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風波後,易哲走出了這間差不多要被他給拆垮了的停屍間,他拎起被嚇到了的老村長,拍拍他孱弱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太擔心和緊張。
“有手巾嗎?”
老村長還在突如其來的異變的驚慌中,聽到易哲這麼說,看向他的眼神已經沒有什麼尊敬了,更多的是比對那些屍體還要害怕的神色。
倒不是說易哲現在的模樣很嚇人,相反,他還是那身灰色的鎧甲,臉色正常,渾身也乾乾淨淨的,連頭髮的髮絲也因爲洗滌過而順直的落在肩膀處,他已經許久沒剪過頭髮,所以已經長了很多。
但是,如果再看看易哲身後的那間房子,就不會這麼輕鬆面對他了。
那些活屍們幾乎都陷進了地板亦或是牆壁之中,手臂、大腿都詭異的被折斷,就像扭曲的幹樹根被咔擦的撇斷,屍體上都是破損的血液,每個人都是猩紅,停屍間中也佈滿了血花。
而這一切,都是眼前這個灰騎士,僅僅用幾根手指就造成的。
老村長顫顫巍巍的從懷裡摸出一張洗的發白的手巾,僵硬的遞給易哲。
“謝謝。”
易哲禮貌的回了一聲,接過了手巾,擦了擦右手的手指,那是他渾身上下僅有的被沾上的血跡。
“您拿去吧……”老村長快速的搖頭,表示這手巾權當送給易哲了。
易哲這下有點尷尬,他也只好把手巾放到自己包裡。
“不要害怕,他們已經被我處理了,不會再發生什麼活過來的事情,但是最好,還是使用火葬吧。”易哲輕輕嘆了口氣。
“明白了。”老村長不疑有他,一口應下。
“這些人統一都是晚上出事的嗎?”
聽到易哲的詢問,老村長也慢慢的從之前的驚慌中迴轉過來,他儘量不去看易哲背後那一片狼藉,臉色還是有些青白,略微思考了一會兒後,說。
“是的,那時候我們晚上能聽到一些騷動,最初以爲只是一些野獸……可是後來白天都能發現慘死的村民,也有守衛守過夜,但是都沒有結果。”
易哲摸了摸下巴,看了眼已經夕陽西下的天色,沉默了半會。
“通知一下村民們,儘早回到家裡,把門窗帶上吧,今夜我來負責。”
“那一切……就拜託騎士大人了。”老村長說完後也沒再跟易哲對話,快步離開了這裡,或許是也不想再時不時的眼角瞥到那房間裡的慘狀。
倒是易哲,還有幾分興趣的回頭看了一眼被自己輕鬆解決掉的活屍們。
以人類爲藍本,由星球製造而出,試圖約束靈長類的精靈,真祖們,因爲患有對其約束目標的吸血渴望,簡單就是說想要吸人血,於是自己製造了所謂的應急食物。
那就是最早的死徒,卻有少數逃離了真祖的管理,而死徒本身也具有吸血衝動,而到後來,被死徒轉化的死徒,也越來越多,陷入了一種惡性循環。
月的代行者,朱月,因爲地球蓋亞抑制力發出的求助而降臨,除此之外,其他星球也有代行者降臨,水星的奧爾特應該是弄錯了時間,結果太提前了。
只是沒想到,會被自己的一個學生,蚩尤拼死擊殺,這也是易哲沒想到的,作爲一個星球的代行者,卻會被一個原本普通的人類所殺掉,到最後,蚩尤的力量,或許成長到了讓他也要肯定的地步。
而又能將其擊敗的公孫姬,又到了什麼層次。
想到這,易哲搖搖頭,重新把偏離了的思路調轉回來。
關於朱月這類UltimateOne級,在型月中頂級的存在,他在穿越前就已經抱有警惕,原本他是考慮過一個個找上這些傢伙掠奪的想法,因爲能切實威脅他的,也只有這類與根源了,蓋亞作爲抑制力,也算是地球的UltimateOne。
只是算錯了一點,脫胎於阿賴耶的阿摩羅識竟然這麼難纏,甚至一身力量被壓制瞳力與魔力,只剩下八門遁甲,根本贏不了。
從根源之中離開,在這個世界晃盪,他都一直壓制了自己的氣息,以免被那在時間夾縫的英靈王座中的阿摩羅感知到。
一旦開戰,就是跟三大抑制力同時對抗,沒有完全之策前,他不會再貿然動手,加上他已經和抑制力算是結下了死仇,必須要將它們摧毀。
易哲已經擁有了自己的計劃,但也沒有餘力再去找什麼朱月的麻煩。
不過跟死徒,倒也不是沒有仇。
他閃過那大火之中的房間,將火紅的少女逼入絕境的幾名人工死徒。
這次到這兒,也不是沒有收穫,至少……能讓自己發泄一下了。
他雙眼閃過一絲按捺不住的殺意。
……
一般而言,被死徒轉化的人類,大部分會直接死亡,只有少數還能以這種非生的存在活下,但是也需要漫長的時間來轉化,像今天那些已經能夠活動並襲擊的屍體,就已經有點蹊蹺了,除開所謂的陰謀詭計的成分。
倒不如說是瞄準了這些有才能的人嗎。
易哲倚靠在馬棚前的支柱上,環抱着雙手,靜謐的守候在這裡,天色已經徹底的暗了下去,時間多半是凌晨的兩三點左右,他身後的幾匹馬都忍不住閉上眼睛進入了睡夢之中。
他取下嘴上的煙,吐出一口煙霧,任由輕煙翻滾散開,腳邊都是五六個菸頭,他一直在這兒保持這樣的動作等到現在,頭頂上的星空十分漂亮,沒有云霧的遮擋,那燦爛的星河就這麼高高懸掛着,只要擡頭,就能看見這幕美景。
但他沒有一次擡起頭,只是保持着低頭,避免着望到那天空。
因爲不管在哪個世界,頭頂的夜空,都是如此驚人的熟悉,他已經看的厭煩了,每次眺望,就會有該死的回憶浮現。
他又丟下這根抽完了的煙,腳輕輕踩熄滅,絲毫沒有停頓,掏出了第二根。
還沒來嗎。
他已經有了些許的急躁。
心中一直藏着的殺意不可控制的有些泄露了出來,這有些不同尋常,如果是黎墨還在這裡的話,一定會擔憂他的狀態。
他在魔禁就登頂劍道之顛峰,以極意進階通神,沒理由連殺心都控制不了,黎墨是他的弟子,而黎墨也都在千年間藉助碧血劍上他殘留的極意領悟了藏鋒,而他活了不止千年,本該是靜如死水纔對。
但是卻越來越急躁了,他這些年再也沒有使用過天然理心流的自然,時雨蒼燕流的縱然,那些曾經肆意揮灑,轉換的刀意他都沒有用過,取而代之的,全都是用的天真正香取神道流的極意居合。
什麼時候,只能使用滿是殺意的居合一劍了。
已經融合進階通神,卻爲什麼連那些早已掌握的刀意也沒用過了。
他捂住了額頭,閉上眼睛,以他的精神不會僅僅熬到現在會感到疲憊。
不,不對……我熬過的不只是這一個夜晚,而是千百年啊。
真是該死啊,他終於擡頭看向了星空,雙眼有些紅色,但並不是寫輪眼,只是他的眼神。
真是想立刻就用閻魔刀將這世界的抑制力撕成碎片啊。
隱有細微紅光的眼神一動,他輕輕撇頭看向某一處安靜,慢慢的,嘴角露出笑容,那根才燃起的煙被他吐在地上,他緩緩的擡起頭腳步走了去,嘴角的笑容,也愈加的配合着那四散的殺意。
驟然而發!
寂靜的夜晚,偏遠的小村莊,那些早已聽從了易哲的吩咐,關好門窗已經休息了的居民們,不管是睡着了還是醒着,或多或少,都感到了生物本能般的害怕,以至於睡夢中的人,都夢到了噩夢。
灰色的騎士雙手垂落身旁,簡單的走在地上,發出沙沙的輕聲響動。
他面前,不知是什麼時候到來的,一些行動緩慢的喪失般的人影在前面蠕動着,那看起來,卻有種惡鬼夜行的錯覺感。
但是,惡鬼不是他們,反而是……灰色的騎士。
明明比他們更像人,但是灰騎士那捏緊人心臟的殺意卻纔像從深淵中慢慢走出的修羅。
“低劣。”他看過這羣喪屍,淡淡的說,“仍然只是由一些研究者研究出來的低劣品。”
“不過……以前有一個女孩被這些低劣的喪屍殺害過啊。”
他不合時宜的發出輕笑聲。
“那我,就來殺了!”
他發出了肆意的笑聲,整個人猛地的飛竄而出,在地上,清晰可見他重重踏下的腳印,掛起着風聲,只是轉瞬之間,他就已經衝入了那些喪屍之中,沒有正常人面對這些活屍的害怕,只有……發泄般的痛快!
肉體分離的撕裂聲乾脆響徹!
沒有意識的死徒撲向他,但卻被直接分離,骨頭、血肉、肌肉都全部被扯斷,而易哲連刀都沒有拔出,用的,只是手指!
他抓過一個死徒,一手戳穿白紙一樣的戳破了他的胸口,手拔出時,帶起一片黑紅色的有毒的血液,他已經是滿手血腥的右手宛若刀一樣的橫過,這名死徒的頭部立刻與脖頸分開!
在他背後的死徒衝上去咬住了他沒有鎧甲防護的軟肋,那難聞的嘴咬破了他的衣服,也深入了他的血肉,可能毒死人的毒液根本就像是口水普通,易哲轉過身,擰住了這隻死徒的脖子,舉起他整個身體,掄起來直接在半空擰溼毛巾一樣擰成了碎片。
死徒的身軀被擰的滴下血水,濺在易哲噙着笑意的臉上。
他扔下這隻已經變成麻花了的死徒,轉過身抓過其他的死徒,蹂躪人偶般的碾壓。
殺的興之所至,那早已純粹的殺心都已經蠢蠢欲動。
灰色的騎士更像是要打碎均衡的反派,他纔是像那個夜晚襲擊村民們的罪惡。
“呵呵,哈哈哈哈!”
他像穿越前那樣撕開一包方便麪一樣的撕開一隻死徒,任由黑色的血侵染了他的灰色鎧甲,逐漸變得深深的黑紅。
倒吸冷氣的害怕聲清楚的被他捕捉到了,那不是他自己的聲音,也不是死徒們沒有意識的低吼聲,而是正常人類的害怕的聲音。
之後,便是那個聲音想要逃離的快速的腳步聲!
易哲眼中紅光大盛。
雪白的刀光閃在黯淡的夜晚之中,魔鑄的太刀入手的一瞬間,那極意的殺心彷彿找到了夥伴,而握刀了的易哲,也根本沒有任何思索,任憑着殺心,對着那聲音的地方,揮出了極致的一刀!
極意之居合!半月之劍!
沒有考慮是不是出門的平民,也沒有考慮是否留下活口,閻魔刀久違握在手上,便是這樣足以衝破雲霄劃開星輝的一刀!
慘叫聲響徹在這村莊之中,易哲挑挑眉頭。
竟然沒有直接殺死,被極意居合的刀光追中,應該是連呼叫的時間都沒有,直接被斬斷生命。
“砍偏了嗎……”
他捂住臉,隱有紅光的眼睛從指縫間露出。
“真是越練越回去了啊。”
“也好,正好問問,如果是相關者,直接殺掉也會失去線索啊。”
易哲走向那裡,背後的死徒嘶吼着又撲向他的背部,他連看都沒看,閻魔刀反手一揮,死徒們彷彿一瞬之間被切中了千萬刀一樣,在飛撲的半途中就變成了巴掌大的碎塊,稀稀落落的掉在早已被血液打溼的沙地之上。
“這些屍體,是你控制的?”
易哲走到那個躺在地上,右手已經徹底被斬斷,掉在幾米遠的地方的,穿着不易被發現面容的黑袍的人,那個人滿臉冷汗,瘦弱的身軀不會是戰士。
“魔術師?”
“噫——!”
魔術師聽到聲音下意識的看向他,而他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在漆黑的夜下,穿着渾身都被死徒黑紅血液打溼的騎士,那沾滿血光的臉上,竟然還帶着滿足的微笑,他顫抖着的想要逃跑,但剛伸出手。
刀光劃過,他僅剩的右手也被砍飛。
“啊!!!”他發出了淒厲的慘叫。
“這些屍體,是你控制的?”易哲用垂落的刀尖指着他,再度問。
“是,是的!請放過我!我只是幫別人辦事的!請放過我!”
“那你就不能順便把那個人也說了嗎?”易哲搖搖頭,閻魔刀再度揮舞,這次,砍斷的是他的雙腳。
魔術師面色發白,差點要暈死過去。
“別暈過去,是誰,說。”
“是……是……摩根。”
魔術師的聲音氣若游絲。
易哲皺眉,摩根,那是康沃夫公爵和夫人的女兒,換句話說,是和阿爾託莉雅同母異父的姐姐。
那陽光下,拔出王者之劍的少女。
這夜幕下,魔刀沾染黑血的騎士。
易哲猛地的閉上眼睛,那肆意的極意被他全部收了回去,連同腦袋都有些清明,他晃晃頭,想要將這些感覺扔到腦袋外面去。
“發泄的差不多了……”他低聲的自言自語,但他最後仍將閻魔刀刺入了這個魔術師的胸口裡,將他的生命結束。
被他之前順着殺心切斷了四肢,即使活着也是痛苦,而且摩根也不會放過他。
不,這樣的理由,也不算理由吧。
易哲沉默的收回了閻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