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八道,你赫伯傢什麼時候給過我趙家一個銅子兒?”
一直趴在陰雪歌肩膀上,一動不動,只當在打瞌睡的白玉子突然擡起頭。
他腹下幾絲水汽騰空而起,託着他的身體慢慢悠悠的飛了起來。他的魚鰭微微一抖,嬌小的身軀就向前飛了過去,他快速飛到了趙三郎面前,然後狠狠的一尾巴抽了上去。
龍鯉畢竟是天龍異種,白玉子雖然年幼未成年,但是他的肉體力量也非同小可。
這一尾巴抽上去,起碼有七八十鈞的力量,哪裡是趙三郎能承受的?
五大三粗的趙三郎甚至沒哀嚎一聲,就被打得騰空飛起,身體打着旋兒飛出了十幾丈外,一頭撞在了門口鎮宅石獅子上,撞得腦漿迸裂而亡。
趙家門前的法役們同時驚呼,他們右手按在了腰間佩刀的刀柄上,就要對白玉子出手。
但是陰雪歌他們隊列中,幾位出身律府的法尉齊齊吶喊了一聲。
法役們向這邊望了過來,看到了幾個法尉打出的手勢,他們鬆開刀柄,就好像每看到白玉子剛纔的動作一般,隨意的拎起趙三郎的屍體,丟在了運屍車上。
一名法役甚至還冷笑了起來。
“明知是勾結邪魔的罪人族女,居然還敢娶她過門,這趙家,也有勾結邪魔的嫌疑。”
另外一名法役當即打了個手勢。
“來人,將趙家滿門老小打入法牢,嚴刑拷問,看看他們是否有勾結邪魔的罪行。”
“趙家一應家產,全部暫時封印,等查清了趙家的罪名,再做發配。”
白玉子慢悠悠的飛了回來,他高傲的昂着頭,不屑的往空氣中吐了幾個泡泡。
陰雪歌拎着白玉子的魚鰭,將他拉到了自己的頭頂。讓他躺在了髮髻附近。
他向幾個法尉笑了笑,不屑的冷哼了一聲。
“幾位大人,那趙三郎,該死。”
幾個法尉笑了笑,渾然沒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律法無情,律法酷嚴,趙三郎這種人。說他有罪,就是有罪。沒罪也能找出罪名來。區區草民,殺了也就殺了,誰讓他居然敢娶勾結邪魔的罪人之女?這就是該死的罪名。
這些法尉見過的抄家滅族的慘禍多了去了,一個世家被屠滅,受到牽連的無辜之人誰知道有多少?
趙三郎,以及趙家,他們在昨夜的這場腥風血雨中,甚至連一個點綴都算不上。
走在隊伍最前方的陰九幽甚至都沒往這邊望一眼,不過是殺了一個趙三郎。給一個微不足道的,連世家的名號都沒有的小家族添了點麻煩而已。
對陰九幽而言,陰雪歌是馬上要成爲律宗內門弟子的人。
律宗的內門弟子說一個人有罪,他沒罪也是有罪。趙三郎這點事,真的不算什麼事兒。
大隊人馬,押送着一車一車堆積如山的財富,緩緩走過清晨的渭南古城。所過之處。無數陰家子弟紛紛舉起手上兵器,無聲的歡呼着。他們興奮得眼睛發亮,身體都不由得微微顫抖。
事成了,陰家已經成爲渭南郡第一世家。
陰家的財力、勢力都得到了極大提升,未來陰家子弟們得到的修煉資源,勢必是以前的數倍。
有更多的丹藥輔助修煉。陰家子弟們將修煉得更快,而且更加安全。
除開修煉,他們每個月從家族得到的俸祿勢必增加一大塊。吃、穿、住、用,所有一切的待遇都要提升一大截。甚至以往那些不受重視的旁支族人,他們說不定就能享受如今的核心嫡系族人的待遇。
所謂居有廣廈豪宅,出入有馬車接送,冬有裘皮。夏有絲綢,白天有美酒肥肉,夜晚有侍女暖懷。
種種享受,都是要話費大量錢財的。以往這種奢靡的享受,唯有核心嫡系族人才能擁有。但是隨着陰家的財勢飆升,陰家吞併了這麼多家族的家產,普通族人的待遇,勢必迎來一個飛躍吧?
更不要說這只是渭南郡一郡之地的好處。
渭北陰家那裡還有一大塊肥肉,現在渭北陰家,以及渭北的大批世家,他們應該也被渭北官方剿滅。
於情於理,都有一份不菲的好處分潤給渭南陰家,這又是一大筆額外的收入啊。
所以所有的陰家子弟都興奮得心花怒放,他們已經看到了無比美妙的好日子等着他們。
礙於城律,世家子弟嚴禁在城內喧譁鼓譟,所以他們只能壓下心頭的激動,默默的舉起手上兵器,向陰九幽等昨夜出城奔襲各家祖地的陰家精銳致意。
陰九幽志得意滿的緩緩舉起雙手,笑着向道路兩側的陰家所屬點頭示意。
這一次陰家收穫豐富,不提起他,渭南城內幾乎所有賺錢的買賣,都已經被陰家掌握在手中。
那些酒樓、飯莊、客棧、青樓、賭坊、澡堂,各色商鋪,林林種種無數賺錢的生意,現在他們的產業契證都在陰九幽的儲物皮囊中。
現在陰九幽最大的煩惱就是,陰家的族人就這麼多,老成可靠的,能夠掌管一方的族人就這麼點。毛頭小夥子,是肯定不能去單獨掌握一處產業的。他要去哪裡,找這麼多可靠的人去出掌各處產業的負責人呢?
咬咬牙,陰九幽壓低了聲音。
“生,努力生。花費十年時間,陰家的子弟人數,起碼要增加三倍才行。”
想到已經被送去陰家莊園的,那些出身各大世家的女眷,陰九幽心頭不由得一陣火熱。未來十年內,就連他都要快馬加鞭,爲了家族的繁衍昌盛而努力的生兒育女了。
那些族女中,可是有好些,讓他陰九幽都窺覷已久的。
大隊人馬緩緩的順着大街前行,長長的車隊到了陰家宅邸前分成了三隊,一大部分進入了陰家大宅,剩下的一部分則是分別被送入了太守府和律府之中。
按照事先約定的份額,三方勢力不動聲色的分享了渭南郡被滅門世家的所有財富。
陰九幽和一衆陰家太上馬不停蹄的,加緊趕去了太守府。
一應善後事宜,他們還要和林驚風以及司馬相趕緊商議一番。畢竟渭南郡的世家門閥幾乎被一掃而空。他們留下了大量的不動產,這些東西還要妥善的接管下來才行。
沒有幾個月的功夫,陰家是沒辦法完全消化這一塊肥肉的。
陰家廣場上,陰飛飛拎着一根粘滿血跡的狼牙棒,趾高氣揚的在廣場周圍往來巡弋。
佔地數十畝的廣場上,鶯鶯燕燕、哭天喊地的,盡是昨夜被屠了滿門的渭南世家女眷。這些女眷上到三百歲左右。下到還在襁褓之中,其中九成以上都在哭泣。
陰飛飛眯着小眼睛。鬼鬼祟祟的向這些女眷尋摸着。看他小眼睛直髮光的模樣,分明又在動找幾個美麗女人,生兒育女的美夢。
將白玉子放在掌心,慢慢的撫摸着他光潔微涼的鱗片,陰雪歌跳下坐騎,分開人羣走向了死胖子。
駐守在廣場四周,唯恐這些女眷暴動的陰家子弟紛紛向陰雪歌點頭示意。一夜鏖戰後,陰雪歌這次爲陰家建立的功勳,也都爲所有陰家子弟知曉。
正是因爲陰雪歌得了律宗高層的欣賞。纔有了陰家這次豐碩的收穫。
錯非如此,這麼多世家被滅門,最大的一塊肥肉肯定要被太守府拿走,哪裡輪得到陰家?
所以陰家子弟們,對陰雪歌的態度都變得格外的親近,親近中又帶着恭謹,恭謹中甚至還有一點畏懼。
這是已經註定要進入律宗內門的人。他們哪裡招惹得起?
陰雪歌笑着向沿途的陰家子弟們點頭示意,他快步走到了陰飛飛身後,狠狠的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腳。
“看什麼?有什麼好看的?”
“你還未成年,這些女人輪不到你琢磨。跟我回去吧,這些天,你就住在我家裡。”
陰飛飛屁股上捱了一腳。差點一頭栽倒在地。他怒氣衝衝的拎着狼牙棒轉過身,想要和踹他的人理論一番。但是看到是陰雪歌,張牙舞爪的陰飛飛頓時嫣然一笑,屁顛屁顛的跟在了陰雪歌身後。
昨夜鏖戰,陰飛飛大殺八方,分明沒有開通竅穴,但是他一身神力驚人。居然達到了氣通百脈的最高水準,擁有了近乎百鼎之力。
他拎着狼牙棒四處攻殺,打得無數世家子抱頭鼠竄,那威風、那氣派,真個是絕了。
這些好處都是陰雪歌爲他帶來的,陰飛飛從小就唯陰雪歌馬首是瞻,他現在哪裡有不聽話的道理?
成千上萬的伕役聚集在昨夜被血洗了一番的宅邸附近,他們運送來渭水中提取的清水,將那些宅邸沖洗得乾乾淨淨、纖塵不染。
所有死屍都被運出城外焚燒掩埋,宅邸的磚縫都被沖洗乾淨。
城內幾個香料鋪的庫房被打開,一籮筐一籮筐的珍貴香料被當做木柴一樣在這些宅邸內焚燒。
香菸四散,最後一絲血腥味也被香菸驅散一空。
已經有陰家的旁支族人趾高氣揚的站在這些宅邸門前,指指點點評價着某一處宅子是否寬敞,某一座樓閣是否精美。他們嘻嘻哈哈的滿臉是笑,這是勝利者接手戰利品時應有的笑容。
陰雪歌看着這些胸腹之中充滿幸福之意的族人,一言不發的走過渭南古城的大街小巷。
一刻鐘後,他拎着幾袋鮮嫩的菜蔬,一筐山林中摘來的野果,滿臉是笑的回到了自家。
打開院門,快步走到演武場,將密室入口的青石板緩緩拉開。
腳尖踢了踢丟在地上的蔬菜和野果,陰雪歌笑了。
“蠢丫頭,趕緊去做點好吃的。”
“有上好的野筍,不要做得太麻煩,弄點筍丁雞絲麪就好。”
“那死胖子也來了,給他弄兩海碗。”
“記住,最大的海碗,兩碗。弄得少了,小心他把你都給嚼吧吃了。”
睡眼惺忪的青蓏打了個呵欠,昏天黑地的走出密室,乖乖的拎着蔬菜和野果走向了廚房。
一會兒的功夫,煙囪裡就有炊煙升起。
陰雪歌張開雙手,用力的向着東方初升的朝陽擴展了一下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