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亭國整體位於五洲大陸正西偏南的方位,一年十二個月,至少有八個月份都是在白雪皚皚的冬季中度過的。
因此在這山海關也看不到什麼奇風異景,有的也就是那終年不化的積雪和險峻的山峰。
而今日的天氣竟出奇的好,沒有像前幾天在望風城那樣漫天飛雪的飄啊飄的。
山海關又是五洲第一大關,它位於若亭國的邊境,向兩邊綿延數十里都看不到半點平原丘陵的影子,崇山峻嶺環繞其中,崎嶇的山路間,唯有一條寬敞的大道供來往的商販走卒通行。
若是發生戰亂,有這天然的險峻屏障,若亭國便是易守難攻,只要山海關不破,那必無憂矣!
這山道崎嶇,來往行人衆多,人山人海密壓壓的一片,漸漸匯成一道江河溪流,潺潺的往那山頂處擁擠而去。
地上的積雪早已被衆人往復的踩踏給化爲污黑的雪水。
此時正是烈陽高照,萬里無雲的當頭。
但雖如此,行走其間的人們卻還是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暖意,紛紛緊捂着袖口,貓着腰前行。
山海關頂部是一座由高檔漢白玉雕刻打磨而成的山門,飛鳥蟲魚在其上栩栩如生,花花草草的更是比比皆是,再加上那爐火純青的手藝,這山門底下活像種了一大圈的植物花卉。
山門在邊關矗立,卻並不像其他國家的家門口整的那麼氣勢磅礴,震懾山河,倒像是一個宮殿的正門似的,繡着一大堆的花花草草做裝飾,搞出一種清新淡雅的氛圍來。
這座石門正中並不是和地下一般弄個五柳先生,隱居桃源,搞個什麼田園風格錦繡其外的花花心思,而是刻着十分普通的“山海關“三個大字。
三個大字不經任何裝飾的刻在了上面,以至於某個細心的商人擡起頭來向遠方眺望時,一不小心便發現了一個驚人的秘密。
他將右手微微彎起,搭在臉上擋住正午的陽光,遠望片刻後,眉頭略微蹙起,帶着幾分不肯定的說道,“阿雨,你說這山門上的那仨大字是不是擺歪了?“
他身旁有着兩個少女,年齡都不大,看上去也就十八九歲的樣子,其中一個身着水紅色長裙的藍眸少女聞聲擡起頭,朝那少年手指指着的方向望去,半響,才一臉篤定的說道,“人家這仨大字安安靜靜的躺在山門頂上,都能被你人身攻擊,你說說你這人……“
“好好的一個女人不在家相夫教子,反而要在這個窮山惡水間徘徊,而且嘴邊……“
“我怎麼了?“
那身着水紅色長裙的女子腳下一頓,轉過頭來對他怒目而視,“夏侯燚,你有種再說一遍?“
劍眉星目的男子嘿嘿一笑,也不發火,而是風輕雲淡的拽着手中那根又粗又大的麻繩,繼續慢悠悠的往前走,嘴邊還不時的哼哼道,”我記得那回在客棧裡……“
眉眼如霜的少女聞聲頓時小臉一紅,將頭微微低下,手指不停的絞着腰間的絳紅色帶子,略微有些心虛的打斷他道,“別別,別……說……“
夏侯燚“哈哈“大笑一聲,回頭頗爲滿意的看向那身材迷人的少女,他眯眼打量蕭天雨的神色表情半響,可惜這黑髮藍眸的少女把頭死死的低了下去,他只能看到濃密的黑髮間,那發紅的臉頰……
“嘖嘖,“他腳下步伐依舊,餘光回掃,低聲感慨了一句,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身後的少女久久沒有出生,夏侯燚這才轉身,一伸手將蕭天雨攬向自己懷中,略帶歉意的說道,“不好意思哈,這件事我以後不會再提了,我以我爹的名義起誓,倘若……”
懷中的少女頭依然低着,黑髮掩映間,只見她的嘴角略微向上勾起,“你已經夠窩囊的了,就別再禍害你的老祖宗了!”
夏侯燚微微一愣,一時間居然沒有從這巨大的轉變中緩過神來,呆呆的垂目望向那一頭散發的少女。
只見那少女突然擡起自己絕美的臉頰,嘴角上揚間勾起了一抹得意的壞笑,淡藍色的眼眸在陽光下閃動若星子,狠狠的灼傷了他的臉頰。
“夏侯燚,怎樣?跟我玩心機,你咋不看看自己是誰?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真是蚍蜉撼樹,不自量力!”
話到尾音,聲調陡然高了起來,聽起來就好像是一面垂地的銅鏡,光滑的鏡面上照出了一頭豬!
但夏侯燚向來不注重臉面,尤其是對於蕭天雨,她的冷嘲熱諷,他還趨之若鶩,求而不得呢!
眼間這往常冷若冰山的少女被自己帶的開心起來,就算是拿自己當笑話,但那也好啊,他就想看見她絕美的笑顏。
烽火戲諸侯,只爲搏得美人的一顰一笑,天下,在他眼裡又算得了什麼?
江山美人,他早就有了結果。
漆黑的眸子如同一彎碧水,淺淺的映着她的笑顏,夏侯燚會心一笑,“天雨……“
蕭天雨擡手將垂下的秀髮用水紅的髮帶輕輕束起,挽在身後。
她臉上紅暈未褪,眼眸裡彷彿開了一朵迷人的曇花,在這風雪之地顯得異常的高貴與純潔。
零星的陽光,從斜側面悄悄的披在她的肩上,無形中爲其增添了一股嬌羞。
一身赤袍,頭頂玉冠束髮的少年愣愣的看着懷中遍灑的星光,美顏絕倫的曇花,頓時覺得再華麗的詞藻都不足以用來形容她的美。
那種美,就像是是天邊潔白的絮雲,高山上清雅的雪蓮,璀璨夜空中的一彎孤月,清華質樸,卻又美的不可方物。
千言萬語匯到了嘴邊,只得化爲一句,“非汝之爲美,美人之貽。“
他的聲音十分纏綿,包含着無限的傾慕之情。
蕭天雨被這句從天而降的讚美狠狠的砸了一下,頓時感覺有些頭暈。
但她也畢竟是個成年人了,這情話聽多了,便也不再覺得那麼迷人心魂了。
她輕笑一聲,往日的冷峻不知被何種東西一掃而空,有些嗔怪的朝夏侯燚斜望過去,“不知夏侯公子這溜溜的情話到底是從哪學來的?本小姐的劍近幾日沒找着機會拿出來練練手,感覺總有些鈍了,不知公子可否幫在下打磨一二?“
那夏侯燚往後退了兩步,乾笑一聲,將袍袖一甩,很乾脆的不見了蹤影。
他跑得飛快,轉眼便消失在了這高聳入雲的山峰。
蕭天雨撲了撲手,望着滿天的灰塵十分惋惜的一嘆,“唉,沒想到夏候三公子竟是這樣的人,實在是太令本小姐失望了。“
“蕭二小姐何必跟這等人渣一般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