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離歡被釋放之事,人盡皆知,人們爲這個淡漠的公子鬆了一口氣,同時亦爲他失明而惋惜。
沒有人再去追究樓之事,亦沒有人會想起遊行時他所受的屈辱,盛天保住了一名沐王府的公子,讓他繼續保護着搖搖欲墜的王府。
芙蓉閣內,早早的傳來嬉笑聲,落輕離一邊繫着手絲帶,一邊低頭看某個笑得開心的傢伙,輕嘆一聲,“這次,爲夫終於討得娘子歡心了。”
夜傾憐心知他在吃醋,伸手挑起他的下巴,更是笑得邪魅,“謝謝你啊,離美人。”
落輕離委屈的看了她一眼,更是傲嬌的伸手拿來她的爪子,將手最後一條絲帶繫好,便幽幽的走到對面軟榻坐了下來。
夜傾憐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長裙,又扭了扭系在腰間的封帶,只覺得十分到位,心情大好的看像落輕離,卻見他十分楚楚可憐。
“輕離,你在家好好待着,我先走了。”夜傾憐故意壓低聲音,聽去有點冷,果不其然,落輕離緩緩轉過頭來,夜傾憐絲毫不憐香惜玉的扭過頭去,大步走到了門前,腳步放慢了些。
在落輕離失落的轉過頭去時,突然有人一下跳到他面前,落輕離錯愕的擡頭,夜傾憐俯身吧唧在他額頭親了一口,不等落輕離反應,又閃身出了門,臨走時還留了個調戲的笑。
落輕離連忙叫住她,“我也和你……”
不想話未說完,末亦便走了進來,“世子。”
落輕離轉眼看去,“何事?”
“九殿下請您過去,說有重要的事。”
落輕離點了點頭,朝門外望去,早沒了夜傾憐的身影,這才幽幽吩咐道,“我知道了,你先去跟着世子妃吧。”
聽到自家世子的語氣,末亦打了個冷戰,待末亦退下後,落輕離仍舊很幽怨,只有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但想起自己娘子馬要去見爛桃花他很不爽。
若不是看在沐離歡爲救娘子失明的份,還有她家娘子對爛桃花一向的不放心,他纔不會同意
娘子去呢。
到了沐王府門前,便有人帶路,一路走過花園,長廊,方纔來到離歡閣。
下人們都退了下去,夜傾憐走在陌生又熟悉的地方,停步看去。
沐離歡仍舊是一襲藍色錦衣,他坐在亭子裡的石桌前,長長的廣袖帶着華美流泄而下,一頭潑墨長髮有幾縷髮絲被藍色絲帶束着,其餘鬆鬆散散的披在腰間,一根白色的綢緞遮住眼睛,長長的綢緞壓在頭髮直至腰間,看不到他漂亮的眼睛,只知道此時有多孤寂。
好像感受到注視,沐離歡緩緩側頭,忘記了自己根本看不到。
在夜傾憐想說話時,卻沒想他竟喚到,“憐妹妹?”
夜傾憐沒有說話,而是走到了他面前,坐了下來,沐離歡也挪動着自己的頭,儘量正視她。
夜傾憐見這裡一個下人都不曾有,便說道,“你怎知是我?若今日來的是殺你的人豈不是很危險。”
“你我雖分離十年,你身的氣息我卻一刻都不曾忘,以往我身在天牢時很多人都想至我於死地,可好在擔心我的人將我救了出來,如今我既離開那個地方,有你們在又有誰還能殺我。”
“我……們?”夜傾憐愣了愣,並不知他所說是誰。
聽她如此問,沐離歡說道,“你可知那日落輕離爲何會進到天牢?他原本是不必去的,可他爲了不讓你擔心,而救我性命,不讓我在受刑法之苦,還將一種藥丸騙我吃下,之後更是甘願成爲庶人,只爲儘早娶你。”
沐離歡的聲音淡淡的,他的心卻一陣陣抽痛,夜傾憐的手猛地收緊,卻見沐離歡將視線轉去了她來時曾站的地方,“憐妹妹你看,記得你失憶後第一次來到沐王府,是站在這個地方問我與你是否相識,可知當時的我忍着多少的痛苦嚥下脫口而出的話。”
“我知道落輕離喜歡你,我本不想說這些,因爲我也深愛你,可正是如此我纔不想用隱瞞他對你的愛這種卑鄙的手段得到一絲憐憫……”
“離,離歡,我會想辦法治好你的眼睛,不會讓你永遠痛苦,我先走了。”夜傾憐迅速起身,腳步踉蹌的離去,像是落荒而逃。
一滴清淚從白色的錦緞下滑落,“憐妹妹,你可知不能與青梅竹馬的你在一起便是永遠痛苦,我今生最大的無奈便是被落輕離所救,這份情誼使我永遠虧欠,願你在同是青梅不要忘了我……”
大街起往日更加熱鬧,百姓們圍聚在街道兩旁,都想看一看自小便離京的十三皇子是何風采。
本以爲沐雲瀾會身騎戰馬,身後跟着大隊人馬威風而來。
卻不曾想出現的只有大隊士兵,絲毫沒有沐雲瀾的蹤影。
一家茶樓臨窗的廂房內,沐雲燃看着街的情景,絲毫不意外,到是他身旁的暗衛擔憂道,“殿下,十三皇子此舉是否別有陰謀?”
“他離京多年,又是軍營的將軍,勢力人盡皆知,正是因此,他纔不能威風凜凜的回京,而且父皇也等着看他這次回京的表現,他自然要打消父皇對他的猜疑,才能活的長久。”沐雲瀾雖多年不在京,可這京的局勢一點都不落後,沐雲燃輕笑一聲,緩緩起身像樓下走去,“沐雲瀾此時應該身在宮,既然如此,那我便等一等,等到宮差人召我進宮時在前去,因爲有時鋒芒,也需要掩蓋……”
皇宮,御書房內,一個太監在皇帝耳邊說了幾句什麼,便見皇帝滿意的點了點頭,門外隨即傳來太監的高喊聲,皇帝示意太監退下,便見沐雲瀾大步走進御書房,然後跪下,“兒臣參加父皇。”
“瀾兒快快免禮,讓父皇好好看看。”皇帝滿臉慈祥,顯然是對沐雲瀾回京時的所作所爲很滿意。
沐雲瀾笑嘻嘻的起身,來到皇帝跟前,“父皇身體可好?”
“瀾兒長大了,朕也已經老了,這身體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沐雲瀾皺了皺眉,“父皇不要亂說,兒臣看您跟以前一樣年輕。”
“滿嘴胡說,朕可聽說你今日扔下一衆侍衛,自己反倒跑來了宮。”
聞言,沐雲瀾笑得更加吊兒郎當,“兒臣還不是急着見到父皇,那些士兵丟丟了,怎能得見到父皇重要。”
皇帝大笑兩聲,直說沐雲瀾一張嘴真甜。
“太子殿下求見。”
門外再次響起太監的聲音,沐雲瀾轉眼看去,便見沐雲燃緩步走來,神情淡淡卻不失禮數。
“兒臣參加父皇。”
皇帝點了點頭,仍舊帶着笑意。
沐雲燃看像沐雲瀾,笑道,“十三弟多年未曾回京,竟是越來越出彩了。”
“太子皇兄也一樣。”說完,沐雲瀾探頭像太子身後看去,“只有皇兄一人來嗎?不知九哥何在?”
沐雲燃沒有接話,見此沐雲瀾想問皇帝,右相卻急急走了進來,匆忙的給衆人行了禮。
皇帝頓時嚴肅下來,“出什麼事了?”
“回皇,南月國的太子要前來我盛天,說什麼爲了兩國交好,現在已經在路,不日便會抵達京。”
皇帝沉下眼眸,目光在沐雲燃和沐雲瀾間轉了轉,問,“你們二人覺得此事如何?”
“十三弟這些年都在軍營,熟讀兵法,想必此事也會有不同的看法吧。”沐雲燃笑着將此事推給了沐雲瀾,因爲之前他便與皇后設計,將刺殺沐雲瀾的事推給南月,當時說的是南月利用沐雲瀾離京多年的優點加之與雲天之巔的關係而出手,本扯了沐雲瀾,此時在讓沐雲瀾回覆,不管他說些什麼,都難逃與南月來往的嫌疑,更何況之前誣陷南月的事便是自己說的,此時要再說些什麼恐引起懷疑,如此一舉兩得,豈不是很好。
“太子皇兄太高看我了,這些年我在軍營浪蕩的名聲可不是白給的,到是太子皇兄在京多年,對政治權謀應該更瞭解吧。”沐雲瀾也笑着,卻多了幾分趾高氣昂,讓他看起來真的像一個不羈的公子。
沐雲燃沒有在理他,而是看像皇帝,“父皇,既然南月有心與我盛天交好,如此不費一兵一卒的事兒臣覺得可以考慮。”
如若他在推脫,便會顯得太過明顯,太過急切除去沐雲瀾。
聽此,沐雲瀾連聲附和,“對對對,兒臣也覺得皇兄說的對,那個南月的什麼太子既然想來那來吧,咱們盛天還怕他不成,對了,之前父皇不是說要給兒臣辦宮宴嗎,那不如等那南月太子來了一塊辦宮宴,也好熱鬧熱鬧。”
皇帝點了點頭,“只是這樣委屈瀾兒了。”
沐雲瀾嘻嘻一笑,便聽皇帝吩咐了右相,將沐雲瀾宴席推遲,待右相退了下去,沐雲瀾說,“父皇,不知九哥在何處?”
只見皇帝嘆了一口氣,將沐雲塵的事說了出來,沐雲燃看像沐雲瀾,卻見他絲毫沒有聽進去,只是說,“父皇,兒臣想住在皇府,這樣能與九哥多親近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