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死無名,去律宗換取功勞,一步步的提升自己的實力和地位。
這是陰雪歌唯一的選擇,也也是陰雪歌最正確的選擇。
他和無名,沒有對錯,沒有恩怨,沒有正義與邪惡的對立,只是因爲他們的陣營不同,他們考慮的事情不同。有時候,這個世界並沒有這麼鮮明的黑白、正邪的區別。
飛刀飛起,然後重重落下。
一道惡風呼嘯而來,一頭玉角諦聽獸化身流光,從街道的盡頭飛馳而來。他一口叼在了無名的後頸上,那也就是一般的貓貓狗狗所謂的頂瓜皮的位置,很用力的咬了下去,陰雪歌都聽到了隔着無名薄薄的皮肉,諦聽獸兩排牙齒對撞的‘咔擦’聲。
“痛!”
無名悶哼了一聲,兩行眼淚不受控制的淌了下來。
諦聽獸死死咬着無名,拖拽着他向後狂奔,陰雪歌的飛刀落下,幾乎是擦着無名和諦聽獸的身體落在地上。飛刀沉重異常,再加以元氣巨力灌注,每一柄飛刀都好似一顆小流星撞擊在地上。
陽水鎮一陣搖晃,方圓百丈內的房屋有不少被震得坍塌下去。
陰雪歌每一柄飛刀落在地上,都將堅硬異常的地面砸出一個方圓丈許的大坑。土石飛濺,更有飛刀和地下堅硬的石塊對撞濺起的大片火星。刺耳的撞擊聲猶如數十面大鼓同時轟鳴,震得附近的鎮民同時慘號着抱住了耳朵。
塵埃散去,陰雪歌等人藉着地動山搖。四周的鎮民無法繼續攻擊的機會,又向前突進了五十幾丈。
前方百丈外,就是陽水鎮的出口。站在這裡,已經能聽到陽水鎮護城河的流水聲。
諦聽獸咬着無名的脖子,四平八穩的站在十幾丈外的大街上,雙噴射出淡淡的火光,死死地盯着陰雪歌一行人。
陰雪歌也警惕的看着諦聽獸,雖然經過了漫長歲月的洗練,一代代的混血,已經讓諦聽獸身上的‘諦聽’血脈變得格外的稀薄。但是陰雪歌曾經見過真正的諦聽。所以他能認出諦聽神獸身上某些獨特的特徵。
畢竟是神獸後裔。誰也不知道他擁有什麼奇異的能力。
而且陰雪歌深深的明白,這裡是元陸世界,這裡土生土長的生靈,都比他鴻蒙世界中的同類強橫千百倍。以他如今的實力。面對一頭混血的神獸後裔。一不小心很可能會吃大虧。
諦聽獸鬆開嘴。讓無名摔在地上。
他看着陰雪歌,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我給小禿子說過,不要同時修煉兩門護體神通。他不聽。”
“我還給他說過,在他有足夠的實力之前,不要和那些上古餘孽廝混在一起,他還是不聽。”
“就剛纔,我給他說,我們是來做客的,主人家裡進了賊,我們幫着吶喊幾聲嚇跑賊人就夠了。他非要反客爲主,衝上來擋住那些賊,結果害苦了自己,真是一頭蠢禿驢。”
無名呻吟了一聲,他擡起頭來,苦澀的咆哮着。
“我不是禿子,混蛋,我有頭髮!”
“你應該是一個禿子,因爲你是佛門弟子,你就必須是禿子。”
諦聽獸一蹄子彈在了無名的腦門上,打得他慘嚎一聲,差點沒暈了過去。他凝視着陰雪歌,很是謹慎的嘆了一口氣。
“不如這樣?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我帶着這小禿子走,你們隨意?”
陰雪歌看着諦聽獸,三十六柄飛刀自成刀陣,帶着淒厲的風嘯聲在他身邊急速的盤旋飛舞。森森刀光反射着圓月光芒,照耀得四周大街都是一片光影閃爍。
四周越來越多的鎮民向這邊圍了過來,粗粗望去,起碼有兩三千人將這附近的街道包圍得水泄不通。
但是陰雪歌身邊的飛刀太厲害,殺傷力太驚人,這些鎮民明知自己無法抵擋陰雪歌的攻擊,所以沒有人傻乎乎的衝上來送死。他們只是咋咋呼呼的遠遠圍着,不時的發出尖銳的警哨聲。
陰雪歌看着諦聽獸,諦聽獸乾脆的一蹄子將無名踢到了路邊,自己也橫挪開,讓開了道路。
他很人性化的擠出了一個笑容,向陰雪歌點了點頭。
“其實,大家都無冤無仇的,何必打打殺殺?”
“我給小禿子說過,以前的事情,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那些老傢伙,骨頭都能熬湯了,根本沒必要爲了當年的事情斤斤計較。”
“就算你們是律宗弟子,哈,其實我們也不一定要打死打活嘛!”
諦聽獸笑得很燦爛,甚至帶着一絲諂媚。
白玉子搖搖擺擺的從陰雪歌頭頂上爬了起來,剛剛射出了渾身鱗片的他很虛弱,他只是斜靠在陰雪歌的髮髻上,歪着頭看着這條笑容詭異的諦聽獸。
諦聽獸也深深的看了白玉子一眼,然後嘆了一口氣。
“牲口,何必爲難牲口?大家都跟了一個命苦的主子,咱們就相互讓一步吧?”
白玉子擺了擺魚鰭,聲音很幽深的笑了笑。
“主子,這四條腿的牲口,心虛呢。他肯定不敢和我們拼命!”
四周不斷傳來鎮民的唿哨聲,遠遠近近的腳步聲不斷傳來,陰雪歌沉默了一陣,然後他一把抓起白玉子塞進了自己袖子裡,帶着陰飛飛五人急速向街道出口跑去。
四周鎮民一陣大亂,當即數十支箭矢呼嘯而下,陰雪歌飛刀一掃一卷,將所有箭矢攪成粉碎,同時飛刀順勢逆襲,將那些拉弓射箭的鎮民全部斬殺。
前方街道邊,兩棟高樓隔着大街對峙,高樓頂上,鎮民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架上了兩口巨型大鍋,起碼可以讓七八人在裡面洗澡的大鍋內熱氣騰騰的。全是燒得滾燙的動物油脂。
看到陰雪歌等人跑了過來,有人在兩口大鍋內點了火,滿鍋的油脂熊熊燃燒,在寒風中發出‘烈烈’聲響。就在陰雪歌他們快要衝到高樓下的時候,屋頂上的鎮民已經將兩口大鍋推了下來。
剛剛就吃了這個苦頭,被滾油燙得欲仙欲死,此刻渾身焦糊稀爛,正散發出熟肉香味的陰飛絮、陰飛雲同時吶喊‘小心’。
陰雪歌擡起頭來,九塊元氣盾同時向空中飛起,化爲一塊巨大的氣盾護在了他們頭頂。
哪怕是兩鍋滾燙的燃燒着的油脂。有那塊法器盾牌凝成的元氣盾護身。這些油脂又不是天火流星,根本不可能破壞元氣盾,傷到他們分毫。
但是剛剛被他們甩在身後的無名突然長嘯一聲,他青色琉璃一般。近乎半透明的皮膚和肌肉同時噴出大量清澈光華。他的肌肉、經絡、神經、血管、皮膚。同時帶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
他已經廢掉了自幼修煉的清淨琉璃之軀。用來自解脫禪院的不滅金身取而代之。
他服用了來自解脫禪院的清淨蓮華,體內囤積着龐大的佛力,清淨琉璃之軀一去。不滅金身頓時順勢而起,將他的身體強化到了一個更加變態的程度。
“邪魔,哪裡走?”
無名一躍而起,腳下踏着一團金色流雲,快若閃電般向陰雪歌衝了過去。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佛慈悲,今日我無名,就要降妖除魔,超度你們這些上古魔孽。”
陰雪歌駭然回頭,頭頂兩大鍋起碼數萬斤油脂正呼嘯着灑落。烈焰熊熊,這不是兩鍋油脂,完全就是兩鍋流動着的火焰。
火焰和元氣盾接觸的那一瞬間,無名手腕上一枚黑色圓環脫落,帶着一聲低沉的龍嘯聲,結結實實撞在了陰雪歌的法器盾牌上。厚重的元氣盾被那黑色圓環一擊粉碎,法器盾牌發出一聲脆響,居然被打開了好幾條細小的裂痕。
“臭小子!”
陰飛飛和苗天傑污言穢語猶如潮水一樣噴出,這時候,他們就算想要逃跑,都來不及了。
陰雪歌長嘯一聲,三十六柄飛刀在空中急速交錯,帶起大量罡風向那噴瀉而下的火焰掃了過去。
大片火光被罡風激盪,向着四周飛濺,但是還有不少的油脂成了漏網之魚,帶着呼呼的響聲潑灑下來,落在了陰雪歌、陰飛飛等人身上。
陰雪歌的後背被大片油脂潑中,這些油脂熊熊燃燒,一黏在他的身上就將他半個身體變成了一片火焰。
陰飛飛等人一個不拉的全部被火焰燃燒,就連被打暈的墨娘子也被一片油脂落在了肚皮上,燒得她皮肉‘嗤嗤’作響,痛得她生生從昏迷中甦醒過來。
“哆!”
無名已經衝到陰雪歌身邊,趁着陰雪歌所有的飛刀都在抵擋頭頂噴濺的火焰,無暇防範他的時候,他高呼一聲,雙手結成一個奇異的佛印,形如金剛寶杵,對準陰雪歌的後心就是狠狠一擊。
“小禿子,我說了,不要折騰!”
諦聽獸跳着腳在後面一通亂罵。
或許是諦聽血脈的關係,諦聽獸總覺得陰雪歌非常的危險,極其的危險。所以他不願意無名招惹陰雪歌。但是無名不聽他的招呼,一心一意的對陰雪歌下了殺手,這讓諦聽獸很有一種吐血的衝動。
這一擊沉重異常,陰雪歌只覺一股滾燙雄渾的力量轟進他的身體,和墨娘子交手時就受傷極重的他噴出一口血,身體好似出膛炮彈,帶起一道狂飆斜斜飛了出去。
胸腹之間劇痛,五臟六腑好似碎裂一般,陰雪歌一路撞碎了十幾座房屋,撞垮了七八座假山,不知道撞開了多少圍牆,最終身體鑲嵌在了百多丈外一株老樹的樹幹上。
這一擊渾厚霸道、凌厲異常,差點將他上半身的骨頭全部打碎。
身體緊緊的鑲嵌在樹幹中,陰雪歌身體微微顫抖,滾滾青色木氣不斷涌入身體。
他順着自己一路撞開的甬道向無名看了過去,然後厲聲大笑起來。
“無名?”
“賊禿子,你是在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