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號C4687的肖志剛探進頭來,說道:“誰叫我?”
那名中年警官用電警棍緊張的指着我,說道:“頭兒,這小子不老實,讓我先收拾他。”
“你幹什麼,記得工作條例嗎?我看看,這是誰。”
中年警官這纔不甘心的把手裡的警棍又掛了回去。
肖志剛探身進來,看了半晌,是乎對我還有些印象:“你不是那個一直喊謀殺的醫生嗎?這才半個月不見,怎麼又進來了?”
中年警官聽到這話,撲哧一聲笑了,指着我說道:“他今天又被謀殺了,頭兒。”
我冷笑一聲,看着肖志剛,認真的說道:“肖警官,羣衆的生命安全,在你們看來,就這麼可笑嗎?”
中年警官一聽我的話,一跳三尺高,罵道:“扯什麼犢子,頭兒,這就是個老油條……”
不等他把話說完,肖志剛認真的看着我,對中年警官說:“小張,你先去追一追其它人的進度,這個人交給我。”
“是,頭兒,”張警官不甘的瞪了我一眼,轉身出去了。
肖志剛坐在我對面,正色道:“說吧,這次是因爲什麼?”
“我找到了證據,證明任強的死,根本就不是個意外,”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頓。
“哦,”他略顯驚訝,擡起頭說道:“請說清楚一些,你找到了什麼證據。”
我急切的探身貼在桌子邊緣,說道:“來不及了,那個謀殺任強的主犯,現在就在交警隊裡,再晚一點,他就能脫身,這一次,他極有可能潛逃。等案子移交給警察局,警察再想找到他,可就沒這麼容易了。”
肖志剛面色陰沉,說道:“你需要對自己的話完全負責,能做到嗎?”
“當然能,”我斬釘截鐵的說道。
“好,”肖志剛站起身來,說道:“你跟我來,到我的辦公室來。”
我霍得一下站起身來,心裡充滿了希望。
跟着肖志剛一起,走出房門,我緊張的說道:“肖警官,那個人叫沈如海,現在就在這兒,跟我一起被帶回來的。”
“我知道了,你不必緊張,你們這批人,做完筆錄,至少要半個鐘頭,我先帶你去見一個人,也許他對你的案子會有興趣,”肖志剛腳步不停,一邊推開一扇房門,走了進去。
這裡看起來,是他的辦公室,用一整塊鋼化玻璃,與普通警員的辦公區隔開。
我走了進去,只想快點把事情說清楚。
他坐進自己的辦公桌,我在他對面坐下,左側就是那塊鋼化玻璃。
他伸手遞給我一瓶水,說道:“我有個戰友,是天心市警察局刑事偵查科科長,他正在經手一件案子,案情正好牽扯到上次撞死任強的那個紅毛,那個紅毛名叫汪子軒。前幾天,我們就這個人交換了意見,把汪子軒移交給了刑警隊。”
說着,肖志剛一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辦公桌,把臺式電腦的屏幕連帶上面夾着的一個攝像頭,一併轉到了可以看到我的角度。
“那天,我忽然想起你來,就跟他提了一嘴,他很感興趣,說要找機會見見你,就是前兩天的事。我正準備打電話聯繫你,這不,你就來了。”
他拿起鼠標,點擊了幾下警察局內部的通訊軟件,很快,那邊就連線上來。
一個四十來歲,留着板寸頭,目光銳利的警察出現在屏幕裡,肖警官站起身,走到我背後,對着屏幕裡的中年人說道:“老趙,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一直堅稱任強的死是謀殺的那名醫生,現在,他又有些新情況要向你彙報。”
說着,肖志剛拍了拍我的肩膀,對我說:“我想起來了,你姓狄,叫狄風對吧,你跟趙科長好好聊聊,把你的情況儘量說清楚,我去看看你說的那個叫什麼來着?”
我補充道:“沈如海,他是天心市仙湖區佳和醫院的院長。”
“好的,我去看看他,你們先聊。”
說着,肖志剛拉開房門,走了出去,吩咐了門口僅隔着一條走廊的一名女警官兩句,就匆匆的走了。
那女警官警惕的看了我一眼。
我正有些出神,電腦屏幕裡,趙科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單刀直入的說道:“狄先生,我叫趙衛軍,你的情況肖隊長已經跟我說過,說吧,這次有什麼新情況。”
我調整了一下呼吸,嚥了咽乾啞的嗓子,說道:“趙科長,任強的死是謀殺,我已經掌握了部分證據,雖然不能做到無懈可擊,但也足夠警察局立案偵查了。”
趙衛軍點了點頭,拿起桌上的筆,說道:“那你說清楚,都具體找到了哪些證據……”
我打斷他的話頭,身體前傾,靠近攝像頭,緊張的說道:“現在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有一個人,就是這次謀殺案的幕後黑手,他現在就在市交警大隊,如果時間再晚一點的話,我擔心他會被放走。”
“什麼?狄先生,請你說清楚,你是說任強的死,背後有人指使?那個主犯就在交警大隊?”趙衛軍嚴肅的從抽屜裡拿出一包煙,抽出一支,點燃,隔着屏幕開始吞雲吐霧。
我說:“他今晚又想殺我和另外一個證人,我們僥倖逃脫,現在正在交警大隊,接受盤問。他把兩次謀殺都僞裝成交通事故,尋常人很難判斷清楚,請你相信我,趙科長,這個人陰狠至極,這裡面還牽扯到三年前,我父親的一樁醫療事故。一時半會兒真的很難說清楚,我現在正式向你報案,請你立刻把我和他傳喚到刑警隊,我會當面向您講清楚這裡面的來龍去脈。”
我心情緊張的攥緊拳頭,生怕不能引起他的重視,他手裡夾着煙,坐得筆直,鄭重的看着我說道:“你反映的情況非常重要,也很及時,你等等,我馬上來交警隊接你,順便看看你說的那名嫌疑人。現在尚處於立案偵查階段,狄先生,你先不用着急,只要案情屬實,誰都跑不了。”
說着,趙衛國從抽屜裡拿出車鑰匙,是乎立刻就準備趕過來。
我心裡稍稍放鬆了一些,這時候,才感覺攥得指節發白的手有些痠痛。
我鬆開手,甩了甩,門外,那名女警官站起身來,隔着玻璃向我走過來,大概想看看我到底在幹什麼。
這時候,我忽然看見,走廊盡頭,一位西裝革履,手裡提着一個油光鋥亮的深棕色公文包的年輕律師,向這邊走來。
我一眼就認出他來,那正是前兩天才輸了官司的,楊元生的代理律師楊浩。
我緊張的一下子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