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幽兒幸福而甜美的笑着,公婆兩看都不看慶逸王一眼,武乙王很失禮的一把推開了不知如何應對的慶逸王,在一千名重甲親衛的簇擁下,乘上了一架龍馬拉拽的馬車,快速向紫陵都內駛去。
武乙王一動,隨同他前來的六個國朝的特使也紛紛出動,他們也都分別攜帶了三五百人不等的親兵護衛,浩浩蕩蕩的隊伍一路蜿蜒着衝進了紫陵都的城門。
慶逸王不知所措,很有點惱羞成怒的跑到了皓無嘻的面前,低聲的咆哮起來。
“人家有備而來,就是來找麻煩的。你們惹下這麼大的麻煩,現在怎麼辦?”
皓無嘻陰沉着臉,用力的揮了揮手。
“就按照我們商定的對策來。樂家所有男丁犧牲在抵抗我國大軍的戰場上,這是光宗耀祖的事情。他們還能挑出什麼刺來不成?”
“那些女人,她們不敢胡說八道,王爺,我的好王叔,你就放心吧。”
皓無嘻‘嘎嘎’一笑,他用力的拍了一下慶逸王的胳膊,帶着大隊甲士,氣勢洶洶的追着武乙王的隊伍去了。慶逸王重重的跺了跺腳,向着身後的衆多文官低聲的抱怨起來。
“噫,我說什麼來着?好了,沒我們的事了。走,走,走,亣奐國朝的女人真不壞,大家一起去樂着。”
既然皓無嘻已經大包大攬的接下了所有的事情,慶逸王樂得甩手。反正應盡的禮儀已經盡到了,慶逸王纔不願意繼續在這裡摻和。
等會武乙王和樂幽兒,肯定會因爲樂家族人死傷慘重的事情發難。那種尷尬的場面,慶逸王纔不願去出醜,就讓皓無嘻去應付吧。本來就是他們惹出來的麻煩,他們自己去擦屁股纔好。
武乙王的大隊人馬涌入紫陵都,邁着整齊的步伐浩浩蕩蕩的走過紫陵都的主幹道。
樂幽兒坐在車駕上,俏麗的面孔繃得緊緊的,臉色一陣陣的發青、發黑。她死死的咬着牙,緊握着武乙王的手低聲哀求着。
“王爺,還請爲臣妾家做主。”
武乙王摟着樂幽兒僵硬的腰肢,不屑的看着大街兩側出來迎接的平民百姓。
“愛妃放心,這件事情,沒這麼輕鬆結束。皓嶽國朝,必須付出代價。”
看着路邊的百姓們,武乙王譏嘲的冷笑着,向着路邊的人羣指指點點的。
“愛妃看,這些百姓擺出香案,焚香膜拜,看似歡喜萬分,但是個個面露哀容,根本掩飾不住。”
“還有那些傢伙,外穿平民衣衫,內襯軟甲,腰間攜帶法器兵刃,他們也會是平民?”
大街上,每隔十幾丈,就有一個身穿勁裝的民夫手持紅頭水火棒站在路邊維持秩序。
見到武乙王的車駕行了過來,這些民夫紛紛用水火棒敲響地面,喝令身後的百姓們跪倒在地,手捧香爐向武乙王頂禮膜拜。
陰雪歌帶着幾個身穿法尉制服的陰家子弟迎上了武乙王的車駕,他很自然的向武乙王欠身行了一禮。
“王爺,王妃,還請王爺車駕隨我等前行,休要被這些賤民衝撞了王駕。”
武乙王微微冷笑,他掃了一眼陰雪歌,不以爲然的搖了搖頭。他甚至不屑於看清陰雪歌的容貌,就很是威嚴的開口下令了。
“不要做這些虛的迎來送往的客套,趕緊帶我們去樂府。”
陰雪歌低下頭,一如一個本分小心的小小法尉應有的模樣般,在前面引路,帶着大隊人馬往樂府行去。
向前行進了數十丈,羅平等紫陵都的本地官員也都迎了上來,又是一通紛紛擾擾的見禮。
武乙王和樂幽兒都沒有給羅平等人好臉色,羅平他們是亣奐國朝的官員,亣奐國朝滅國了,他們居然投靠了皓嶽國朝的征服者,幫助他們維持行政機構的全面運轉,這種行爲等同叛國。
武乙王是不屑於和這樣的人打交道,而樂幽兒看向羅平等人的目光中,就帶上了深深的仇恨。
大隊法尉、法役列隊前行,一路呼喝着開出道路,帶着武乙王等人來到了樂府門前。
樂家的府邸本來被‘盜匪’闖入,圍牆、大門都被徹底破壞。眼下的圍牆、大門,乃至門前的鎮宅法石傀儡,都是最近一個月來新制成的。
所以到了門前,一眼望去,樂幽兒整個人的精氣神都不對勁了。曾經的樂家大宅古樸厚重,圍牆、大門都是經歷了數萬年風雨的老古董,透着世家豪門特有的歲月沉澱味道。
而眼前的樂家大宅呢,嶄新的,就好像剛剛拉出來的驢糞蛋一樣,表面光潔光滑,整整齊齊的,卻透着一股子不堪的俗氣,哪裡有萬年世家應有的底蘊?
尤其是那兩扇紅漆大門,甚至還散發出濃重刺鼻的油漆味。
樂幽兒的臉色鐵青,身體輕輕的哆嗦着,坐在車駕上半天站不起來。
武乙王陰沉着臉看着樂府大宅那兩扇通紅刺目,散發出刺鼻味道的大門。這算什麼?就算他知道皓嶽國朝肯定會用一些手段來忽悠他,但是這也太過分了!
大門突然開啓,一大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樂家女人從宅子裡涌了出來。
她們揮動着手絹,帶着滿身刺鼻的香粉味,笑喳喳的迎上了武乙王的車駕。
那些真正有節氣、有骨氣的樂家女人,在自家被攻破的當天,就已經想方設法自盡全節。就算沒來得及自盡身亡的,只要心中還有點羞恥之心的,被擄進軍營肆意折騰了幾天,也都鬱鬱而終。
現在還能從皓嶽國朝的軍營中活着走出來,還能打扮得花枝招展出來迎接樂幽兒的女人們,她們的風韻氣質,就好像青樓中的萬年老字號培養出的資深老-鴇-子,從骨子裡都透出了一股腐爛滷豬肉的味道。
樂幽兒呆滯的看着這些滿臉是笑圍繞在自己身邊的女人。
沒有一張熟悉的面孔,沒有一張記憶中樂家族人清澈清醇的神態,眼前環繞着的這些女人,容貌陌生,笑容陌生,舉止動作更是陌生到了極點。
“你們不是樂家人!”
樂幽兒聲嘶力竭的尖叫起來,她跳了起來,狠狠一腳踹在了一個女人的臉上。
“你們不是樂家的人,樂家沒有你們這麼不知道羞恥的女人!”
這些女人,從骨子裡透着一股諂媚、下賤的味道,和樂幽兒記憶中的那些高貴、優雅、清淨、恬美的樂家女人相比,她們就好像臭水溝中正在腐爛的喇叭花一樣,透着讓人噁心的味道。
不管她們是自願的還是被逼的,她們身上的味道都讓人無法承受。
“她們當然是樂家的人。”
步伐隆隆中,皓無嘻帶着大隊人馬呼嘯而來。
他湊到了武乙王的車駕旁,放大聲音呼喝着。
“王妃休要胡攪蠻纏,這些都是你們樂家有節氣的好兒女。”
“樂家男丁,爲了抵抗我國大軍,在沙場上力戰而亡,他們都是真正的義士。”
“樂家女兒,或者爲了追隨自己父兄,或者爲了追隨自己夫婿,或者她們害怕我們皓嶽國朝的大軍會對她們做某些不雅的事情,紛紛自盡全節而亡。”
“樂家,果然不愧是亣奐國朝的世家豪族,他們……”
樂幽兒氣得三尸神暴跳,她指着皓無嘻厲聲喝罵。
“一派胡言,根本是一派胡言,我樂家族人,怎會……”
皓無嘻迅速打斷了樂幽兒的話,故意放大了聲音厲聲呵斥。
“王妃的意思是,樂家的男丁都是膽小怕死的狗賊,他們不敢在沙場上和我皓嶽國朝的軍士浴血廝殺,反而都逃回了自家宅子裡自盡而亡?”
樂幽兒呆了呆,皓無嘻的話裡面,挖了好大的坑。
她死死的咬着嘴脣,怒極盯着皓無嘻。
“我樂家的男丁,有大多半戰死沙場。但是我樂家,還有一部分男丁擔負着繁衍家族血脈的重任,他們放下了兵器保全家族,是被你們皓嶽國朝的軍隊屠殺的。”
皓無嘻雙手用力鼓掌,他指着樂幽兒連連感慨。
“王妃莫非是說,你的父兄之中,有逃兵?真是……樂家人,會是逃兵麼?”
皓無嘻一通胡攪蠻纏,硬生生扭轉了話題。
但是武乙王怎容得他如此欺凌自己的女人,他重重咳嗽一聲,插進了話頭。
“還請直言,本王岳父岳母,是如何死的?”
皓無嘻冷笑一聲,狠狠瞪着武乙王。
“王爺的岳父,在戰場上被流矢射殺;王爺的岳母,循《女貞律》,自盡全節,追隨王爺岳父而去。”
“放屁!”
武乙王狠狠一跺腳,車駕頓時發出巨響,差點被震成碎片。
他怒視皓無嘻,周身有沉重如山的黃色氣流瘋狂流蕩。
“本王岳父,一心一意鑽研音律之學、精研金石篆刻諸般學問,他會去戰場?”
武乙王真的氣瘋了,樂幽兒的父親,樂家當代的家主,他的岳父之一,那是一個真正的文人,雖然也有修煉,但是一輩子就沒同別人動手過。這樣的人雖然有極強的力量,但是讓他殺一隻雞都殺不利落。
他能去戰場?他居然還被流矢射死?
簡直就是放屁,而且是大放狗屁,臭不可言。
“王爺,本帥所言,可都是大實話。王爺若是不信,還請滿城百姓作證。”
皓無嘻怪笑連連,丟出了殺手鐗。
有滿城百姓作證,他纔不怕武乙王和他帶來的六國特使胡攪蠻纏。
武乙王神色一肅,他正要開口,突然人羣中一聲驚呼,一溜兒寒光直射向了武乙王的胸口。
“武乙王,本將奉命殺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