盂上,正化爲金色虛影,逐漸融入無名體內的鉢盂頓時劇烈一蕩。
‘嗡嗡’轟鳴,鉢盂上一枚卍字佛印衝起有七八丈高。
金色佛印上烈焰騰空,一頭渾身被金色烈焰纏繞的雄獅噴薄而出。雄獅上盤坐一尊身高三丈手持雙劍的金身羅漢,雙劍帶起凜冽劍光猶如兩條銀河呼嘯劈下。
“大威雄獅,護我佛心。”
金身羅漢虛影低聲咆哮,僅僅是一聲大吼,陰九幽等陰家長老同時吐血倒退。恐怖聲浪猶如重錘轟頂,砸得他們胸膛凹陷,肋骨不知道斷了多少根。
僅僅是一聲大吼,威力就驚恐如斯。
陰九幽等人重創,更有一位陰家長老躲閃不及,被雙劍劍光掃過。就聽一聲慘嚎,一條胳膊齊着肩膀,連帶着大片肋條肉被切了下來。
五臟六腑從淒厲的傷口處一覽無遺,這位陰家長老亡命般急轉身,三顆血色丹藥丟進嘴裡,大把藥面藥膏不要錢般塗抹在傷口上。
重傷的陰家長老一邊向後急退,一邊嘶聲慘嚎。
“退,此物兇邪狠戾。非人力能敵。”
金色鉢盂上,烈焰雄獅威猛莊嚴,金身羅漢輝煌大氣,怎麼都和‘兇邪狠戾’的評價扯不上關係。但律宗長老定性,這是上古邪魔遺蹟,那麼陰家長老只能用這樣的形容詞。
慘嗥聲中,陰雪歌一溜煙的從重傷的陰九幽等人身邊掠過。
雷鳴弓真個猶如雷鳴震耳,弓弦不斷震盪,陰飛飛偷偷贈送的符文箭接連飛出。
金色鉢盂只是死物,爆發出一次巨大的威能後。殘留在鉢盂上的佛門禁制就逐漸消散。威力強大的符文箭不斷撞在鉢盂上不斷爆炸開。烈焰雄獅和金身羅漢身形逐漸暗淡,最終化爲一縷光焰沒入鉢盂。
符文箭矢爆炸的聲音沉悶如雷,極其震耳。
一波一波震盪化爲颶風,向四周不斷衝擊掃蕩。無名向前翻滾的身體。被符文箭矢爆炸的衝擊波捲起。一路翻翻滾滾向前翻出十幾丈遠。頭顱撞在山石上,一連撞碎了十幾塊大石頭。
“地面人,果然盡是邪魔。無一好人!”
無名嘶聲大吼,他好容易穩住了身形,雙膝跪地,一隻手撐住地面,怒視陰雪歌。
陰雪歌飛奔而來,他向金色鉢盂伸出了手。
南宮南和律宗長老在後方大聲怒吼,他們聽清了無名的叫聲。
“地面人?這廝來自地下魔窟,不能放過,速速將他擊殺!”
“陰雪歌,小子,奪下這金色……大碗,算你大功一件!”
南宮南甚至是連‘鉢盂’一詞都很警惕的沒有說出來,他舌尖一顫,乾脆用了‘大碗’這個詞頂替了‘鉢盂’的原名。他很謹慎的,保守着有關佛門的一切信息。
九支威力最強的符文箭矢早已射光,金色鉢盂光芒黯淡,滴溜溜的打了個轉兒,猶如活物一般繞過陰雪歌的手,徑直投奔向了無名。
解脫禪院的原本禁制,只要這金色鉢盂化爲金色光霞融入無名體內,不僅外人再也難以發現鉢盂的存在,更能爲無名奠基成功,幫他完成一項佛門護體神功。
若非陰雪歌符文箭矢打斷了鉢盂和無名的融合,此刻無名已經身懷一項佛門神功,就算四位律宗長老和南宮南沒有被重創,無名一人也能輕鬆將在場所有人斬殺。
奈何陰雪歌箭矢如電,居然隔着這麼遠命中金色鉢盂,打斷了兩者融合的過程。在這種融合的緊要關頭,鉢盂上的佛門禁制最爲孱弱不過,被符文箭矢打破之後,融合傳承的過程自然被中斷。
無名,依舊是無名,並沒有憑空增添無窮神通。
金色鉢盂,則是耗盡了上面儲存的佛門禪力,滴溜溜的躥回了無名懷中。
陰雪歌拉開雷鳴弓,三支普通符文箭矢帶起流光,反手向無名後心射去。
“中!”
陰雪歌一聲大吼,他和無名相距只有不到二十丈,箭矢猶如流星,瞬間到了無名身後。
無名狂嘯一聲,他的身形向前飛撲,左手抱住了金色鉢盂,將他塞進了胸前獸皮衣中,身形猶如貼着沙地掠走的蜥蜴,輕快無比的帶起幾點煙塵,循着扭曲變幻的軌跡向前飛射。
三支箭矢幾乎是擦着他的身體掠過,鋒利的箭頭劃過他的獸皮衣衫,在他的肌膚上帶起了三條半寸深的血痕。
鮮血飛濺,無名不可置信的低頭望了自己的身體一眼。
不壞清淨琉璃體,讓無名在地下世界肆意玩鬧從無任何傷損的佛門法體,居然被箭矢撕開了?
無名駭然回頭望了陰雪歌一眼。
陰雪歌縱上半空,同樣目光深邃的向他望了過來。
一如叢林中兩頭天生強橫的猛獸,在陌生的山林中迎頭對上。同樣強大,同樣敏銳,同樣驕傲,同樣一驚撩撥就怒髮衝冠,就要亮出爪牙相互撕咬,勢必將對方斬殺。
無名的眸子中,蘊藏着粗野、蠻橫、猶如嗜血猛獸一般最純粹最原始的兇悍。
陰雪歌的雙眸深邃神秘,猶如夏夜天空無窮無盡的星辰,你能一眼看到他,卻永遠無法看透他。
兩人的目光狠狠對撞在一起,陰雪歌的雙眼就好似一片深邃無底的大海,瞬間淹沒了無名目光中的兇悍、粗野和原始、野蠻。
無名的身體微微一震。陰雪歌深邃的目光讓他感受到了絕大的驚恐和極大的恐怖。這就好似他年幼時,他第一次見到他的授業恩師一般,兩人目光對視,他就從自己的授業恩師雙眼中,感受到了那無窮無盡的神秘,無邊無際的博大。
“也不過是個小傢伙。”
死死咬着牙齒,無名猶如受創的猛獸,幾個起落就遁入了山林中。
出於本能的直覺,一種類似於野獸的直覺,無名深深的感受到。陰雪歌年紀比他還小。
這麼水嫩的年輕人。怎麼會給他類似於自己授業恩師的壓力和神秘?這絕對不可思議。
身形如風,矯健如豹,身體有力的在山石、古木之間穿梭。身形起落,一個閃身就是十幾丈遠。無名用力的紮緊身上獸皮衣衫。將金色鉢盂妥善的放在了胸前。
他抓起長弓。將粗陋的木箭搭在了弓弦上。
他前進的速度極快,身體撞開空氣,發出猶如投石器砸出的巨石一般‘呼呼’的破空聲。
陰雪歌就在他身後。亂風步施展開來,他身形靈動詭異異常,而且穿行時沒有半點聲響。
“再中!”
陰雪歌不知不覺已經和無名跑了一個肩並肩,兩人之間相隔只有十二丈。
穿過一株十人合抱的巨樹,樹冠下一個小小的空曠空間一閃而過。就在兩人身形掠過這個小小空地的時候,陰雪歌抓住機會,一支箭矢閃電般射出。
符文箭矢在幽暗的叢林中帶起一點寒星,幾乎是離弦的瞬間,就到了無名身邊。
無名險而又險的挪動身體,箭矢劃過他的後背,帶起了一條深深的血印子,擦着他的身體飛了過去。十幾丈外傳來一聲爆鳴,箭矢紮在一株大樹上,急速旋轉的箭矢沒入樹幹三尺,然後箭頭劇烈的爆炸開來。
數人合抱的古木樹幹上被炸開一個水缸大小的窟窿,看着木屑紛飛的樹幹,無名額頭有冷汗滲出。
這樣的箭矢,如果射在身上,雖然他的身軀遠比常人雄壯粗壯得多,也會被炸成碎片吧?
“該死的東西,你們地面的邪魔,沒有一個好東西!”
無名低沉的咆哮着,出身於地下世界,那個世界的生靈更習慣用拳頭解決問題,所以口舌上的功夫從來不是重點。地下世界的生物們從來不會將力氣浪費在舌頭上,所以他們罵人的水平很是低劣。
翻來覆去的咆哮着陰雪歌不是個好東西,無名用盡全部的力氣向來時的小道奔逃。
金色鉢盂中的清水和蓮花,他從解脫禪院的傳承中得知,這是可以起死人肉白骨的至寶。他的授業恩師是陽壽大限將至,所以就要坐滅,但是隻要給他服下一瓣蓮花,就能延壽千年。
他絕對不能讓陰雪歌奪走金色鉢盂,他也無心和陰雪歌搏命,帶着金色鉢盂逃回地下世界,他就贏了。
這裡是地面世界,如果他和陰雪歌亡命糾纏太久,一旦律宗那些給了他極大壓力,極大創傷的可怕人物還有援兵的話,他會死在這裡。
逃,用最快的速度逃。
如果陰雪歌敢追殺他到地下世界的話!
無名的雙眸突然變成了血色,瞳孔中隱隱有兇光滲出。如果陰雪歌敢追殺到地下世界,他絕對不介意讓陰雪歌領悟地下世界的殘酷。
陰雪歌輕快無聲的跟在無名身邊,不斷用箭矢抽空子給他一箭。
山林中樹木繁茂,兩人之間隔開了十幾丈的距離,這當中生長了無數的樹木,有無數樹藤、枝椏遮擋。尋常人在這種環境下只能近身肉搏,根本無法用弓箭攻擊敵人。
但是對陰雪歌而言,他能通過四周樹木反饋的信息,精準的把握任何一條縫隙的出現。
兩人之間,相隔十八丈,就是現在,兩條樹藤之間,一條拇指寬的縫隙出現了。陰雪歌輕喝一聲,連續三支箭矢精準的穿透縫隙,向無名的脖頸、腰肋,還有看似不打眼的腳踝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