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聲傳來,二樓的房門被人推開,露出南千尋一襲喜服,妖媚衆生的容顏。
“都退下。”
話音一落,衆侍衛不可思議的看向他,殿下爲了這場婚禮費盡心血,爲何會輕易放這幾人離開?
南千尋的眸光輕輕掃來,侍衛們頓時不敢在猜測,將長劍收回翹,退了下去。
見沐雲塵看來,南千尋勾脣一笑,沐雲塵同樣迴應他一個慵懶無的模樣,便對落輕離說道:“離美人,我們走吧。”
“嗯。”落輕離輕輕點頭,墨發隨着懷少女的裙襬在風飛舞,像極了一副水墨畫。
自攬風帶着沐雲瀾逃出月樓後,在宮外不遠處便遇到了腳步匆匆的沐紫言。
沐紫言看着他懷的盒子,臉色一白,卻也同樣看清了沐雲瀾眸的喜色,只見他將盒子捧到自己面前,欣喜道,“挽月,你看,我拿到了寒冰草,你快和我回去。”
說着,他便前想拉住沐紫言的衣袖,卻被沐紫言輕輕給閃開了。
沐雲瀾微微一愣,聽她說,“殿下,今日是憐兒大婚之日,我代哥哥前去查看,天色已晚,我也該進去了。”
“挽月,你聽我說,我要用寒冰草救你,我已經管不了其他人了,你快與我回去。”沐雲瀾直接拉住她的手,見她不語,繼續道,“即便這是背信棄義也好,又或是忘卻朋友情誼也罷,我都不在乎,我只想讓你好好活着。”
隨着他略帶哽咽的聲音,沐紫言的臉越來越白,看向他時,眼眶微紅。
她沐紫言何德何能,今生今世能夠有人如此傾心待她。
心微微抽痛,沐紫言猛地抽回手,看向他懷的盒子,那神色平淡帶着堅定,讓沐雲瀾拿着寒冰草的手不自覺緊了緊。
“給我。”沐紫言看向他,聲音帶着幾分清冷。
沐雲瀾頓時搖頭,腳步也不自覺後退了幾步,“不,挽月,你與我回去好不好。”
看出他的驚恐,沐紫言的淚水頃刻流出,卻聽見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當夜傾憐看到沐雲瀾手的盒子時,急切的從落輕離的懷抱掙脫,踉蹌的向前跑去。
沐雲瀾眸子一驚,將寒冰草緊緊抱住,不讓夜傾憐靠近,卻聽沐紫言哭到。
“殿下,你將寒冰草給憐兒吧,當是我求你了。”
“不,我不會將它給任何人,我要你好好的活着。”沐雲瀾的眼眶也紅了起來,聲音帶着幾分嘶啞。
沐紫言心痛苦,對他大聲喊道,“沐雲瀾,我不是挽月,我是沐王府的郡主,是沐雲言的未婚妻,沒有了雲言,我活着還有什麼用。”
“砰……”
是盒子掉在地的聲音,沐雲瀾親眼看着盒蓋被摔開,寒冰草掉在了地,他雙手顫抖,一動也不動。
下一秒,夜傾憐已經衝來,因爲跑的太快,跌倒在了地,卻還是將寒冰草緊緊握在了手,一股冷意從掌心傳來,她心狂喜,眼的淚水卻止不住的流出。
另一側,沐紫言的身影軟軟的倒了下去,沐雲瀾將她攬在懷,聲音溫柔,“挽月,即便你是沐紫言,即便你是雲言皇兄的未婚妻又如何,我這帶你回去。”說着,他便緊緊抱住沐紫言,轉眼間便與攬風離開了。
落輕離將夜傾憐輕輕扶起,夜傾憐倚在他的懷,目光一動不動的看着寒冰草。
此時,一襲紅衣飛身而來,看着這一幕,南千尋猛地大笑起來,“落輕離,你毀了我的大婚,又能如何?到頭來這一切的一切輸的人還不是你!”
落輕離微微一愣,側眸看向他,南千尋眸含淚,卻指着他大笑。
“落輕離,她手的便是寒冰草,是皇宮的至寶,有解百毒之效,你應該不會忘記冷言殤當初身情香之事吧,呵呵,你以爲傾憐肯隨你回京是爲何?不過是因爲你世子的身份,可以幫助她入宮,拿到寒冰草罷了。”
“不管她此時對你是何心意,可從一開始你便輸給了冷言殤,哈哈,輸的人終於不止是你,終於不止是我!”
聽着瘋狂的笑聲,夜傾憐猛地回頭看向南千尋,淚水不受控制的流泄着。
一滴清涼的什麼落在了她的手背,夜傾憐身子一顫,將目光緩緩轉過來。
“輕離……”
落輕離緊緊咬脣,用力對她笑了笑,“沒關係,憶兒,只要你喜歡輕離,便足夠了。”
夜傾憐用力搖了搖頭,“輕離,一開始我的確是因爲言殤,所以才與你回京,可後來是因爲我喜歡你,所以我纔會留在盛天,可我放不下言殤,他是爲我所傷,我想救他,也只有救他,我才能安心與你成親,我……”
說到這裡,夜傾憐猛地停住,像是不自覺的緩緩側頭,不遠處一襲紫衣公子,正靜靜的站在那裡。
突然,那紫衣公子吐出一口鮮血,夜傾憐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竟不顧一切的將落輕離推開,跑了幾步,卻停了下來,猛地回身看向獨自站在原地的落輕離。
她痛苦的搖了搖頭,腳步往後退着,轉身跑向前方,將冷言殤軟軟倒下的身子抱在了懷。
“言殤,我找到寒冰草了,我可以救你了。”
夜傾憐將寒冰草拿到他眼前,淚水猶如斷了線一般涌出,“言殤,你再也不用承受痛苦,我找到寒冰草,我終於找到了。”
冷言殤看着眼前的寒冰草,輕笑一聲,“傾兒,你救我,是爲了離開我……?”
他擡頭,看向她,眸滿是疑惑。
天空一道雷聲劃過,暮色四合,黑漆漆一片,轉眼間雨水傾瀉而下,帶着冬日刺骨的冰冷,打在所有人的身。
分不清是雨還是淚,夜傾憐搖了搖頭,“言殤,我找到寒冰草了,我只想讓你好好活着,你明白嗎?”
“我不明白。”冷言殤認真的看着她,“傾兒,你能不能告訴我,言殤沒有了傾兒,活着還有什麼用?”
被他的神色看的難受,夜傾憐吸了吸痠痛的鼻子,“言殤,你別這樣,你知道我對你是知己之情,又何必如此執着。”
“知己?”他眼眸微轉,動了動脣瓣,“傾兒,若我今生今世都不想放開你呢?”
冷言殤將口鮮血嚥下,再次用微弱的聲音說道,“傾兒,南辰忘不掉你,言殤亦忘不掉你……”
夜傾憐緊緊咬脣,雨像是一道水簾,將她還有言殤與他人隔開,落輕離同樣咬脣,看不清少女痛苦的臉,卻看到還要傷心。
冷言殤笑了笑,清淚從眼角劃落,到頭來,冷言殤三字卻敵不過南辰二字。
夜傾憐看着他的笑,心一陣陣抽痛,雨水像是利箭刺在她的身,將衣裙打溼,那種涼意彷彿要滲進心。
冷言殤笑的溫柔也燦爛,將寒冰草拿在手,夜傾憐猛地一驚,便見寒冰草一點一點化作灰燼,從他瑩白的指尖流失。
夜傾憐猛地推開他,伏在地用手去尋找寒冰草的影子,“不要,不要……”
灰燼被雨水一瞬衝散,能摸到的也只有雨水,地的石子將柔軟的掌心劃破,卻再也找不到寒冰草半點影子。
夜傾憐趴在地,髮絲和衣裙全部被雨水浸透,寒風拂過,凍的人瑟瑟發抖,時間彷彿被定格住,只有白色的衣角映在她的視線,她輕輕被人抱起,那人聲音酸酸的,“憶兒,我帶你回家好不好。”
夜傾憐很想點頭,眼前彷彿浮現出那日黃昏,冷言殤暈倒在她的身側時,又或是那一夜,言殤告訴自己他是南辰時。
夜傾憐從這個清香的懷抱離開,落輕離身子顫了顫,看到這樣的雨天,同樣痛心的感覺,讓沐雲塵猛地後退幾步,這雨壓的他喘不氣來,他誰都清楚躺在地,那種絕望的感覺,彷彿要活活痛死,是這樣的天氣,染憶離開了顏歌,一切不復從前。
“我怎麼救你,怎麼救你……”
少女悽然的哭聲傳來,讓所有人彷彿看到了染憶,夜傾憐拉住冷言殤的衣襟,原本蒼白的臉更是因爲痛苦而失去最後的血色。
“冷言殤,你爲什麼要這樣,爲什麼……”
爲什麼言殤不止是言殤,而是南辰,爲什麼我註定一見到你不自覺心痛,爲什麼我不能不顧一切的嫁給輕離爲妻,爲什麼,爲什麼……
她的哭聲讓人心碎,冷言殤趴在地,用力擡頭看她,卻見她搖搖晃晃的起身,腳步也後退了幾步。
冷言殤只得努力向前爬去,嚥下去的血水再次涌來,吐在了地面,轉眼被雨水衝散。
他努力的爬到夜傾憐身前,擡起頭來,用手緊緊抓住她的衣裙,搖晃着,“傾兒,你帶我回去好不好,我們回去雲天之巔,回到以前好不好……”
同樣看向夜傾憐的,還有落輕離,他搖了搖頭,驚慌的像一個孩子,輕輕喚了一聲,“憶兒……”
裙襬仍舊被抓着,那人苦苦哀求着,“傾兒,言殤想家了,傾兒和我回去好不好,傾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