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被浮塵遮蓋,陽光被血光掩沒……
喊殺聲驚天動地,身軀爆裂聲驚心動魄,血肉潑灑在大地上,泥土瘋狂吮吸血漿發出的‘嗤嗤’聲就好似噩夢一樣在耳邊纏繞。
一座大城,一座規模極大的大城,兩支軍隊正在圍攻這座城池。
黑灰色的城牆上,無數條猶如蛟龍的法符蜿蜒盤繞,天地元氣滾滾注入城中,方圓千里內的天地元氣都被壓制,就算是煉氣士巔峰的強者都無法破空飛起。
在城牆上的禁制壓制下,所有人都只能和平民一樣站在地上作戰。
數十件世家的鎮族之寶懸浮在城池上空,鍾、鼓、錘、刀等各色法寶吞吐着天地元氣,散發出恐怖的威能。城外密密麻麻、綿延數百里的軍隊,在這些鎮族之寶的攻擊下付出了慘重的傷亡。
陰雪歌等人爬上一座懸崖,向這邊眺望的時候,正好看到一口青色古鐘沉悶的連響十八聲。一波一波的青灰色聲浪向着四面八方擴散開去,聲浪所過之處,起碼一萬名圍困城池的輔兵身軀爆炸開,血肉灑了一地都是。
城牆上的士卒發出驚天動地的歡呼聲,而城外攻城的士兵們則是無力的悲鳴着。
喧譁聲好似浪潮一樣衝起來老高,圍城的大軍中,十幾名周身散發出恐怖元力波動的大將呼嘯着衝出。他們聯手拉開一張巨型長弓。對着青色古鐘就是狠狠一箭射出。
血色箭芒帶起一道長有數百丈的長虹,血光準確的撞在了古鐘上。一聲巨響,古鐘翻着跟頭衝起來數千丈高,鐘體上一點裂痕逐漸擴散開來,隨後迅速裂成了數千塊殘片墜落在地。
陰雪歌施展神通,正好看到城牆內一座高樓上,十幾個盤坐在樓頂的老人身體一晃。七竅噴血倒在了地上。他們掌控了鎮族之寶。而這件法寶被人摧毀,當即就將他們震成了重傷。
城外無數士卒一聲吶喊,浩浩蕩蕩的士卒扛着雲梯,在漫天呼嘯的箭矢掩護下,在無數凌空飛射的法器庇護下,宛如一層黑色的洪水衝到了城牆下,亡命的攀爬牆頭,想要攻入城內。
城牆上落石如雨,數人合抱粗細的檑木沉甸甸的從牆頭上拍落。每一擊都能將數十個士卒砸成粉碎。
城牆下已經堆積了厚厚一層屍骸,所有人的血肉都被巨石和檑木砸得緊緊黏在一起,根本分不清人形。這種殘酷血腥的場景,根本不應該在人間出現。這是地獄纔能有的景象。
“怎麼回事?”
看着眼前鏖戰的場景,陰雪歌覺得自己的腦漿也有點不夠用了。
城內駕馭鎮族之寶猛攻城外軍隊的,肯定是原來亣奐國朝的世家們,也只有他們,才能在澋州的地界上聚集這麼多的鎮族之寶進行攻擊。
城牆上的駐軍,他們的軍旗分明是皓嶽國朝的正規軍。
皓嶽國朝的正規軍,怎麼會和亣奐國朝的世家混在一塊兒?
而城外圍攻的軍隊。大致上由兩支規模龐大的軍隊組成,但是兩支軍隊中,亂七八糟的軍旗表明,他們又來自於三四個不同的國家勢力。
這亂糟糟的一團,在他前往森羅域,煉製法寶法器的這一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聲尖銳高亢的號角聲傳來,城外一名身穿金甲的統軍將領舉起手上長戟,聲嘶力竭的嚎叫着。
“攻進城去,七天七夜,不封刀,無軍紀……殺!”
城外的士卒們眼珠都紅了,七天七夜不封刀,無軍紀,這代表着什麼?
只要他們攻進城內,他們就能肆無忌憚的燒殺劫掠,城內的財富子女,都將是他們的戰利品。雖然亣奐國朝的地界,已經被皓嶽國朝的軍隊搜刮了一片,但是這裡依舊富饒肥沃。
士卒們喊着號子,不顧頭頂雨點一樣落下的箭矢和巨石,瘋狂的向雲梯攀爬了過去。
這一次不僅僅是那些徵調過來的凡人士卒,一部分精銳的煉氣士,甚至是一些高階的煉氣士將領也加入了進攻。剛纔大聲喊話的金甲將領,也親自帶着一支親兵護衛爬上了雲梯。
城牆上的禁制讓煉氣士們無法騰空飛行,但是高階煉氣士的實力強橫無比,他們動作如飛,三兩個彈跳就已經到了城頭上。金甲將領手上的長戟帶起一道如龍寒光向兩側掃出,長達百丈的牆頭上數百士卒慘號着浴血飛起,數百人都被他一擊攔腰斬斷。
城頭上兩名同樣身披重甲的將領呼嘯襲來,他們手持長槍,向金甲將領圍攻而上。
懸浮在城頭上的一柄長有十幾丈的巨型鐵錘帶起一聲悶響,宛如泰山壓頂向金甲將領當頭砸下。金甲將領雙臂一震,將兩個攻上來的敵將震退了幾步,隨後擡起頭來,頭頂五條紅氣衝起,張口噴出一道宛如雷霆的罡風狠狠的撞向了那柄巨型鐵錘。
一聲巨響,方圓裡許的空氣一陣震盪,無論是攻城還是守城的士卒,近萬人同時被震得七竅噴血倒在地上,更有一些趴在雲梯上的士兵哀嚎着從雲梯上摔落,重重的砸在了地上抽搐等死。
金甲將領被重錘一擊,他面色蒼白如紙,踉蹌着向後連連倒退,同樣一頭從城頭上栽倒。
那柄巨大的重錘也高高飛起,錘頭上光芒黯淡,正瘋狂的抽取四周的天地元氣補充消耗。
城內城外的無數士卒都被這驚天動地的撞擊驚呆,一時間都沒人吭聲。
城頭上一名同樣身穿金色甲冑的皓嶽國朝將領冒了出來,他站在城頭,向着摔落地面的敵將狠狠一指,他腰間佩劍發出一聲雷鳴。帶着大片雷光就向躺在地上掙扎不起的敵將斬了下去。
被重錘一擊,攻城的金甲將領渾身骨骼都快震碎了。面對突如其來的一劍,他只是驚呼一聲,根本來不及防禦,就被一件從頭頂劈到了胯下,生生被劈成了兩片。
鮮血四濺中,城牆上的守軍歇斯底里的歡呼着。城外攻城的士卒則是士氣驟然低弱。好些地方攻城的士卒已經丟下了雲梯和兵器,狼狽的向後逃竄。
城牆上又有更多的士卒冒了出來,他們拉開強弓,對着逃竄的敵人背影就是一通亂射。
箭矢如雨,在撤退的過程中,起碼有三千士卒被箭矢命中,慘號着倒在了地上。
城外攻城的大軍營地中,突然有大羣身披重甲的精銳衝了出來。這些精銳士卒向兩側一分,一座造型怪異。看上去很有點像是陰雪歌前世鴻蒙世界中凡人制造的重型炮臺的物件露了出來。
通體漆黑的不明造物長有十八丈,底座厚重無比,前方探出了一截長有數丈的三棱形‘炮管’。
數十名身披華美甲冑,地位顯然不低。修爲也相對應極其強悍的將領聚集在這造物的底部,雙手按在造物表面一塊塊閃爍的光斑上,將全身的元力都注了進去。
三棱形‘炮管’的頂部有一團奪目的強光出現,紅、白、黃三色奇光閃爍,城牆上的守軍也注意到了這一件造型怪異、體積巨大的奇門法器。
“是‘地龍震’,毀了他,快衝出城去。毀了他!”
城牆上好些有見識的將領聲嘶力竭的尖叫起來。城內駐軍的數量只有城外的十分之一不到,他們之所以能夠抵擋城外軍隊的圍攻這麼久,就是依靠這座堅固的城牆。
如果地龍震毀了城牆,那麼他們都完蛋了。
七天七夜不封刀,那些平民百姓識趣一點還能活,但是他們這些皓嶽國朝的士卒,是必死無疑。
但是還不等他們想出應對的措施,地龍震炮管上的三色強光化爲一道粗有數丈的光芒呼嘯射來,重重的撞擊在了城牆上。原本宛如蛟龍一樣在城牆上蜿蜒閃爍的法符一截截碎裂,外用土石結構,內用厚重的金屬澆鑄成內胚的堅固城牆宛如豆腐一樣被撕開,被揉碎。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將近兩里長的一截城牆在強光中氣化。
地龍震轟出的強光闖入城內十幾裡,將大片民宅連同民宅中的居民都燒成了灰燼,這道強光這才緩緩消散。凡是地龍震噴出的強光所過之處,地面上凹陷了足足一丈深,大片泥土和岩石都被高溫蒸發了。
大片地面被燒得通紅,宛如一塊大鐵板一樣,遠近的士兵根本無法靠近。
一名身穿長袍的中年男子從攻城大軍的營地中走出,他取出一個小玉碗往空中一丟,天空頓時陰雲密佈,淅淅瀝瀝的大雨憑空落了下來。
大雨落在那一片被地龍震燒得通紅的地面上,‘嗤嗤’聲中,大片白色蒸汽不斷的噴出,地面上的溫度在急速消退。大隊大隊的攻城大軍興高采烈的向着這一片空地聚集過來,只要地面上的高溫消散,他們就能衝進城內。
城頭上,幾個做平民裝束的老人突然冒了出來,他們跳着腳向城外大聲呼喊着。
“我等被逼無奈,才配合皓嶽國朝大軍守城。”
“我們並非皓嶽國朝黨羽,我們只是被逼幫他們守城。”
“諸位將軍若是能免我族人之罪,我們可以獻城出降。”
聽到那些老人的叫喊聲,陰雪歌搖了搖頭,低聲咕噥了一句‘太晚了’。
城外的攻城大軍轟然大笑,指着城牆上的幾個老人破口大罵。
一羣身披華美甲冑的將領志得意滿的走出隊列,以指點江山的架勢朝着城頭上指指點點。
更有一人得意洋洋的向着城頭上的那些老人放聲喝罵。
“放屁!我們圍城七天,若不是你們這羣刁民配合,我們早已將城池攻克。”
“你們擊殺我們起碼百萬士卒,現在一句簡簡單單的獻城出降,就想避開死罪?”
“世上,哪裡有這麼好的事情?”
“兒郎們,衝進城內,七天七夜不封刀。就從這一羣老匹夫的族人先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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