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黎峰喜歡男人,是他的男人把我弄成了現在這樣?黎峰找他理論,他們兩個雙雙從十樓墜亡?”儘管做好了心理準備,卻還是被我爸的話嚇了一跳。
“小娜,對不起,是爸爸不好。爸爸不該爲了自己的一己私利去犧牲你的幸福。是爸爸錯了。爸爸從來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小娜,對不起,對不起……”我爸說着掩面而泣。我媽也跟着捂着嘴痛哭失聲。
我原本是想要說些安慰他們的話,只是我的耳朵裡嗡嗡直響,大腦裡一片空白,我張了張嘴,喉嚨裡卻發不出任何聲響。
我站起身,機械的邁着步子。
“小娜,你去哪?”
“我沒事,讓我靜一靜。”我勉強的吐出幾個字,接着打開臥室的門,輕輕的躺在臥室的大牀上。
我昂着頭,直直的看着天花板,直至黑夜將白天徹底的吞沒,直到外面的萬家燈火明明滅滅,我卻一絲睏意都沒有。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失去記憶的這段人生竟然是如此的慘烈,儘管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只是當這些無情的真相再一次在我面前曝光的時候,卻還是讓我再一次遍體鱗傷。
欺騙我的父母,愛着男人的丈夫,爲了維護聲譽不擇手段的公婆,恣意挑釁想把我置於死地的婚姻破壞者,我的人生也未免太豐富了,就像是電影一樣。我竟然會在如此卑劣如此不堪的人生中沉淪,我笑了,冷笑了起來。
只是電影中不是都會有救世主的麼,那麼我的救世主是誰,是鋼鐵俠還是綠巨人?只是此刻我的腦海裡浮現出了一張親切的臉。
會是他麼,我有資格被他拯救麼?
胡思亂想中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我聽見我母親焦急的呼喚着我的聲音。
“小娜,小娜,你還好麼?”我努力的睜開晦澀的眼睛。
“媽……”我張了張嘴,喉嚨疼的不行,接着我發不出任何聲響。
“這是怎麼了,病了麼?”我媽把手放在我的額頭上。
“呀,好燙。你發燒了,我們去醫院吧。老頭子送個孩子上幼兒園,怎麼還不回來。”我媽有些着急,去拿手機給我爸打電話。
“媽……我沒事,可能是感冒了……你給我找點藥吃吧。”
“也好,也好。”我媽慌亂的跑出去,一會又進來了,手裡拿着藥瓶和水杯。
“快把藥吃了,在躺下睡會,待會要是還不退燒,等你爸回來了怎麼就去醫院。”
我吃了藥,乖乖的躺下。接着重重的閉上了眼睛。我知道自己沒事,只不過是心病太重,我很累想要好好的睡一覺,也許一覺醒來了我的病就跟着好了。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看見了吳夏,他坐在我的牀邊靜靜的看着我,我也看着他,我們都沒說話,只是一眼彷彿穿越了萬年。屋子裡好靜,只有我和吳夏的呼吸聲,還有點滴中藥水滴落的聲音。
不知道爲什麼我的一整個夢裡都是他,都是昨天他跟我一起度過的美好時光,我們騎着單車穿着校服,從三十歲的臉變成了十六七歲的面容。
我的夢裡有大片的鬱鬱蔥蔥的梧桐樹,還有芳香四溢的潔白無暇的梔子花,還有我和吳夏一路的笑聲。沒有我之前想象中的不堪的畫面,沒有血腥,沒有背叛。
“吳夏,謝謝你。”我開了口,嗓子裡已經沒了之前的疼痛。
“謝什麼,伯母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在手術室,沒及時接到電話,現在纔來,不好意思。還難受麼?”吳夏問我。
“好了很多,有個當醫生的朋友真好。”
“餓麼,吃點東西吧,我讓伯母熬了你最喜歡喝的皮蛋瘦肉粥,沒胃口也吃一點,肚子裡有東西,好的才快。”
“好,我吃。”吳夏堅定的眼神總是能夠讓我安心。
因爲右手上有點滴吃飯不方便,吳夏拿起勺子一勺一勺的餵我。
“你那麼忙,還讓你來照顧我。”我感動了,紅了眼眶。在我知道了我那些不堪的回憶之後,我曾經一下子失去了信心,我曾一度覺得我不值得吳夏對我這麼好。
“傻瓜,我幫你,就算是再累我自己也願意。我聽伯母說了,他們跟你說了過去的事,所以你才病倒了。”
“我沒事,情況不想他們想的那麼糟糕,我好像又活過來了。”
“小娜,其實我很矛盾,我即想你能夠記起過去,又害怕你會想起過去。”吳夏說。
“沒事的,別想了,一切隨緣吧。我就過好現在的自己,能不能想起以前的事就聽天由命吧。”
“小娜,你能這麼想我很高興。”吳夏一激動緊緊的握住我的手。
“吳夏……”我欲言又止,接着抽出了握在他掌心的手。
“對不起我……”
“別誤會,吳夏,在我還沒有整理好自己的感情之前,我不想我們發展的太快。畢竟黎峰剛走,不管是處於什麼原因,我想死者爲大,我們都應該尊重他,你說是麼?”
“嗯,我懂,不過你有什麼難處或者是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我,不管怎麼樣你大病初癒,二而我恰好是醫生,醫生照顧病人總是沒錯的。”吳夏寬容的笑笑,他的笑溫暖了我的心。
“一言爲定。”我說。
那之後,我很少跟吳夏聯絡,我把更多的經歷放在了照顧雪兒身上,身體完全康復之後我就代替父母開始接送雪兒上課下課。聽父母說我以前報了烹飪和營養學的課程,他們讓我在沒事的時候也可以繼續去學習。
聽了父母的話決定試一試,沒想到剛一上課就對這兩門學科產生了興趣,雖然我沒了之前的記憶,卻因爲愛好突飛猛進。很快我就成了老師最喜歡的學生。
甚至我獨創的一個兒童營養糕點竟然得到了老師的認可,她讓我在細心的在琢磨和改良一下,如果有機會她會把我推到電視臺,最近A市的電視臺里正播放一檔關於全職媽媽給孩子*心飯菜的節目,她說我也許會一炮而紅。
我沒想着怎麼紅,只是想着在無事可做的時間裡做一些自己喜歡做的事,剛好這一切帶給了我新的希望。
當然,在萬籟寂靜的夜裡,我還是會爲過去的事糾結,我常常拿着我和黎峰的結婚照翻看,試着能夠回憶起過去的一切,只是我的腦子裡仍舊是一片混沌,我什麼都想不起來。
當然,我每晚還是會做同一個夢,夢裡還是我和吳夏的笑聲,我竟然因爲夢的甜美而笑醒,只是每一次醒來,看着黑漆漆的夜,空蕩蕩的牀心裡總是說不出失落和無助,在無數個無眠的夜裡,我手拿着手機想要播出吳夏的電話,只是號碼撥了有又刪,刪了又撥,我卻始終沒有勇氣給吳夏打過去。
日子平淡如水的劃過,我以爲我今生就會這樣平淡的度過,沒有愛情,沒有回憶……
只是想不到我會再次在醫院碰到吳夏。那一天我正在烹飪課堂學習,我把最後改良好的糕點給老師品嚐。
“不錯,於麗娜,等待會下了課我就把你的糕點推薦到我電視臺的朋友那,如果沒什麼意外的話,下個星期你就可以上節目了。”
我正要說話,卻被一陣突兀的鈴聲嚇了一跳,我拿出手機是我媽打來的電話。
“小娜,快到醫院來,雪兒的奶奶生病了。”
我請了假直奔我媽說的醫院,等我趕到的時候雪兒的奶奶已經搶救完進了普通病房,聽我媽說是在坐公車的時候突然暈倒,幸好被公交車上有個醫生對他進行了急救所以才脫離了生命危險。
“伯母,你沒事吧。”我走過去握住她的手,看着她蒼白的臉心裡不覺得一陣發酸,唯一的兒子死了,讓這個近60歲的老人情何以堪。
“我沒事,上次我說了那些不中聽的話,你們全家還能帶着雪兒來看我,我就知足了。”雖然無大礙,卻是剛剛脫離危險,黎母的聲音有些憔悴。
“怎麼可能不來呢,不管怎麼樣,雪兒永遠是你的親孫女,她的身體裡永遠流着你們黎家的血。”
“小娜,你真是個好孩子,是曉峰他沒福氣。”老太太握着我的手,紅了眼眶。
“伯母,別這麼說,都過去了。我們活着的人總要向前看。”
“嗯,我知道了,對了,老頭子,你去吧那個救了我的醫生叫來,我要當面跟他致謝。”
“他現在應該上班了吧?”黎父說。
“你去看看再說,萬一我一會撐不住了,我不是沒法跟人家致謝了嗎。”黎母生氣的說。
“好好,我這就去還不行麼,你別生氣。”
十幾分鍾後,黎父回來了,後面跟着吳夏。
“吳夏,怎麼是你?”我瞪大眼睛詫異的看着他。
“剛好今天車子壞了拿去修理,坐公車就碰到了伯母暈倒了。”吳夏平靜又自然的說,只是他看着我的眼睛卻眼波流轉。
“還真是緣分。孩子,過來。”黎母伸出手,招呼吳夏過去。
“伯母,感覺怎麼樣了,想你現在的身體以後出門記得要帶點速效救心丸,不舒服了就吃幾粒應應急,這樣就不會有這樣的狀況發生了。”吳夏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