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一會,任強終於嘿嘿怪笑了兩聲,語氣軟了下來:“狄醫生,萬事好商量,其實只要價錢合適,賣誰都是賣。你在哪兒,咱們見面聊,我馬上過來。”
我隨口說了個地方,就在離鑫誠公寓,只有一條街之隔的一家咖啡館。
半個小時之後,我在咖啡館的卡座裡,終於等來了任強夫婦。
我不知道,任強是怎麼說服周芸芸,再次面對我的。
但周芸芸的去而復返,讓我對她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觀。
周芸芸恐怕並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樣,只是個一時糊塗做下錯事,但卻心存良知的女人。
她可能比我想象中的更復雜,更多變。
任強一改之前豁達粗獷的形象,臉上堆滿諂媚的笑,拉着周芸芸的手,從咖啡館側門走進來,直接坐進了我對面的座位。
咖啡館墨藍色的燈光下,周芸芸低着頭,靠在椅背上,臉縮在陰影裡,讓我無法看清她臉上的表情。
任強則伸着脖子,努力的想讓自己處在燈光下,好讓我看清楚他臉上真誠的笑容。
“狄醫生,其實我和阿芸都很同情你,”他一幅痛心疾首的模樣,說道:“說實話,這件事這幾年,把阿芸折磨的很痛苦,我們今天來呢,就是想把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訴給狄醫生知道,也算是對你死去的老父親一個交待。”
說完,他擡起一雙貪婪的眼睛,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
我當然明白,他想要什麼。
可我畢竟有點生氣,這種小人,即要當表子,還他媽的想立牌坊,世間哪有這樣好的事?
我沒好氣的說道:“說人話,多少錢你老婆能開口。”
任強聽了我的話,臉上訕訕的,不過,眨眼間又換成了一幅諂媚的笑,說道:“二十萬,再加上你的承諾。你得寫下字據,事成之後,不會追究我老婆的任何責任。”
“任強,你別太過份,”一直沒說話的周芸芸,忽然身體前傾,大聲呵斥了任強一句,把我和任強嚇了一跳。
附近幾桌客人的目光,都被我們這桌吸引了過來。
這時候,我纔看清楚,周芸芸的臉上,竟然青一塊紫一塊,一隻眼窩烏青,搭配她略顯凌亂的頭髮,乍一看起來,煞是驚悚。
我這才恍然大悟,再次推翻了剛纔對周芸芸的誤解。
這個女人沒變,她仍然是那個心存良知的當事人。
只是被自己丈夫脅迫,纔會幹出種種唯心的事。
任強的臉上,像是六月的天氣,剛纔還陽光燦爛,旋即又烏雲密佈,陰沉的快要滴下水來。
他霍得一下站起身來,一把抓住周芸芸的頭髮,狠狠的向深藍色的玻璃鋼桌面砸去。
砰得一聲,周芸芸的臉,被死死的按在冰冷的桌面上,頓時嚇得面如死灰。
任強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道:“賤人,有些話,想好了再說。壞了爺的好事,爺不會給你好果子吃。”
見他這麼對待自己老婆,我終於明白了這件事背後的邏輯。
周芸芸沒有從沈如海處,得到任何好處,這也許是真的。
因爲,好處都讓他老公任強一個人佔了。
這個貪得無厭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