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蘭芳回到家後知道了一個消息,李父居然死了。
李父的屍體是在死後的第七天發現的,那時李烈與李陽已經不在家了。對於李父的死,經過派出所的人分析是李父酒後跌到懸崖下面摔死的。他的屍體是兩個幹活的夫妻在地裡幹活時,聞到了一股很臭的味道,然後男的在好奇心的引導下發現了屍體,那時的屍體已經生蛆了。後來本家的一些人才把他裝在棺材裡擡到了李家,李父的大哥守在李家的第二天,肖蘭芳就回來了。那時李父的大哥正準備去肖蘭芳的孃家請她回來,雖然生前李父的確是有許多讓人生厭的地方,但是人死了一切都歸爲塵土,過去的那些事就讓它過去吧。
肖蘭芳的回來的第二天,李父就下葬了,葬儀簡單了許多,熟悉李家的人都認爲肖蘭芳已經做得更好了。在葬禮上,李陽與李烈並沒有感到一點兒的悲傷或者什麼,好像那是一個與他們沒有任何關係的人躺在那棺材裡面,然後挖了一個坑,把棺材放下去,蓋上土。
墳林裡響起鞭炮的時候,李陽與李烈第一次對去撿鞭炮失去了興趣,李父生前的東西被肖蘭芳拿出來,然後一件一件地在墳前燒掉。在烈日之下,火焰讓人感到格外的炙熱,不一會兒肖蘭芳身上全是汗水,把衣服給浸溼了一大片,李陽看到後,便也撿起那些衣服一件一件地扔到火堆裡。
“李陽,李烈,你們不要再恨你們的爸爸了。”肖蘭芳邊扔衣服邊對兩兄弟說道。
“哦。”李陽擡起頭看了母親一眼後說道,然後又拉着腦袋往火堆裡扔一些李父的生活用品。
葬禮結束回家後,李陽與李烈在母親還沒有吩咐的時候,就開始大掃除了,在那裡有一個習俗,就是葬禮過後家裡要搞一次大掃除,而對於兩兄弟來說,他們想來一次徹底的大掃除而掃掉所有屬於父親的氣息。
李父死後,村子裡又恢復了平靜,好像這事已經過去了許久一樣,根本沒有再去記起的意義。而肖蘭芳決定留在孟家灣。
李父死後,家裡所有的擔子都落在肖蘭芳一個人身上了。俗話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從那時起李陽也負責家裡更多的事了,兩兄弟也就做得更多。
在李父死後的不久,兩兄弟私自做了一個決定,就是將自己的姓改爲姓肖,跟着母親姓,對於父親來說,在兩兄弟心中是一道不想去想的回憶。在父親生前,兩兄弟晚上不止一次商量過改姓的事,那時父親還在,這事只能想想。而現在,李父不在了,那麼這事就可以自己做主了。肖蘭芳是兩兄弟改姓後半個月才知道。有一天她幫兩兄弟收拾課本的時發現,兩兄弟的課本上在李字上面貼了一張白紙,然後在那上面端端正正寫了個肖字。
李陽與李烈改姓這一事,肖蘭芳也沒有說什麼,對於李父生前對她的所作所爲,她已經恨之入骨,在她身上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了,而兒子是她生的,也是她養的,好像李父根本是一個外人一樣,而且是一個殘暴的外人。肖陽與肖烈改姓後,雖然李家有一些人反對,但是大多數人的態度並不表時,也就是默認了這事。肖蘭芳本來以爲會有一場風波的,結果最後什麼事也沒有,好像這事本來是天經地義的一樣。
在肖烈十歲的那年,初中畢業的肖陽只上了高一的第一個學期就再也沒有上了。肖陽對肖烈的話就是他並不是一個天生學習的料子,每次考試都不怎樣。
好像也是,每一次肖陽考試的成績都不敢拿出來見人,肖烈好像也從來沒有見過肖陽考的有多好,只是知道他本來考上了重點高中,卻去了鎮裡的普高。有一天,肖烈從學校回來的時候,在路上看到肖陽的班主任在路上唉聲嘆氣的直搖頭。
“你是李烈吧?”班主任看到肖烈問道。
肖烈點了點頭。
“好好讀書,好好用功。”班主任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後就走了。
回到家後,肖烈見到肖陽做了一桌子飯菜,好像有什麼喜事一樣,見到肖烈後,肖陽高興地對肖烈說道:“我在縣裡找到了一份工作啦,以後我可以掙錢了。”
其實肖烈並不知道肖陽口中所說的工作是什麼,後來他才知道肖陽是被他的班主任介紹到縣裡的親戚家的飯店裡當清潔工,每個月才二百元不到,但對於肖家來說,那算是一筆不錯的收入了。
肖陽走了以後,家裡的事就更忙了,但是肖蘭芳每次堅持都自己多做一點,讓肖烈有更多的時候學習。
多年以後的肖烈猛想起自己十歲那年,剛到三十多的母親,卻還比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還要蒼老。
十一歲的肖烈終於小學畢業了,通知書拿下來以後,是鎮裡的重點初中。得到消息肖陽從縣裡回來,然後把肖烈帶到縣裡玩了一天。
那是肖烈第一次進城,縣裡的高樓大廈對於肖烈來說那也只是在電視裡才能看到的,當自己第一次接觸到現代工業的時候,他突然覺得自己呆的那個小山村與小鎮就像一個原始社會一樣,一種異樣的心情在他的心裡升起。
肖陽帶着肖烈登上山頂,在山頂看到整個劍閣縣城,肖陽拿出一支鋼筆小心地放在肖烈手中說道:“我現在也在縣城裡了,你要好好地讀書,那裡就是普安中學,咱們縣裡最好的高中。我相信你一定能考在那裡的。”
肖烈一下子在高樓之中找到那所學校,他看了看那所學校,捏了捏手中那隻筆說道:“我會的。”
那時的肖烈並不知道,他手中的那支鋼筆是肖陽半個月的薪水。
(PS:我還記得小學的時候,英雄牌的鋼筆才二元一支,我都覺得貴了。如果那時我知道手中拿的那支筆是一百一十三元,是他半個月的工資的話,我想我會罵他是一個大笨蛋,但也會感動的稀里嘩啦的,那是我第一次收到最貴重的禮物,這樣的意義,也是最後一次。)
在肖烈初二的那年,肖陽又換了一次工作,這一次換在工地上班了,雖然比之前餐廳裡累了許多,但是工資是餐廳裡的兩倍,每個星期肖烈會有十元的零花錢,但是一個星期下來,他還會餘下二元到三元,然後存放在那裡。
肖烈並不知道自己哥哥什麼時候與許佳黛在一起的,只是記得哥哥每次回家,除了在自己家以外,就是偷偷地出去,也不讓肖烈跟着。而許佳黛也對自己越來越好了。許佳黛只比肖陽小一歲,肖陽走後,許佳黛有空便會常過來幫些忙,由於他們在同一所學樣,只是許佳黛在高中部,而肖烈在初中部。有時肖陽回來的時候,都會在學校來接肖烈,但是大多時候是肖陽與許佳黛走在一起,肖烈則被打發到一邊。但是腦子不開竅的肖烈還以爲他們只是在說說話而已。
直到有一次,肖烈正在做作業的時候,許佳黛的弟弟二胖悄悄跑到肖烈的面前,神神秘秘地說道:“我剛纔看到你哥哥與我姐姐到草屋裡去了。”
聽到七歲的二胖的話後,肖烈做着作業沒有理他,二胖見到肖烈沒有反應又說道:“我看到你哥哥在欺負我姐姐。像我爸爸欺負我媽媽一樣。”
青春期除了身體會發育以外,就是會對性產生好奇,十三歲的肖烈在學校裡已經開始接觸生理課,但是老師到生理髮育那一張時就會讓大家自習那一課。許多同齡人開始注意哪個女生很漂亮,然後也會聽到某某某給某某某寫信了啊之類的話,如果說肖烈沒有這方面的想法,那只是他真的太忙而已,前幾天他還收過同班一個女生的紙條了。紙條上只寫了一句話:
“我注意你很久了,我們可以交往麼?”
一心只讀聖賢書的肖烈第一次收到這樣的紙條時,心裡緊張得像打鼓一樣,作爲三好學生代表的肖烈一緊張把這紙條交給了老師,班主任在班會上把這個紙條當衆讀了出來,然後告訴大家以學業爲重,不要早戀。
結果當天晚自習那,那名女生把最後一個離開教室的肖烈給攔了下來,然後說道:
“現在全班,明天全校都知道路咱倆的事了,我只好這輩子跟着你了。”
肖烈聽了這話後,只差點兒當場沒有暈倒。
當肖烈聽到二胖的話後,心裡動了一下,他有一種想要去偷窺的感覺,雖然那是自己最尊重的哥哥。心裡掙扎了一下後,他還是跟着二胖去到草屋那邊,二胖在那前帶路,然後走到牆邊的梯子說道,上去就能看到了。
看到那梯子剛好放在窗子邊,肖烈懷疑二胖是不是早有預謀的。
“看到了沒有啊?”二胖在下面問道。
“沒有啊,什麼也沒有啊。”肖烈懷疑二胖是不是在騙他了,屋裡除了一些農具以外,就什麼也沒有了嘛。
“你們在幹什麼呢?”
肖陽的聲音突然從牆拐角傳過來。
“啊。”
猛地聽到肖陽的聲音,在梯子上的肖烈一緊張,腳一打滑,然後從梯子上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