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上的城市作戰靴踩在水泥地面上,李斯特的臉上面無表情。儘管走廊內濃郁的血腥味,就彷彿是進入了屠宰場,可現在的他平靜的反而如同走在自家的客廳當中。他緩緩的向前邁動腳步,嶄新的城市作戰靴隨着他的步伐擡起,一滴滴的鮮紅色液體隨即滴落下去,似乎上面還帶了不少鮮紅的碎塊狀物體,泥濘的如同剛在沼澤中拔出腿來那樣。
李斯特手中的M249輕機槍已經端起來抵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黑洞洞的槍口隨着槍側那卡槽上的戰術手電而移動。他的兩肩和腰上已經纏了3條200發標準輕機槍彈鏈,而就在他的身側,還跟着自己的副射手兼護衛,正端着M4A1突擊步槍警惕的掃着周圍的情況。而這名護衛的身上也同樣纏了3條200發標準輕機槍彈鏈,甚至在他的兩腰間還掛了六枚防禦型手雷,就在兩手觸手可及的區域。
“小心,不要輕舉妄動,我們需要沉穩。”
緩緩的呼吸着,李斯特就彷彿是沒有察覺到鼻息間濃郁的血腥味,端着M249輕機槍的手依舊有力和穩定。向前走着的同時,聽到身後那時不時出現的乾嘔,以及輕輕地咳嗽聲,反而微微皺眉,扭頭瞪着那緊跟在他身後的副射手,以及其他十名全副武裝的士兵,輕聲提醒道:“你們都是久經訓練的美國聯邦精銳,別讓外在的事物影響你們的感官!”
一道道戰術手電的光亮就在這片走廊內出現,而一名名E連的士兵則是小心的跟在李斯特身後。他們沉穩而快速的朝着前方邁步,儘量讓自己的目光掃視着前方戰術手電的盡頭,讓自己的注意力集中起來。可是鼻腔中那濃郁的血腥味,以及走路時踩下去擡起來出現的微微阻力,還有那滴落下去的啪唧聲,卻讓他們的注意力根本無法有效的集中。
因爲這讓他們真的相當噁心。他們腳上套着的城市作戰靴踩下去,鮮紅色的液體立刻隨着那鞋底的縫隙而向四周排擠開來。而一些較爲粗大的韌性的碎片狀物體,則是留在他們的腳下,甚至是卡在他們鞋底的縫隙中,隨着他們的向前走路,或是隨那鮮紅色的黏稠液體滴落在地板上,亦或者是卡在鞋底每一步都發出微微的啪唧般的聲響。
“這裡簡直就是屠宰場,哦不,上帝啊,這裡甚至能說是鮮血地獄!”
李斯特身後的副射手緩緩喘息着,就算是他走進這處走廊的時候,已經大吐特吐過,但現在他覺得自己空空的胃中,仍然蠕動着想要朝着外面的世界嘔吐着什麼。使勁咬着牙,他終於將自己胃中的難受壓下去,可是當他下意識的看着腳下那一片片的血紅色液體當中,無數斷裂的殘肢和碎肉,臉上都忍不住帶起了一片片的蒼白。
“這裡不需要牧師,我親愛的副射手。”嘴角緩緩地翹起一絲微笑,李斯特的眼中卻帶着一片冰冷,而他扭頭看着身後那些臉上神色明顯不對的士兵們,鼻腔中反而多出一絲冷哼:“沒錯,就算這裡是一個人類的屠宰場,可那又怎樣?”他手中的M249輕機槍更是端在胸前,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從他的眼神中卻只有一片死寂:“一羣可悲的科研學者,連兇猛的狗都無法幹掉,別說是死亡爪了。”
李斯特揹着身子繼續向後行走,就彷彿是對於身後那昏暗的走廊相當放心。面對面看着身後的副射手以及那分散在兩側排成兩排的十個E連士兵,嘴角的微笑卻淡然褪去,看着這個世界的眼中讓他們覺得,這位天堂屠夫這纔是回到他的領地那樣,高傲孤寂,以及對於生命的蔑視。
而事實上也正是如此,從墨西哥戰場上退役下來,李斯特早已經自我忘卻了當初在墨西哥戰場上種種*的舉動。而現在走在這條堪稱血海般的走廊當中,當初在墨西哥戰場上的天堂屠夫,真正的來到了這個2059年的地下研究所當中。這些黏稠的血液和殘肢,對於經歷過真正戰場的李斯特,也僅僅只是更殘酷了一些,曾經他一槍槍擊斃那些俘虜,並且將那些俘虜的屍體堆砌成堡壘牆壁,甚至將腦袋砍下來堆成金字塔,插在樹頂來震懾那羣進攻的墨西哥游擊隊時,比起這些如同番茄醬般的佈景,更令人恐懼!
“這些你們就害怕了?不不不,我告訴你們,當你們遭受到真正的死亡威脅時,這些僅僅只是開胃小菜時的番茄醬般可愛,甚至你們還會在這些殘肢上享用你們的早餐。”
嘴角的笑容越發高翹起來,他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那濃郁的血腥味讓他彷彿回到了當初的墨西哥戰場上,李斯特不知道爲何突然很懷念那段時光。那種將生命蔑視的感覺真的很棒,他只需要拔出自己的M1911半自動手槍,將槍口頂在那羣俘虜的腦袋上,看着他們或哭泣或咒罵或求饒的模樣,然後扣動扳機同時抹掉臉上飛濺的腦漿和血液,繼續來到下一個俘虜面前就好。
“那時候,我感覺自己就彷彿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神。”李斯特緩緩的笑着,而他手中的M249輕機槍卻被他直接扔給旁邊的副射手,沒有管那個手忙腳亂纔將輕機槍接住的年輕小夥子,他反手抽出卡在後面揹包上的溫切斯特M1887散彈槍。重新將身子轉向走廊內部,然後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旁邊的一處儲藏箱上:“而現在,我同樣能決定你的生死。”
當李斯特手中的溫切斯特M1887散彈槍對準那處儲藏箱上的時候,他身後那十一名E連士兵才赫然反映過來,紛紛將手中的M4A1突擊步槍對準那裡。同時兩個率先反應過來的士兵則是快速分散着走過去,一腳飛踹狠狠地踢開那儲藏箱的小門,然後朝着裡面大聲吼道:“誰在那,出來!”
“不要開槍!不要開槍!我是這座地下研究所的研究員!”
一個慌張的聲音在儲藏箱中傳出來,同時這個鑲嵌進牆體的儲藏箱中,爬出了一個穿着白色隔離衣的年輕人。就彷彿是面對槍口他相當恐慌,尤其是看着李斯特手中那口徑更爲龐大的溫切斯特M1887散彈槍,帶着老式黑框鏡的臉上卻出現了激動的神色,兩手更是哆哆嗦嗦的在胸前畫着十字架:“你們是援軍嗎?太好了,我得救了,感謝上帝,我得救了!”
“不應該是上帝,起碼你要先感謝我們。”李斯特皺眉看着這個明顯才二十幾歲的研究員,得益於他敏銳的耳朵,他也在這儲藏箱中發現了這個傢伙。緩緩放下手中的溫切斯特M1887散彈槍,他的目光掃過這個研究員胸前的名牌,緩緩點頭道:“但你活着也是上帝的旨意,這真的很好,貝爾,接下來能告訴我們這裡到底是發生了什麼嗎?”
“是我們研究的生物…不知道爲什麼出現在了地下研究所當中…而且它瘋狂的屠殺了我的同事們…上帝啊,那簡直就是地獄…我的同事幾乎被它撕成了碎片!”
這個名叫貝爾的研究員渾身都顫抖起來,他的腦海中只要出現那瘋狂的畫面,就讓他忍不住兩條腿都要發軟,根本無法繼續站立。而當他想要繼續說些什麼的時候,卻遽然反應過來,下意識的捂住胸口朝着後面退了兩步,臉上帶起痛苦的表情,卻只是對李斯特他們搖頭道:“這屬於是國家機密,多了我不能說,否則會連累你們的。”
“你是說,它?”
李斯特顯然對於所謂的國家機密並不感興趣,甚至如果他想的話,說出來的東西比這個研究員更多。後世廢土當中的大多數生物還不是戰前世界就有了極爲隱蔽的研究?無論是死亡爪還是變種人,甚至是變異黃蜂和老鼠之類的東西,都是這戰前世界的十幾年內有了一定的研究基礎。而李斯特現在對貝爾口中的單數“它”更爲感興趣,緩緩沉吟片刻,他看着面前的貝爾道:“不是它們?”
“是…那是真正的恐怖怪物,我們地下研究所負責人的傑作…”貝爾深深的喘息着,但是他看着周圍那一片深紅色的血液,以及滿地的殘肢和內臟碎片,忍不住向前指着出口處大聲道:“我們快走吧,那個恐怖的怪物,可不是其他那些試驗品能夠相比的,它一個人甚至能撕碎數十隻它低級的同類!”
“你們兩個,帶他離開。”
李斯特緩緩站起來,他已經明白了這個貝爾說的什麼,儘管是相當的簡單和模糊,他仍然能知道所謂更恐怖的怪物也肯定是那死亡爪。看着那深處隱隱透露出來的昏暗光亮,他忍不住眉頭更爲皺起,指了身後的兩個E連士兵道:“帶給布納爾將軍,然後告訴他這裡需要重火力支援和大量的兵力支…”
他的話還沒說完,臉上卻猛然陰鬱下來,因爲他已經看到了面前的走廊深處,一個龐大的身影正抵着走廊天花板,幾乎霸佔了一半的走廊空間。那原本灰褐色如岩石般的身影已經染了大片的血紅色,而那頭頂的兩隻長角卻越發的延伸出來,那嗓子中的低聲咆哮,卻在這走廊中如震雷般迴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