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嗅了嗅,那燃燒的焦臭味讓普倫雅科夫眉頭稍皺,墨鏡下的面孔看不清表情,但他那雙具彷彿能看穿一切的眸子,卻仔細的打量着面前森林中。米-24雌鹿武裝運輸直升機已經將森林中砸出了一個大坑,甚至折斷粉碎的樹木也有十幾根,還在因爲那直升機殘骸的燃燒引燃了灑落的枝葉,冒出了滾滾濃煙。
但面對那焦臭味,普倫雅科夫的嘴角卻微微的帶起了一絲嘲弄的微笑,他的目光隨着轉動的脖頸而相當仔細的看着那直升機殘骸,過了好一會才點點頭,轉身看着身後那正跟着的幾名蘇聯兵,清了清嗓子道:“這是顯而易見的。”
“什麼?”身後的蘇聯兵們紛紛扭頭看着他,但兩眼中除了憤怒仇恨,也帶着少許的驚慌。端着手中的AKM突擊步槍,他們正小心地警戒着周圍的森林,甚至在不遠處的森林深處,還有端着RPD輕機槍的蘇聯兵在那冷着臉警戒着,只要有任何可疑的目標出現在他們的眼前,如果口令對不上,恐怕就要迎接那毫不留情的殘酷射擊了。
而就在他們的腳下,還橫七豎八的躺着那血肉模糊的屍體,穿着與他們一樣的制服,甚至那手中也還拿着他們一樣的武器。可是濃郁的血腥味卻比那焦臭味都要濃烈,不到半小時的時間中,鮮血已經侵染了密林表層的地面,也吸引了無數食腐吸血的蚊蟲,嗡嗡作響着已經彌補了這片樹林當中,貪婪的享受着那到處都是的血液。
“這是一場陰謀,不是嗎?這是顯而易見的陰謀。”
普倫雅科夫微微的擡頭,正了正額頭上的大檐帽,讓那鐮刀與錘頭的五角星越發鮮豔。細緻觀察對於他來說本就是從出生就帶來的天賦,而看着那直升機黑乎乎的殘骸,以及細小的火苗還在燃燒的模樣,他的嘴角卻翹起了一絲嘲諷般的微笑:“沒錯,這是一場陰謀。”他的眸子透過墨鏡。就彷彿是帶起了某種精芒:“令我好奇的是,爲什麼美國人會有我們的RPG-18型號的一次性火箭彈?”
他的話音還沒落下,周圍那負責保護他的士兵們瞬間瞪大了眼睛。尤其是那驚恐的目光也不由得下意識看向那直升機的殘骸,那還燃燒着火苗舔食着機身油漆的模樣。還在釋放着濃濃的黑煙,凝聚在一團直衝天際。而他們的目光也不由得看向十幾米外,那裡還有其他三架直升機的殘骸在那,同樣冒出那刺鼻的焦臭味以及那滾滾的濃煙。
“就在那裡,在地上。火箭彈衝上去,命中了我們那大意的直升機底部。”
看着周圍那一羣蘇聯兵臉上震驚的模樣,普倫雅科夫反而微微的點頭,他矜持的就彷彿是一個高傲的學者,渡步在這密林中鬆軟的土地上行走,那擦得一塵不染的皮靴現在反而顯得有些骯髒,但他並不以爲然的依舊向前走着,直到來到一處茂密的灌木叢後,緩緩的點頭道:“就在這,他們發射了超過八枚RPG-18火箭彈。”
普倫雅科夫的眼睛微微眯起。他緩緩的蹲在那處灌木叢後面,看着那並不明顯的痕跡,嘴角卻依舊翹起嘲諷的微笑。他那白淨的手伸出來摸着那地面,微微的硬度中帶着凹凸不平的起伏,這讓他的眉頭也微微舒展開,對身後那緊緊跟着他的士兵輕輕點頭,忍不住讚歎道:“很好,完美的隱蔽,很好,突如其來的攻擊。”他頓了頓。微微搖頭道:“這伏擊簡直完美。”
灌木叢後還能看到有人趴在那留下的痕跡,而當普倫雅科夫的手放在那腳印的位置,臉上也是有些怪異。他發現那深深地腳印,除了在三米高的大樹上跳下來。平常人的話根本就無法踩的出來。而他擡頭看了眼旁邊的一顆原始巨木,一個人合抱粗細的模樣,卻也沒有留下任何攀爬的痕跡。微微皺眉,就在他疑惑的時候,那小路上快步走過來的身影卻讓他忍不住搖頭一笑:“我可憐的團長同志來了。”
“政委同志,這裡究竟…究竟發生了什麼?這裡…這裡簡直就是最殘酷的戰場!”
一名上校也已經步行快速的來到了這處密林當中。但是他的臉色卻相當的難堪。尤其是看着那周圍嚴密戒備的士兵們,還有那濃郁的血腥味,頓時讓他忍不住咬緊了牙齒。看到普倫雅科夫,自己這個島嶼守備團的政委在那,他不由得快步走過去,看着周圍那悽慘的屍體,壓着心中的怒火問道:“這個小島上明明是我們的導彈基地,怎麼會發生這麼慘烈的戰鬥?”
“慘烈的戰鬥?噢不,團長同志,我要更正一下。”
普倫雅科夫嘴角一翹,看着面前這個臉上帶着極爲難堪模樣的上校團長,卻明白他內心的驚懼。作爲蘇聯派遣到這座小島,建立前線基地的指揮官,他原本具有大好的前途,可是一旦陣亡了兩個排的事情被上層領導知道,恐怕他的軍隊路途也已經走到了盡頭。而他也同樣明白,這個上校團戰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而他微微的笑了笑,語氣中也帶着淡然:“這是一場屠殺,一場帶着陰謀的屠殺。”
“什麼屠殺?爲什麼我負責這處島嶼的守衛任務,作爲團長,爲什麼什麼都不知道?”
這個上校團長顯然極其憤怒,他的拳頭都已經握緊。可是他看着那前面懸崖處,不少蘇聯兵正端着步槍站在那的模樣,眼珠都微微的發紅,咬着牙就朝着那邊走過去,同時看着周圍那灌木叢和樹林下的一個個蘇聯兵的屍體,以及旁邊樹林中那墜毀的直升機殘骸,心中已經是無比的憤怒:“誰能告訴我,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身後跟着的那一個警衛隊向前走去,可是他手中端着的AKM突擊步槍卻瞬間舉起。他們的目光中帶着凝重和嚴肅,但卻沒有絲毫的恐懼,而他們的眸子一個個看着那懸崖上的屍體,幾乎都將草地完全鋪滿了的模樣,卻都是摒住呼吸隱隱的分散開來,小心地護住了身後的上校團長。
而那個上校團長則是猛然推開一個警衛,大步就走出了樹林邊緣的陰影,他的眼睛瞪得極大,甚至看着那滿滿的鋪了一層的屍體,還有那幾乎成了小溪的流血,甚至都下意識的愣在當場。那鮮紅的模樣徹底讓他的眼睛中滿是血絲,他那緊緊握起的拳頭都彷彿指甲刺入了手心當中,一滴滴的順着手縫流淌下來,在地上摔成碎片。
“有霰-彈槍,也有自動步槍。”
普倫雅科夫在後面走過來,作爲政委,那些警衛並沒有阻攔他,而這些警衛看着面前那幾乎如同屠宰場般的模樣,舉着AKM突擊步槍的手都微微白髮。不過普倫雅科夫嘴角卻微微的一翹,看着面前那狠狠握着手的上校團長,走過去拍了拍他那因爲肌肉繃緊而堅硬的肩膀,很是淡然的說道:“M4A1突擊步槍,美國人乾的。”
“美國人?”
可是這個上校團長卻看着面前那懸崖邊緣,正仰頭倒在地上的一羣屍體,目光都微微的眯起來。他已經看到了那些屍體上衣衫襤褸的模樣,還有那揹負着雙手都沒有解開的悲慘境地,而他也同樣看到了那些屍體上穿着的美國聯邦制服。微微眯眼,他扭頭看着這身邊那手中還端着AKM突擊步槍的士兵們,突然沉默。
他沉默不代表他不知道,他沉默也不代表他看不明白。而他那依舊緊緊握着的手,還有那狠狠咬着的牙齒,卻都已經說明了他心中的憤怒。普倫雅科夫也看出了他那壓抑着的模樣,卻緩緩的朝着後面退了半步,臉色平靜的看着他輕聲道:“沒辦法,這是肅反委員會安排的任務,有時候這些都是政治需要。”
“政治需要?我們屠殺了俘虜,然後被美國人追過來報復?”
一把馬卡洛夫手槍已經在這個上校軍官的懷裡掏出來,狠狠地扭頭看着那身後的政委。他緩緩搖着頭,眼睛都是一片赤紅,甚至看着這個普倫雅科夫政委,心中的憤怒都讓他升起了某種鋌而走險的思想。那手指緩緩的放在扳機上,他深深地喘息着:“給我個不殺你的理由,你這個蘇維埃的叛徒!”
可是普倫雅科夫那平靜的臉上卻沒有絲毫恐懼,他微微的聳了聳肩,看着面前的上校團長,卻只是無奈的嘆了口氣:“我可不是叛徒,我只是執行肅反委員會的命令罷了。”他的話音還沒說完,就扭頭朝着那密林中走去,而看着他那囂張的模樣,這個上校團長咬着牙發出一聲怒吼,怒火中燒的腦中剛想要扣動手中的扳機,身後那原本保護着他的警衛卻瞬間擡起了AKM突擊步槍的槍托,狠狠地朝着他的後腦勺上砸下來。而普倫雅科夫的聲音這才傳來:“送他回莫斯科,我們的團長同志似乎因爲工作勞累,精神出了些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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