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烈覺自己渾身被包在暖洋洋的陽光的懷抱裡,溫暖舒服之極,在那潔白的空間中,他看到自己的母親,她他說話,他們中間隔着一條流淌的河,河面上有些霧,那上面有一隻只紙折成的小船,每隻紙船上有一支蠟燭,燭火在河面彷彿是滿天的繁星,肖烈在河岸靜靜的觀望,他聽到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叫他的名字,他看到河岸有個人影漸漸清晰,那不是自己母親麼?
“媽!”肖烈叫道。
“肖烈。”肖蘭芳應道。
“媽,我過來。”肖烈說道,然後一下子跳進河水,但是在河水裡好像有一種無形的力量,一下子把他彈回到岸上,他試了幾次都是這樣的。
“媽!媽!”肖烈叫道“媽,你現在好麼?我好想你啊。”
“肖烈啊,要好好地活着,媽很好,媽很好。媽一切都很好,記得你們兩兄弟要好好的啊。”肖蘭芳的聲音有些硬澀道。
“媽,我找不到哥哥啊,我不知道自己現在怎麼辦啊。”
“肖烈啊,我看到到肖陽了,你一定能找到他,你一能找到他,你們兩個要好好的,要好好的啊。”
那聲音越來越遠,肖蘭芳的聲音越來越漂渺。
“媽!”
肖烈猛地從牀上一下子坐起來,坐在他牀邊的唐飛嚇了一跳。
“沒事吧。”
唐飛的聲音把肖烈一下子拉回了現實,他才發現自己剛剛只是做了一個夢而已。他努力回想起夢中的細節,卻又有些模糊。
“這是在哪裡?”肖烈問道。
“衛生隊,你還記得你昏睡之前的事不?”唐飛問道。
肖烈想了想,當時他與喀莎麗被發現後,然後隨着隊伍下山了,快到山下的時候,他感到自己的步子有些沉重,還沒有來得及明白是什麼回事的時候,就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我爲什麼會暈到。”肖烈問道。
“醫生說你缺氧了,還好,身上沒有什麼凍傷。我聽說你幫那個女孩子縫針了,那天晚上你們是怎麼度過的啊,當你暈倒的時候,她很緊張啊,但也不過她也沒有好到哪裡去,下山後就被送到縣醫院去。”
肖烈沒有理唐飛的八卦,他想那天晚上喀莎麗在他懷裡的情景,彷彿她身上那股女兒香還在他的鼻息之中。
當天肖烈就離開了衛生隊,基地爲肖烈舉行了歡迎式,用魏琦東的話說他現在也是英雄了,也算是經歷過九死一生的人了。當有人問他到當時被衝下懸崖時有什麼感覺時,肖烈努力地想了想,好像和自己掉在水裡差不多,然後沒有體會到什麼中高空墜落的時候就已經狠狠地摔在雪堆裡,砸了一個大坑,被埋在雪裡的時候,哪有心情去體會什麼恐懼,絕望之類的,馬上開始小心地扒起雪來,還好雪裡面不是在土裡面,因爲雪是鬆的,自己很容易扒開雪堆,然後就顧着找一個落腳的地方,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麼激動人心的地方的話,那就是幫喀莎麗縫針時看到那血肉的樣子,而且自己根本沒有什麼經驗,都不知道怎麼穿針,還好這一切沒有發生什麼大的問題。老實說,她的腿挺白的,皮膚雪白而光滑,嗯,手感很不錯。
也許肖烈並不知道,在旁人眼中看到的情況與他自身體會的並不一樣,沒有見過雪崩的人並不會體會那樣的震撼,那瞬間,那些高高的松樹,山石,一下子被淹沒其中,人就像螞蟻一樣只有等着被淹沒的份兒,何況在那樣的情景之下還能還生的人呢?許多同志已經做好悼念烈士肖烈的準備了。肖烈當時邪惡地想到,也許一些英雄就是這樣自己無意時便產生了,然後當人們把他視爲英雄的時候,他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而事情遠沒有遠遠地樣結束,第三天的時候,當肖烈正在哨卡上站崗的時候,他接到了連長的電話,連長讓他跑步下來。然後他揹着槍從哨崗上跑了下來。
在院子中肖烈看到一輛掛了師部牌子的軍車,然後有兩個軍官在那裡說笑着什麼,其中一個是一個女的。
“肖烈。”張志強見到肖烈道。
“到。”肖烈立正敬禮道,面前的三個人都是軍官,這讓他多敬了兩個禮,兩個軍官也向他回禮。
“這是我們的英雄,上一次啊,真的很險,當我們把羣衆給轉移出來的時候,剛好他在最後,爲了保住一個羣衆,最後他倆都被衝到山下,當時我們心裡那個涼啊,哦,具體的細節你可以問他一下,今天真的很感謝軍報的徐子卿同志和李秋韻同志的光臨啊。”張志強笑道。
“哪裡啊,我們要感謝的是張連長給我們提供這麼好的素材,是我們感謝你們纔對。”徐子卿笑道。
這是一個戴着一副金絲邊眼鏡的上尉軍官,一身顯得十分書生氣,但他有一種讓人感到親切的感覺,而他身邊的那位女中尉,肖烈覺得好像哪裡見過,但是一時又不起來。
“連長,我們班得感謝你啊,讓我們班有這樣光榮事蹟能傳遍全軍。這麼多年,終於有露臉的機會啦。”魏琦東笑道。
“嗯,你要不要去跟軍報的那兩位同志說下這一切都是在你的教導有方之下啊。”張志強道。
“那還是不要了,只要是咱們基地的人,就是咱們基地的人。連長,我看你平時很老實的嘛,怎麼什麼時候也想到這些了啊。太有智慧了。”
“嗯,那是。嗯?你怎麼想的?”張志發現這話聽好起好像怪怪的,在他的右腳還沒飛起來的時候,魏琦東早已經跑得遠遠的了。
當自己面對兩個記者的時候,當他們打開筆記本看着自己的時候,肖烈突然有些緊張了,雖然在新兵連的時候自己也算一個焦點,但是現在卻不一樣,因爲當時自己的戰友也不沒有少吃苦,也只是自己的運氣好罷。他甚至想到,如果當時自己掛了,那麼這兩個記者會不會在給自己拍一張遺照,然後配上自己的事蹟在軍報上宣傳一下。
“小同志,你能不能把你那天的情況說下啊。”李秋韻笑道。
也許對方是一個女人的原因,這讓肖烈多多少少不太那麼緊張了,然後自己一五一十地把那在的經歷說起來,當說起這些的時候,他的語速也流暢起來,因爲這些不僅在連長那裡,在班裡面,這樣的情節自己不知道說了多少次了,差不多自己每天都會做好幾次這樣的報告。只是在這事實求是的報告之中,他把抱着喀莎麗的情節給省去了,以至於在所有人的人腦中升起的想法是,那天晚上兩個相離很遠,然後相互說着話,就那樣過了一個晚上,雖然兩個人再冷的時候,他們也是微笑面對,他不僅鼓勵着自己,也鼓勵着她。肖烈整個一副正人君人,柳下惠,道德模範的樣子。
肖烈在接受採訪的時候,基地裡的兵們也是羨慕之極,如果男人除了好勝心以外,那麼還有一點那麼的虛榮心,除正他是非正常人類,沒有人不喜歡別人說自己好了,沒有人不喜歡自己被別人所承認。
徐子卿去看基地別的地方的時候,李秋韻突然對肖烈說道:“你還記得我不?”
肖烈一下子有點納悶了,自己什麼時候在部隊認識一個女軍官了。他老實地搖了搖着。
“我就知道你記不得我了。”李秋韻說道,那語氣如果是別人眼中會想成估計是肖烈這小子以前與李秋韻有什麼那樣那樣或者那樣那樣的關係,而這小子現在不認人啦。
“報告,我的確不認識你啊。”肖烈說這句話的時候,腦子裡又把自己認識的女性搜索了一遍,得出的結論還是不認識這個女軍官。
“你還記你們新兵下連的時候,我過去你們新兵連。”李秋韻道。
“哦。”肖烈總算記得那天好像是有一個女軍官來過:“是你啊,我記起來了。”
“看看,他們居然笑了,那個女軍官居然笑了,肖烈居然一句話讓他笑了。”唐飛站在窗口邊上說道。
“知道啦,又不是沒有看到,你說什麼說啊。”顧遇道:“不淡定。”
“哎,那個肖烈和那個女的是什麼關係啊?怎麼那個女的好像笑得很開心啊?他們以前認識?在哪裡認識的?”李小喬道。
“安全員就是安全員啊,想的問題都比我們細心與尖銳,老實說,我不知道。”高遠山道。
肖烈不知道的是那天中午直直地站得像一支標槍的他與神情自若的李秋韻成了基地裡士兵們重點關注的對象,在這全是男兵的基地裡,一年四季要出現一個女性的機會多麼的渺茫,更何況這個女性居然和一個小兵很熟悉,這絕對是一個八卦話題,在這個缺少課外談資的地方,這樣的話題可以讓士兵談論很久。很多人以爲女人是十分八卦的,但是如果男人一旦八卦起來,那麼比女人也毫不遜色,甚至女人還有過之而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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