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虛與委蛇,王顧左右而言它:“你真是個孩子。”
她乞而不捨,宜將剩勇追窮寇:“你說我是孩子是什麼意思?是說我象孩子一樣傻,破相了還指望你愛我?”
“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他不回答,但她發現他的手沒再向外伸開,而是摟在她腰上,她好像被授予了什麼特權一樣,對他撒嬌發急,捶他的胸,還一迭聲地叫:“你說呀,你說呀,你說呀——”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你愛就說愛,不愛就說不愛,這不是很簡單嗎?難道你還得寫個ALGORITHM來解決這個問題?”
“我倒是想寫個ALGORITHM,可惜一直沒寫出來——你幫我寫吧——”
“你不把問題告訴我,我怎麼寫?”
“問題?問題就是我——想做的事是我知道不該做的事——”
“你——想做什麼事?”
他突然俯下身,吻住她的嘴,她一下就手腳發酥,軟軟地倒在他懷裡,任他越吻越深。吻了好一陣,他才如夢初醒般地放開她的嘴,低着頭喘氣。她感覺到他現在正在最後一道防線那裡掙扎,她不知道是什麼在阻止他繼續往下走,但她能感覺到他在想着撤退,在後悔剛纔那一吻。
她小聲說:“我的腿站着好痛,我們——到牀上去吧——”
“對不起,忘了你腿上的傷——”他抱起她,走到牀跟前去,把她放在牀上。她生怕他會離開,伸手抓住了他。他呆站了一會,終於坐到牀上來,半靠在牀頭。
她開始解他外衣的扣子,他抓住她的手,小聲說:“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幹什麼?”
“我不知道,你知道嗎?”
他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他一直抓着她的手,使她不能解他的扣子,很嚴肅地說,“我有句話,說了你肯定會不高興——”
“你說吧,我不會不高興——”
“真的不會?”
“真的不會,你說什麼我都不會不高興——”
他看了她一會,好像在判斷她是不是在開玩笑,然後他眼睛看着別處,小聲說:“我——不打算再——結婚了——”
這對她來說真不是什麼新聞,而且她見他把“不再戀愛”從句子裡刪掉了,心裡很高興,看來只是結婚“不再”,戀愛還是要“再”的了。她鸚鵡學舌地說:“我也不打算——結婚——”
他好像有點意外:“是嗎?”
她順着他的意思說:“我只要愛情,結婚不結婚——沒什麼——”
“噢?這麼——前衛?”
“不求天長地久,只要曾經擁有——”
“世界上真有這麼——灑脫的人?”
“當然有,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他捏捏她的鼻子:“你們這代人——可能真的跟我們那代人不同——”
她見他用個“代溝”來隔開她,就一步跳過溝去:“什麼這代人,那代人,我們是同一代人。”她看他一直在微笑,就大膽地問,“你爲什麼不想——再結婚了?是因爲前一次婚姻把你——傷得太重?”
“也不完全是。是我自己——不適合結婚。”
“什麼樣的人適合結婚?”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自己——不適合結婚——”
她猜測道:“那你——是想自由自在地——結交——很多很多——女朋友?”
他皺皺眉:“也沒那樣想過——”
“那是爲什麼?”
“你是小孩子,說了你也不懂。”他在她臉上的傷口周圍摸了摸,“你真的爲這幾道傷難過?”
“當然是真的——”
“這不會影響你今後的愛情的——你要相信世界上有很多男人都能看到臉皮以下的東西的——如果他們都瞎了眼——還有我給你——做BACKUP——”
她聽到BACKUP,心裡一驚,難道她跟木亞華她們的議論被他知道了?她看看他,覺得他說得很認真,不象是諷刺她的樣子,才放了心,欣喜地問:“你願意給我做BACKUP?”
“嗯,只要你不再爲臉上的傷難過——”
“那我就不難過了。不過我不要你做BACKUP,我要你做——我不知道BACKUP的反義詞是什麼,FRONTUP?我要你做那個——做那個——做我的白馬王子——”
“我哪裡能做白馬王子?你先到外面找你的白馬王子,找不到的時候——再說——”
她急忙說:“我已經找過了,沒找到。你就做我的白馬王子吧!要是你不喜歡騎白馬,騎黑馬也行——”
“我什麼馬都不騎,我的馬——死了。你慢慢找你的白馬王子吧——找到了我替你高興——找不到還有我呢——所以你永遠都不用擔心——”
“你會老——做我的BACKUP?”
“嗯——只要你喜歡——”
“那你不怕錯過了——你的——你的白羊公主?”
他笑起來:“白羊公主?呵呵,跟白馬王子倒是一對——我不怕錯過——”
她見他一直看着她的臉,就開玩笑:“你如果半夜醒來突然看見我的臉,會不會嚇昏死過去?”
他抿嘴一笑:“沒試過,不知道——”
“那你今天試試——”
“好。”他閉上眼睛,好像睡着了一樣。她用手畫他的眼睛眉毛,捏他的鼻子,揪他的嘴脣,拔他的鬍子。他閉着眼睛說,“你這樣整我,我怎麼睡得着?”
“我不整你,你就睡得着了?”
他笑了一下,老實坦白說:“也睡不着——”
“我有個辦法可以讓你睡着——”她邊說邊開始解他的扣子,他沒再阻攔,只閉着眼睛說,“你——真的不求天長地久?”
“不求。現在是什麼年代?誰還那麼迂腐?我只要你——愛我,只要你現在愛我,你——現在——愛我嗎?”
他點點頭。
她開心了,幾下就解開了他外衣的扣子,想把它脫掉,但他的人壓住了衣服,脫不掉,他自己坐了起來,脫掉了外衣,露出裡面的短袖T恤。
她象小時候得了新玩具一樣,好奇地在他頭上到處摸,邊摸邊胡言亂語:“我喜歡你的臉——喜歡你的頭髮——你的眼睛——還有你的嘴——你的上脣好薄——”
他象投降一樣舉起兩手。
她先一愣,但馬上就心領神會,把他的T恤下襬往上一拉,他很配合地把兩手從裡面退出來,隨手把T恤扔到了牀邊的地上,現在他赤裸着上身半躺在她面前。
她摸摸他赤裸的胸:“我也喜歡你的胸——”她看了他一會,說,“再不能上你的課了,不然——滿眼裡看到的都是你——這個樣子——”
“你以前上課時看到的我不是這個樣子?”
“當然不是,那時是——衣冠楚楚的——DR.CANG嘛——”
“拜託以後別叫我DOCTOR了——”
“你是DOCTOR嘛。”
“那你就真是在DOYOURDOCTOR了——”
她沒聽懂,問:“什麼意思?”
他不肯解釋:“沒什麼意思——”
她見他又不動了,想起她某個奶奶的一句話,說有些人就是屬癩蛤蟆的,戳一下才動一下。她就不指望他主動了,自己開始解自己的衣釦。
他按住她的手,問:“AREYOUAVIRGIN?”
她一愣,以爲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他又問了一遍,幸好她經常聽崔靈用這個詞,不然她得打開電腦查字典了。但她不知道他現在問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有“處女情結”?她愣了一會,決定還是實話實說,因爲這事撒謊也是沒用的。如果他封建到非處女不愛的地步,那她對他也沒什麼留戀的了。
她搖搖頭,說:“NO,怎麼啦?”
“NOTHING。”他把她放平在牀上,開始解她的衣釦。她閉上眼,他脫下了她的睡衣,一隻手伸到她脖子下面托起她的上半身,另一隻手伸到她背後,只一下,就解開了她的乳罩釦子。
她心裡有一絲不快,心想到底是有婚史的人,解乳罩釦子這麼老練,肯定是在他EX身上練出來的“單手解釦功”。她不知爲什麼突然想到他跟他EX做愛的情景,肯定就是在這牀上,兩個人翻雲覆雨。
他好像覺察到她的細微變化了,停住了手,摟着她,沒再往下行動。
她自己也不懂自己爲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在意他有過婚史,又不是剛知道,都是早就知道的事了,以前不計較,怎麼現在突然計較起來了?是不是有點得寸進尺?不知道他愛不愛的時候,只想得到他的愛;現在知道他愛她了,就計較起他從前愛誰來了。從前的事是沒法抹去的了,如果計較,就趁此機會打住,從此不再愛他;如果還是要愛他的,就不能計較他的從前了。
她想到好不容易讓他走到了這一步,真不該爲他EX的事搞得前功盡棄。她往他胸前擠了擠,手伸到他腰間,想解他的皮帶。他有點沙啞地說:“不要勉強自己——”
“我沒有勉強自己——不過我可能在勉強你——”
“NO,你手上有傷,讓我自己來——”
她閉着眼睛等他,感到他下牀去了,過了一會又上來,在她身邊躺下,用被子蓋住了兩個人。他吻她的眼睛,她左邊的臉,但他沒碰她右邊的臉。
她問:“是不是很難看——”
“不是,我怕把你傷口搞感染了,剛長好的——”
“把燈關了吧,免得你——看見我的臉害怕——”
他沒關燈,只吻住了她的嘴,讓她不能再說話。他的手摸到她的乳房,她的人一陣發麻,象觸了電一樣。在此之前,她的頭腦一直還算清醒,但現在她開始變糊塗了,只覺得身體發熱發軟發抖。她覺得他又象是進入了一個ENDLESSLOOP一樣,如果她不推他一把,他就會一直在那裡愛撫她的胸。
她想把自己的內褲脫下來,但那是個複雜的技術活,在被子裡摸索着幹不好,因爲她右腿上還包着東西。他鑽到被子裡去代勞,好不容易纔完成了這一艱鉅任務,但她的腿傷仍然是一個障礙。
他不敢趴她身上,怕碰到她腿上的傷口。他又不能把她放上面,因爲她的右腿使不上勁。他只能讓她側身躺着,他一隻手從她身下一直摟到她胸前,另一隻手愛撫着她最敏感的地方,嘴在吻她的耳垂和脖子。
她被他三面夾攻,很快就招架不住,大口喘氣,雙眼迷朦。一陣慌亂之中,她覺得身體內一陣充實,知道他進入陣地了。但他剛衝鋒了一陣,就像被一顆流彈擊中一樣,倒在戰場上,陣亡前嘴裡含糊地說了句什麼,她沒聽清,但肯定不是交黨費,她只模糊聽到“Sorry”和“10minutes”兩個詞組。
她好奇地想,他這好像不是ED.D,而是——崔靈所說的EARLYCHILDHOODEDUCATION——早交(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