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之前,我一直對周芸芸多多少少報有同情心。
而這一刻,再次面對這個女人,我忽然不知道應該怎樣去評價她。
也許我根本就沒有資格評價她。
因爲我即不是警察,也沒有站在她的位置上,沒有經歷過她所經歷的那些絕望和痛苦。
指責別人如此容易,而要做好自己卻很難很難。
我不能因爲她有心毒害自己丈夫,就對她橫加指責。
因爲,這個丈夫,也許從來就沒有盡過作丈夫的責任,反而對家庭造成了無窮無盡的傷害。
被人迫害的滋味,我感同身受。
當我看清沈家人真實面目的那一天,我也曾經有過,要把他們碎屍萬段的衝動。
好在我及時明白了,只有在規則之內行事,才能最終徹底的打敗他們。
顯然,周芸芸並不明白這一點。
餐桌上的氣氛十分沉重,從頭到尾,周芸芸都沒敢擡起頭來看我。
任強自從得了肝癌之後,也不敢再沾酒精,更別提什麼談笑風生了,他現在沒這個心情。
可笑的是,他沒敢繼續喝酒,卻還在喝着石菖蒲。
他大概以爲,那玩藝兒就像枸杞和菊花一樣,只是***罷了。
我和王誠相互對飲了幾回,就有些索然無味。
何況我今天,可不是爲了敘舊。
晚飯匆匆結束,周芸芸收拾好了碗筷,幾個人便相對沉默的坐在了客廳裡。
任強首先打破沉默,對我說道:“狄醫生,我老婆願意把當年的所有真相都告訴你,求你救救我們。”
我平靜的看着他說道:“你得的是肝癌,我可不敢保證,能治好你的病。”
“狄醫生,我知道你能,有人告訴過我,”任強斬釘截鐵的說。
聽了這話,我不由有些好奇:“誰告訴你的?”
“哦,我在醫院裡聽說的,”任強顯得有些慌亂,眼神都有些**:“他們都說,你治好了一個白血病女娃兒,白血病你都治得好,我這個你一定也行。”
我不由得笑了,心裡卻疑雲頓起。
瞧着任強的模樣,明顯有些心虛。
他爲什麼要說謊?
到底是誰給任強指點迷津,讓他如此確信,我一定能治好他?
我不敢多想,提醒自己此來的目的到底爲何。
我說:“我答應你們,我會盡力而爲。”
任強和周芸芸的臉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們兩個彼此對望了一眼,又不由得一陣反胃,都扭過頭去,不再去理會對方。
任強很識趣的找了個藉口,拉着王誠一起下樓去了。
周芸芸的母親,也回了自己房間,鎖上了房門。
聽說周芸芸還有一個上初中的兒子,不過我自始至終也沒有見到過。
屋子裡就剩下我和周芸芸兩個人。
我開門見山的對周芸芸說道:“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周芸芸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站起身來,打開了通往陽臺的玻璃門。
一陣清涼的夜風迎面撲來,讓我頭腦一片清明。
她站在陽臺上,背對着我,看着樓下喧鬧的街市,對我說道:“狄醫生,你說,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的確,她的選擇本來就不多,何況風險和收益大多數是呈正比的,風險越高,收益越大。
她選擇鋌而走險,也不是沒有成功的可能。
只是她是乎忘了,她這是在用一個更大的錯誤,去修正另一個錯誤。
“看起來可供你選擇的路確實不多,可是你想過沒有?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我站起身,大聲說道。
“我自己?”周芸芸不敢置信的扭過頭來,眼眶中,淚水早已決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