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終於亮了。
流離感覺頭暈轉向,精神恍惚,護士叫了她好幾遍,她才反應過來,看了看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的華麗,跟着護士走進了主任醫師的辦公室。
“我現在要告訴你兩個不好的消息,希望你能有心裡準備。”醫生的神情十分凝重。
流離怔了一下,愕然看着他,呆了好久,戰戰兢兢的站起來,語無倫次說:“等,等一下,我……”
還沒開始,她已經不敢聽下去,她已經經歷了太多的生離死別,再也無法承受任何打擊了……
“咯吱——”門開了,夏子寒從外面走進來,面無表情,目光暗沉。
他徑直坐在流離旁邊的椅子上,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低聲令道,“坐下。”
流離溫馴的坐了下來,垂着頭,等待醫生的宣判。
“說吧,什麼情況!”夏子寒冷峻的皺起眉頭,看着醫生。
“莫墨的腿本來就先天性癱瘓,那時候是因爲骨髓幹細胞缺乏,而且筋脈萎縮……”
“不要講這些專業術語,我聽不懂!”夏子寒冷冷打斷他的話,用手指關節在桌子上敲了敲,“直白一些!”
“呃,是這樣的,他的腿現在因爲重力撞擊而骨折,原來就非常脆弱的骨骼受到了嚴重的創傷,而且還傷到了盆骨,現在非常麻煩,恐怕……”
說到這裡,流離已經渾身顫抖,臉色煞白,醫生被她的反應嚇到,頓住了。
夏子寒忍不住輕輕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放在他掌心,一股暖流傳入她體內,就像一股力量!
“恐怕什麼?”
“恐怕以後連坐起來都難……”
此言一出,流離馬上淚如雨下,站起來激動的拉着醫生哭喊……
“不行,不可以,不可以這樣,他已經在冰冷的輪椅上渡過了這麼多年,我一直堅信總有一天他會站起來,怎麼可能現在越來越壞?你一定要醫好他,一定要醫好他……”
“夏太太,你冷靜一點,冷靜!”醫生慌忙勸着她。
夏子寒心裡也十分難受,一股濃濃的愧恨和悲傷涌遍全身,灌溉着他幽暗的眸子,凝結成一層水霧。如果不是自己昨晚太過沖動,跑去鬧事,這一切的悲劇都不會發生……
流離越哭越悽慘,整個人都快要崩潰了,只覺得天都快塌了,夏子寒將她緊緊攬入懷中,撫着她柔順的長髮,對醫生說:“沒有什麼辦法嗎?”
“夏太太,你真是太激動了,我的話還沒說完呢。”
醫生扶了扶眼鏡,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流離剛纔差點把他的白袍扯爛。
流離和夏子寒同時一怔,同時看着他,原來事情還有轉機。
“辦法是有,不過,唉,其實這個辦法也算是沒有辦法,因爲這個辦法……”
“你羅裡羅嗦的說什麼?”夏子寒猛的拍了一下桌子,凌厲的瞪着他,“一句話說清楚,快。”
醫生怯怯的看着他,吞了口口水,小聲說:“唯一的辦法就是給他移植骨髓,可是……”
“那就移啊,錢絕對不是問題。”夏子寒兩眼放光,有了希望。
“可是,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是不能再拖的,最遲在三天之內一定要完成骨髓移植的手術,否則就不止是半身不遂,還有可能會有生命危險。因爲骨髓一旦惡化,將會傷到他全身的骨骼和筋脈。”
“是不是骨髓的來源不好找?”夏子寒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啊,昨晚我叫護士給夏太太驗過血,發現她有高度的貧血症,不能移植骨髓。而炎少現在的情況已經是自身難保,根本不可能給莫墨移植骨髓,所以我才說……”
夏子寒這才明白,原來醫生們也跟其它人一樣,以爲莫墨是夏炎的兒子,認爲只有夏炎和流離才能給他移植骨髓。
“是不是隻要給他移植骨髓就行了?他的身體沒其它問題吧?”想到莫墨有救,夏子寒的心情逐漸平靜下來。
“其它都是小問題,呃,當然,除了心臟病暫時還無法解決,因爲沒有找到合適的心臟,我是說腿方面,只要給他儘快移植骨髓,我有把握能夠將他醫好,而且,如果這骨骼十分健康,手術成功的話,他以後也許還能夠像正常人一樣行走。”
“真的嗎?那太好了!”流離喜出望外,臉上掛着眼淚,卻笑顏如花。
“手術的成功率有多高?”夏子寒的心情由陰轉晴,想到莫墨可以跟正常人一樣走路,心裡十分興奮。
“那得看骨髓的健康度,如果好的話,我有七成把握。”醫生信心滿滿的說。
“好,你馬上安排下去,儘快給他移植骨髓。”夏子寒急切的說,“還要辦什麼手續一起交待。”
“呃,移植?從誰身上移植?人還沒找到……”
“我。我是他的親生父親,我的骨髓他一定能用。”夏子寒說這話的時候,覺得自己特別有底氣。
醫生愣了一下,看了看正深情看着夏子寒的流離,這才明白原來之前媒體上的傳聞竟是真的。
“咳咳,好,我馬上安排。不過,夏先生,你纔剛剛大傷痊癒,做這個移植手術,恐怕會傷害你的身體……”
“不要廢話了。馬上安排吧。”夏子寒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嗯嗯!”醫生打電話叫來護士帶夏子寒去驗血。
夏子寒一走出去,流離就迫不及待的問:“醫生,夏炎怎麼樣了?”
聲音雖然小,但走出沒幾步的夏子寒還是聽見了,身體震了一下,她始終……還是很在乎他!
“唉……”醫生長長的嘆了口氣,傷感的說,“他就沒這麼幸運了,他的心臟病已經到了晚期,我估計,最多活不過一年。”
流離睜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他:“這不可能,他的身體一直都很好,復發也越來越少,上次喬醫生還說他的病情有好轉了,怎麼可能會是這樣?你是不是弄錯了?”
“他復發得少?我看是你不知道吧。其實早幾年他就在我這裡檢查過,我一直勸他住院就醫,如果那時候醫治,興許還有些希望,可是他一直都頑固不化,就是不聽我的話,一意孤行,就靠那點速效救心藥,暫時緩解病痛,怎麼可能會有好轉?
再加上他近來一直心情抑鬱糾結,而且又接連受傷,這些傷勢對他的病情都會有影響。我現在說的一年,已經是很客觀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