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僵硬的倒在路邊,那中年男子連眼睛都沒眨一下,便與世長辭了。
春水鎮內家家閉戶,先前還熱鬧非凡的大街瞬間便死一般的寂靜,那些倉皇而逃的百姓有的連自家的小攤位都來不及收起,便被一羣蒙面的黑衣人一腳踹爛了。
上面掛着“盧家小面”四個紅字的小旗,瞬間便被從中間折了腰,像一棵沒有根的爛稻草,閒閒的落在路邊。
破木板勉強搭起的小架子怎堪如此重負,在那人腳尖剛剛到達它身上的時候便很不爭氣的碎了。
木屑紛飛間,一男子擡起頭來,目光冷若刀鋒,面頰卻帶着一抹嫩紅。
他輕笑一聲,踩着跌落塵土的碎木板和某人的屍體朝前方混亂的人羣走去。
“怎麼?都到了這步境地,還打算負隅頑抗嗎?青龍十三幫的規矩各位是不是忘了?“
前方人羣亂哄哄的擠成一團,圍在一個華麗的馬車旁,那馬車上雕着玉製的鳳凰,其上放着一個紫顫木製成的大箱子,側面鑲着七八個夜明珠,珠子碩大無比,單是其中的一個,都有成年男子的拳頭大。
連這包裝物件都如此華麗奢侈,那裡面所存放的東西,自然也是價值連城了。
估計這青龍十三幫盯上的就是這裡面裝着的稀世珍寶。
圍在馬車旁的衆人都是貪生怕死之徒,自然不肯上前,在最外圍的人想要往裡退,但裡面的人還不同意,這一來二去,場面頓時更加難以控制了。
畢竟青龍十三幫在五洲大陸上也是有一定地位和名號的,誰想爲了這破寶貝連命都不要了?
見衆人都唯唯諾諾不敢接話,那男子頓時一笑,他也就二十五六歲,長的還算過得去眼,此時一笑,讓外人一眼望去,頓時顯得如沐春風,分外溫柔起來。
他清了清嗓子,犀利的目光居高臨下的在這人羣中橫掃一遍,然後朗朗說道,“青龍十三幫的規矩想必大家也都知道,所有在此來往的商販,非得交出其百分之三十的保護費方得放行,但大幫主仁慈,今日特給你們一條生路,保護費就不用交了,只要你們把馬車上的箱子留下,其餘人,滾吧!”
話裡的意思着實是十分無恥,但從這少年嘴裡說出來,竟被他巧舌如簧的給黑道變白道了。
他這一番措辭說出口,剛纔站在那裡有些不知所所措的人們頓時向四周逃竄而去,如同分海浪花一般,轉瞬便一鬨而散。
那少年卻微微眯起了眼,眼中殺意畢現,“你們幾個怎麼還在這,小命不想要了嗎?”
只見那大部分人都是倉皇逃命,徒留下幾個身穿短打武服的壯年男子稀稀拉拉的圍着馬車轉了一圈。
此時聞得那人開口詢問,當下這幾人也不廢話,其中一人更是直接提着長刀搶身而上,挺立在衆多黑衣人的包圍圈中。
“久聞白菜烏龍幫高手衆多,今日得見二幫主,當真是三生有幸,不知可否買在下一個面子,讓我這羣兄弟帶着祖宗留下的傳家寶離開,我還能留你一個全屍……”
這話說的着實是猖狂,簡直是在對這青龍十三幫指着鼻子罵,那少年聞聲瞳孔微縮,腰間長刀猛然出鞘,他縱身一躍,不分青紅皁白的便一刀朝那壯漢頭頂劈去。
那壯漢當真也是猛人,面色不懼,掌間長刀寒芒乍現,一刀朝那一身黑衣的少年胸脯刺去。
這人也真是奇怪,按正理來說,一般人受到別人攻擊時,一般第一反應都是先本能的保護自己,但這人卻是反其道而上,對自己的頭顱不管不顧,彷彿要以血肉之軀硬扛這一刀似的。
他手中的長刀足有五尺長,在此等距離之下,自然更具優勢,刀鋒銳利,手起刀落間帶起一連串的殘影,空氣中的自然風也被他這一刀帶的聚攏成型,無形刀風凝聚於這長刀之上,以閃電般的速度超那人胸口處捅去。
刀意決絕,帶着幾分玉石俱焚的味道朝那少年襲去。
那雙手握着的彎刀的少年面色沉穩,漆黑的眸子裡閃過一點微弱的亮光,如同晨之熹微,將欲破曉。
只見他雙手各自向外一晃,便聽“咔“的一聲,那漆黑如墨的彎刀頓時一分爲二,在半空中解體。
一柄長刀去勢不改,仍舊按着原先的軌跡朝那人的天靈蓋劈下。
而另一柄長刀卻如同一條順滑的游魚,靈巧異常,轉順便到了那人揮出的長刀近旁。
他低喝一聲,那半柄彎刀猛然下壓,再轉而往旁邊一帶,那一往無前的刀鋒頓時受挫,前衝的力頓時被卸了大半,角度歪斜的朝一邊滑去。
那人沒反應過來,只感覺虎口一麻,手中的五尺長刀便脫手而出,然後頭頂上一股勁風襲來,直接劈頭蓋臉的朝他碩大的頭顱上劈去。
他只感覺渾身都在顫抖,一時間竟來不及喊叫呼救,慌亂之中只得將左臂一擡,要以血肉之軀硬抵這吹毛斷髮的冷鐵刀鋒。
就在這兩者即將碰撞到一起的瞬間,異變陡升。
只見半空中突然殺出一道銀光,那光芒華麗無比,卻又帶着一股暴孽之氣,如同掙脫桎梏的赤金蛟龍,洶涌澎湃的襲向那青龍十三幫的二幫主。
二幫主陡然一驚,手中雙刀急忙回撤,身子在半空中起轉騰挪,將前衝之勢化爲後退之力。
但那銀白雪亮的劍鋒彷彿長了眼似的,一陣對他窮追不捨,在電光石火之間看不清來人的面孔,卻只見那人手中的長劍狂舞,連續旋轉,將四面八方遊離的風歸攏到一處,然後朝那少年背後劈山撼海般的轟去。
那少年不敢迎接,只是將身子再度一扭,以一個極其刁鑽的角度閃了過去。
可這還沒完,那三尺青鋒頓時發出一陣尖鳴,聲音清脆,彷彿黃鶯啼鳴。
但入了那少年的耳卻刺得他一激靈,本就混亂的內息頓時更加劇烈的翻滾起來,猶如沸水一般,將他的四肢百骸燙的火紅一片。
內息一亂,腳下的步伐頓時出現了短暫的虛浮。
那人判斷的極好,早在他內息開始反水的時候就一劍朝他左肩劈去。
劍身火紅,其上刻着的鳳凰彷彿活過來了一樣,帶着一股森森的寒意朝二幫主後背襲去。
那二幫主退無可退,避無可避,周身退路全被那凌厲風刃堵死。
在這種情況下,他只得強提一口氣,在不加劇自己內息混亂的情況下僅用單薄的身軀和那漆黑的雙刀與飛襲而來的長劍相擊在一處。
“轟――”
只聽一聲超強的音爆從那相撞處傳來,一連串的火花直接炸響成片,將方圓幾尺的積雪全部融化。
那少年只覺得全身都麻了,耳朵嗡嗡作響,人在半空中跌了好幾個跟頭,最後一頭紮在一個路邊沒來的及清理的雪堆裡。
密密麻麻的黑衣人將這方圓幾裡地包了個裡外三層,此時一眼望去,黑色的海洋中人頭攢動,卻全都噤若寒蟬,一時間,全場落針可聞。
那與這白菜烏龍幫交手的是個十八九歲的少女,黑髮被一支通體金黃的簪子綰住,眉眼如霜,下巴尖削,身子骨略微有些單薄,但她手持長劍的往那一站,一股強大的氣場頓時釋放而出。
她的頭微微上揚,眼神冷冽,睥睨全場,頗有幾分君臨天下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