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沒有對與錯的戰場,除了生與死,根本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因爲誰都知道,如果你不將對面的敵人幹掉,那麼對面的敵人也同樣不會憐惜你的生命。僅僅一顆冰冷的,不足一美元的子彈成本價,就能輕鬆地帶走一條在地球上生長了二三十年的靈魂,這是穩賺不賠的買賣,對於這些早已經明白真正戰場的老兵們來說,這很值得去做。
那羣蘇聯兵們也同樣如此,他們小心的朝着前方摸索前進,任何異常的情況都會讓他們毫不猶豫的撲倒在身下的泥水當中。周圍就是已經被打爛了的加拿大兵的屍體,濃郁的血腥味正隨着雨水的沖刷而在山坡上遍地都是,可這羣蘇聯兵也沒有任何厭惡的表情,只是警惕的擡頭看着面前的山坡頂端,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那剛剛纔爆發出強勁火力的防禦碉堡。
身後的山丘頂端,蘇軍制式重機槍也已經在陰暗處架設起來,被防水的篷布遮住頂端,看上去在這一個個凸起裡面,便是一個個同樣致命的重機槍陣地。不過間隔五百多米的重機槍其實也並不能造成多少有效的火力壓制,瓢潑大雨形成的雨簾已經遮蔽了多數可見的視距,而就在遠處那防禦碉堡的狹長射擊孔,也不是他們的火力能輕易壓制的。
事實上現規模出現的蘇聯部隊已經全部動員,同樣如之前那加拿大人一樣,以連級爲單位的進攻序列也已經準備完畢。在經過了加拿大人的進攻之後,他們能夠猜測山坡頂部的各個防禦碉堡如今戒備絕對森嚴,但他們也沒有立刻發起進攻,而是小心翼翼的向前抹去,似乎準備要藉着大雨的掩護,潛伏在山坡的爛泥和那片屍體當中。
加拿大人的進攻儘管完全失敗,甚至所有的加拿大部隊都已經因傷亡慘重而崩潰,可那些留在山坡上的屍體卻依舊能給蘇聯兵們一定的掩護。起碼他們穿着近乎相似的軍綠色迷彩雨衣,只要當他們趴在那泥水當中之後,就如同周圍那橫七豎八倒在那的加拿大屍體一樣,如果下定決心潛伏下來,反而更是相得益彰。
按照原定計劃,這羣蘇聯兵們的戰術絕對有效。但是他們卻完全小看了溶洞基地當中的海軍陸戰隊們。就在那狹長的射擊孔後,一個個海軍陸戰隊的小夥子們卻沒有絲毫鬆懈,反而是紛紛將手中的輕重機槍全部檢查一遍,按照通訊器中傳來的命令,冷着眼看着底下山坡當中,在雨簾中影影綽綽的人形物體。
他們都知道那些就是依舊殘存的敵人,不過卻沒有直接開火攻擊,來自上級的命令是讓他們保持安靜,就如同沒有發現敵人動作那樣保持高度警戒。可是他們的警戒卻不是放任那些敵人的緩慢靠近,他們手中的機槍也已經瞄準了那逐漸朝着自己這邊越來越近的幾隻敵人隊伍,這瓢潑大雨當中便是看不到敵人的具體模樣,僅憑模糊的位置,也能將自己手中機槍的火力完整的傾瀉出去!
就算是溶洞基地當中的坑洞,也依舊在緊張的警戒着,同樣等待着來自李斯特的直屬命令。那一門門九二式步兵炮和37mm戰防炮都已經對準正前方那敵人數量最多的位置,早已經調整好的諸元也隨着炮兵專屬通訊器中的指令,緩緩的調整着炮口高低,同樣調整着對敵人集羣的命中方位。
“他們並不是唯一的敵人,要知道我等的可不是他們。”
五號溶洞的頂部防禦碉堡內,李斯特的眸子已經微微眯起,淡淡的數據流隨着他的眸子閃爍不定,而那一個個蘇聯兵在雨簾和昏暗環境中的前進模樣,也已經清楚的出現在他的視網膜上。他能很清楚的看到那些蘇聯兵的模樣,可是他的眸子卻微微的掃向更遠處那黑乎乎的山丘羣脈當中,似是自言自語的緩聲道:“可你們會來嗎?”
那三個團的加拿大部隊在李斯特看來,完全就是負責偵查他目前基地當中火力分佈的炮灰,而就算是這兩個團的蘇聯精銳步兵,說實話也不過是進行僞裝的高級炮灰。如果他所料不錯的話,在這場密集的大魚當中,如果真的有人想要徹底將他們在這片山區中抹除,那這個時候也該出現了。
所有人都在等待,那羣蘇聯人各自潛伏就位後非但沒有展開進攻,反而是在那瓢潑大雨中依舊潛伏下來。李斯特也在等待,他沒有命令部隊展開火力進攻,哪怕是已經掌握了那些蘇聯人的進攻分佈區域。除了那大雨嘩啦啦的落下,濃密的烏雲處依舊昏暗而不見日光,整個山區當中都陷入了某種詭異的寧靜,可是卻如地獄惡魔般等待吞噬着生靈。
防禦碉堡一角,一名年輕的海軍陸戰隊士兵快速順着樓梯爬上來,掃過那端着重機槍的戰友們,目光卻直接對準了李斯特,深深地喘息幾聲,他撐起身子就利索的站在第一層碉堡當中,快步走過去對李斯特大聲彙報道:“西方最前沿防禦碉堡發現新的敵軍部隊,並且已經順着左右兩側的山丘開始部署!”
“來了嗎?”
李斯特的眉頭微微擡起,某種落寞也出現在他的眉心當中。不過他的動作卻沒有絲毫停頓,來到那特意開出的瞭望口旁,兩手緊握着那高倍數的軍用望遠鏡,透過那模糊的雨簾看着兩千米多外的那昏暗的山丘地帶。儘管常人根本無法看的清楚,但隨着那數據流閃爍,一滴滴瓢潑大雨也已經消失在他的視網膜上,而他的眸子看着那越發清晰的山丘羣落,臉色也越發的低沉下來:“傳達命令,所有人員準備作戰。”
他身後的海軍陸戰隊小夥子們微微一驚,但也快速的齊聲應答,紛紛轉身朝着各自所需要的地點衝去。整個溶洞基地重新化爲了戰爭巨獸,隨着李斯特的命令而張開了血盆大口,瞪着猩紅色的雙目,看着面前那一個個出現的敵人,準備來一場恐怖的屠殺。擁有完整防禦工事的他們,應對一羣沒有多少重武器的步兵,可也沒有多少恐懼的因素。
這場大雨帶來的隱蔽效果雖然很好,可是也已經限制了敵人航空部隊的出動,如果連武裝直升機這種,還稍稍能對防禦工事造成威脅的載具都沒有出動,那麼一羣輕步兵想要直接進攻防禦碉堡,那就是笑話。這一點在那羣加拿大人的演繹中已經說明了,甚至那山坡上橫七豎八的屍體,還有那紅色的血水也已經證明了收割輕步兵生命時的輕鬆。
可李斯特的臉上卻依舊沒有多少笑意,因爲他遠比身旁這些海軍陸戰隊的小夥子們看的更清楚。就在那遠處的山丘上,一個個龐大的物體正緩緩的沿着山丘的起伏,朝着他們這邊行駛過來。那昏暗的亮光和密集的雨簾也無法將李斯特的目光所遮蔽,而那一個個龐大物體的形狀,還有那胸口處出現的星條旗,卻也讓李斯特的臉色逐漸變得陰沉。
“安克雷奇防線。”
緩緩的呼出一口氣,李斯特的眸子越發的複雜起來。他當然認識那星條旗和特殊的圖案模樣,因爲那曾經就是他在安克雷奇防線服役過的部隊徽章。而那龐大的人形物體,也赫然是他曾經在小鎮中看到的,就如同是人形履帶坦克的原始動力甲。這隻有安克雷奇防線能夠擁有,因爲也只有這個重要的,用來防禦蘇聯那恐怖的鋼鐵洪流的重要防線,纔會裝備目前美國聯邦最先進的武器!
可是李斯特嘴角也淡淡的撇了個無奈的微笑,可是這微笑卻沒有絲毫的笑意。他的眸子已經凝重無比,因爲就在這生與死的戰場上,已經沒有任何可以留戀的東西。李斯特緩緩咬牙,老布納爾那魁梧強壯的身軀也突然出現在他的腦海中,這讓他有些不敢置信,忍不住緊緊握拳:“安克雷奇防線的崩潰,難道就是這樣嗎?”
前世輻射的遊戲設定,這被美國聯邦投入了巨資的安克雷奇防線,根本就沒有起到半點作用,就已經被蘇聯人的鋼鐵洪流推平泯滅。可一直困擾李斯特和前世廣大數據黨的疑惑,爲什麼安克雷奇防線那麼輕鬆的就崩潰,在這裡也已經讓李斯特得到了答案。如果不是最高層的指揮官叛變,或者說是根本放棄了指揮權限,那麼就算是在堅固的碉堡防禦,又怎麼能不會被輕而易舉的攻克?!
“歷史,真的改變了。”
李斯特深深吸了口氣,他的後槽牙也已經咬緊。因爲當他看到了那原始型號的動力甲,正朝着他們開始展開進攻準備的動作之後,腦海中卻也浮現出了前世那曾經有條有理的時間線。可他作爲穿越者,掀起的蝴蝶效應也最終讓這個世界的時間線變得混亂起來,曾經他能夠知道什麼時候會出現的大事件,也已經因爲他的一系列舉動,而變得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