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一諾拍了拍十三姨的手,轉過臉來,道:“福文武功力極高,且身邊時常帶着好手,想殺他並不容易,不過十三姨告訴我,不但福老賊是個老色鬼,福子義也是個小色鬼,而福老賊年事已高,又要保持功力,而且女人又特別多,顧不過來,福子義這小色鬼和他的女人之間就有些眉來眼去,於是十三姨就和我設計,誘福子義來逼奸她,然後我用幻影珠影印下來,再用這個要挾福子義,逼他把五龍神符偷出來,有了五龍神符,明夜我才能把幻影珠影印下來的福子義的骯髒事放完,否則我一放,福老賊一看不對,必然動手,那別人就看不到了,而有了五龍神符,五龍護法,一時半會的,福老賊就無奈我何。”
他說到這裡,於異終於明白了:“你明夜還要上山去,在衆多賓客面前把幻影珠印下的這個事放出來給衆人看?”
“對。”許一諾點頭:“我想過了,且不說福老賊功力極高,護衛極多,能不能殺得了他,即便殺得了他一個,也報不得我許家莊三百多口被他殺光的血仇,惟有把福老賊的臉皮撕下來,尤其福老賊又只有福子義這一個孫子,福子義居然逼奸爺爺的小妾,這事傳出去,福子義即便還有臉活着,這一輩子也擡不起頭來,這樣的報復,才能真正戳到福老賊心裡,才能真正戳痛他。”
“好算計。”於異本來不喜歡許一諾,可聽到這份心計,這種報復的法子,別緻啊,到是興奮起來,大聲稱讚。
“多謝大人體諒。”許一諾說着咬牙:“雖然這法子有失陰和,但只要報得了我許家滅門之仇,我便死後下十九層地獄,也是心甘情願。”
“嗯。”於異點頭:“好,我支持你,我還有點事,先走了,你了結私怨後,打探到消息,若找不到我,就先報去梅山。”
“遵令。”許一諾恭恭敬敬抱拳躬身,他到也沒想過於異會幫他報仇,但他從於異說話的口氣裡,能聽得出前後的變化,很顯然,於異對他的觀感有所改觀,這就是大收穫了。
於異點一點頭,飛身縱起,離了山谷。
許一諾看着他身影消失,心緒複雜,久久無言,好一會兒,十三姨道:“大哥,恭喜你。”
“謝謝。”許一諾也滿臉喜色:“我也想不到,居然有這份奇遇,也許真是老天垂顧。”微微一頓,看着十三姨道:“小玉兒,你也別回山了,我現在就送你走,你先躲起來,明夜我報了仇後,再來找你。”
十三姨幽幽的看着他,道:“你以後跟着於大人,必然前程遠大,又何必還顧着我,我是個不詳之人,身子又髒了,報了仇,了了願,隨便找個地方,青燈古佛,也就了了這一生,你就不必管我了。”
“這叫什麼話。”許一諾急了,抓着十三姨的手:“你是信不過我是吧,我起個誓,若我許一諾負了曾小玉,就叫我爹孃在地下永不得安生。”
這個誓重,十三姨忙捂了他嘴,裝做嗔怒道:“你怎麼可以用伯父伯母來發誓,以後再不許了。”面上其實已滿是喜色。
“還不是你不信我。”許一諾自然就裝出委屈的樣子。
“好了啦,是我不對。”十三姨親了他一口:“以後我再不說這話了。”
“那我現在送你走。”
“嗯。”十三姨點頭,卻想到一事,撫着許一諾胸口道:“你先前是怎麼回事,他是不是在你身上下了什麼咒?”
“我也不知道。”許一諾摸了摸自己胸口,又運氣感應了一下,他功力高,經絡極爲敏銳,竟能感應到心脈中好象有一點點堵塞,然後運功一催,竟然催不動,那東西明顯不是一粒藥丸子什麼的,到好象是個活的,生生粘附在心脈裡面一般,臉上不免有些變色,道:“好象是巫蠱之類的什麼東西。”
“啊呀。”十三姨嚇一大跳:“那怎麼辦?有這麼個東西藏在身體裡,那豈非一生受他控制,不就跟戴了附枷鎖差不多嗎?”
她的想法很簡單,即便許一諾跟着於異能做到高官,可若身上戴着枷鎖,做到再大的官又有什麼意思呢。
然而許一諾的想法卻與她不同,四十年來苦心報仇,有心無力,絕望之中,卻越發認識到權柄勢力的重要性,若能手掌重權,那即便頸戴枷鎖,卻也甘之如飴。
“人活着,本就是副枷鎖,不是嗎?”
他這話,到是引起了十三姨極大的共鳴,輕輕伏在他懷裡:“你這話說得真好。”
“戴枷鎖不要緊,關健是,你是砧板上給人切的肉,還是那把切肉的刀。”許一諾終於把話說全了,而他捏着拳頭的手,更格格作響。
看着他意氣飛揚的臉,十三姨也替他高興,道:“於大人好象是個極大氣的人,跟着他,大哥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這人確實是個有大魄力的人,你不知道,我三年多前曾和他見過一面的。”
“你以前就認識他?”十三姨來了興致。
“是。”許一諾眼望遠方,陷入回憶之中,面上的神情卻極爲古怪:“當時我替謝家跟着張家的一批貨,跟到了西夷,他是黑麪雷神柳道元的弟子,功力微不足道。”
他說了薛道志等人算計柳道元的事,也說了於異的烈性和野性,聽得十三姨驚呼不絕:“居然自己散功,又重新拜師,想不到這位大人,竟然是真正的性情中人。”
“是啊。”許一諾點頭:“我當時也認爲他不錯,所以雖然我覺得若抓了他去,可以揭穿薛道志他們的嘴臉,對謝家必有好處,也多少算一樁功勞,但還是不忍下手,他自己也拒絕,我也就放手了。”
“那是。”十三姨點頭:“這樣真性真情的人,利用他就真有些無恥了。”說着又有些好奇:“不對啊,你說他當時功力低微,剛纔跟他動手,他功力可是高得不可思議,這才三年多時間,他功夫怎麼練出來的,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聽她說到這話,許一諾頓時就苦笑了:“他最不可思議的,不是功力長得快,而是他做下的那些事,你知不知道,他跑了趟魔界,居然找回了步雲靴,然後就給天庭封了做蕩魔都尉,那可是五品的高官啊。”
“呀。”十三姨叫了一聲:“他敢跑去魔界,膽子真大,那他的官來得也不容易了。”
“是不容易。”許一諾點頭又搖頭:“可他這官來得不易,他自己卻不珍惜,你猜怎麼着,他居然違犯天規,大殺上官,在慶陽殺得人頭滾滾,血流成河,不但是城隍司獄,甚至嶽王府的好些高官都給他殺了,那真的是膽比天高。”於異做了九州總巡檢的消息傳出來,關於於異這個人的一切,自然也就傳了出來,許一諾當然也就知道了。
“啊。”十三姨給驚得捂嘴:“這不是造反嗎?天庭能饒了他?”
“天規不可違,天庭確實不會輕饒他,天帝不但派下天兵天將,甚至最後出動了鬥神宮七大星君的兩個,卻拿不下他,反而屢屢給他打得大敗。”
“這麼厲害?”十三姨驚得吸氣:“那後來呢?”
“後來好象是現在的慶陽城隍張品生張大人請人立下血符,冤氣沖天,驚動天帝,天帝沒了辦法,要糊天下悠悠之口啊,只好把搖光王給廢了,然後召於大人上了天界,做了清肅郎,掌管清肅司,你猜這位大人在清肅司做了些什麼?”
“做了什麼?”十三姨歪着腦袋猜了一下:“他不會又闖禍了吧。”
“何止是又闖禍?”許一諾搖着頭,也不知是嘆氣還是欣賞:“小的不說了,說兩樁大的,第一樁,他把天后娘娘的親弟弟給砍了。”
“什麼?”十三姨雖然事前已做好了心裡準備,聽到這話,仍是不自禁的尖叫了一聲:“他斬了國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