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約01
距離那晚已經過去一個星期了,那件事的後續在這一週已經迅速的結束了。那個瘋狂的實驗室消失在爆炸中,所有和實驗有關的人都死了。參與這個實驗軍隊的相關人員將要面臨軍事法庭的制裁。
但是這些事情都和沈澤之沒有關係。他現在只有一件事。
“你真的要這麼做嗎?”
沈澤之看着病牀上的紀子越道:“幫我,一個月就足夠了。”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皺眉:“澤之,你不是這樣的人。他已經死了,你爲什麼不接受現實。”
沈澤之臉上沒有表情,他看着對面的醫生。這個人是他哥的朋友,叫黃劍飛,是這傢俬人醫院的院長。
沈澤之道:“你放心,我不會給你惹麻煩的。明天子越的家人就回來,你只要幫我拖一個月,這一個月內不讓任何人動他的身體。”
黃劍飛走到走廊盡頭的窗戶前,他忍不住拿住煙來含在嘴裡。
“他的屍……身體這麼放着不會……”
沈澤之打斷他的話:“放心,他的身體不會出任何問題。”
黃劍飛長長噓了一口氣:“好吧,我幫你拖一個月。”
沈澤之衷心道:“謝謝你。”
安頓完紀子越的身體後,沈澤之就離開這家醫院。明天他要去機場接紀子越的父母來醫院裡看他。
他還沒走到車裡,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沈澤之掏出來看,是張副部長的電話,沈澤之看着手機好一會兒才接通。
那邊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訓:“你要辭職?爲什麼?因爲子越受傷的事情?我們可以給他請最好的醫生,你繼續留在特案組工作並不會影響他的治療。”
沈澤之道:“對不起,我只是……我只是有點累。”
那邊的聲音一頓,這還是他認識沈澤之這麼多年第一次聽到他這麼有氣無力的聲音。張副部長嘆口氣道:“這樣吧,我給你假,你休個長假,半年。不要跟我說辭職,我不會同意的。”
沈澤之沉默片刻:“好吧。”
半年,不管他做不做得到那件事到時候都有結果了。
沈澤之掛掉電話直接開着車去爺爺沈銘家。他停好車走進沈銘家中,孫叔給他開的門,一看沈澤之的樣子他的眉毛就皺起來了。
“澤之,你這是怎麼弄的?怎麼這麼糟糕。”孫叔問道。
沈澤之笑笑:“孫叔,我沒事。爺爺在家吧。”
孫叔點頭:“先生在,聽說你能回來先生心情很好。”
沈澤之點頭,跟着孫叔往裡走。沈銘在書房,沈澤之走進書房的時候他正在逗他最近養的畫眉鳥。
“爺爺。”
沈銘回頭,看到沈澤之的第一眼臉色立刻變了:“你這是怎麼搞的,你多久沒有睡過覺了?”
沈澤之低頭認錯:“對不起,爺爺。”
沈銘狠狠瞪了他一眼:“說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沈澤之坐到書房的椅子上,慢慢將一個星期前的事情說了出來。
沈銘聽完後道:“你是說子越那個孩子幫你擋了一槍,他死了?”
沈澤之點頭,他的眼睛酸澀的難受,從紀子越出事那天起,他每天睡覺都不超過四個小時。一閉眼就是紀子越到下的樣子。他知道自己需要心理疏導,而且他自己就是心理專家,可惜醫生往往治不了自己的病,他自己就是研究這個的,所以他無法接受心理治療。
沈銘猶豫的說道:“你和普通人不一樣。”
沈澤之道:“是,嚴格來說,我其實不算是活人了吧。姬瑜曾經說過我擁有無盡的壽命,但是我不知道那顆子彈要是擊中我會不會死。子越,他應該也是這麼想的吧。”
沈銘道:“你現在想怎麼做?”
沈澤之道:“我已經請人幫忙維持他的呼吸,其實就是假象,我把青骨玉放在他身上,那東西可以維持他現在的狀態。”
“你想讓他活過來?”沈銘皺眉。
沈澤之點頭:“是的,爺爺。我要讓他活過來。”
沈銘站起來來回回的踱步,他看着沈澤之道:“澤之,人死不能復生,你……”
“可是我活過來了。”沈澤之猛地頓住,這是他第一次這麼激烈的反駁沈銘。他把臉埋在手掌中,半晌才道:“對不起爺爺,我太激動了。”
沈銘倒是沒有生氣,他道:“你是活過來了,但是也是逆天改命,會遭天譴的。”
沈澤之有些慘淡的笑了笑:“我現在已經遭天譴了,沒有什麼情況比現在跟糟糕了。爺爺,我這三十一年的生命都是偷回來的,如果不是我紀子越就不會出事。他的死都是因爲我,我已經要把他的命救回來。”
沈銘聽完他的話長長嘆口氣:“既然你已經想好了,那就按照你想的去做吧。但是要讓他活過來沒有那麼簡單。”
沈澤之打起精神來:“爺爺,我要見褚先生。”
沈銘站起來拿出一個張便籤寫了一個地址交給他:“這是他的地址,但是他願不願意幫你,就要看你了。”
沈澤之接過紙條,他喉頭哽了哽道:“對不起,爺爺。”
沈銘拍拍他的肩膀:“不用對不起,你說的對,這三十一年都是偷來的。想去做就做吧。”
沈澤之轉身離開了書房,他離開後孫叔走進書房。沈銘揹着手站在窗戶前看着沈澤之的車開走。
“先生,您真的讓澤之這麼做嗎?太冒險了。”
沈銘嘆口氣轉身道:“我不讓他去做他就不做嗎?子越那個孩子說不定真是因爲和他太近……”
“先生!”孫叔猛地出聲。
沈銘道:“澤之的命是怎麼來的你我都知道,也許這是一個契機。”
孫叔看着他道:“先生的意思是?”
沈銘搖搖頭:“我沒什麼意思,我只是想這件事能有一個好結果罷了。”
沈澤之按照沈銘給他的地址找到了褚荀現在的住所,麗雲別墅。麗雲別墅不在別墅區而是一個獨棟別墅,這裡原本是民國時期一個外國人的公館,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變成了私人的。
沈澤之把車停在別墅門口按門鈴。房門從裡面打開,裡面出來一個穿着長布衫的老爺子。
“是沈先生吧,先生請您上去。”他站到一邊說道。
沈澤之笑道:“謝謝。”
“我是先生的管家,姓姜。您叫我老薑就行。”這個姜管家臉上一直帶着溫和的笑容。
沈澤之跟着姜管家上樓來到書房裡,這間房子的裝飾的很西式。褚荀就坐在窗戶前面的小圓桌上喝茶,茶杯是白色的瓷杯,裡面是冒着熱氣的紅茶。
“英國紅茶你要來一點嗎?”褚荀轉頭微笑道。
沈澤之沒有說話,他直接走到褚荀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來。他閉上眼睛,累的不想說話。
褚荀放下手裡的茶杯,看着他道:“你來這裡就是要閉目養神嗎?”
沈澤之看着他:“紀子越死了。”
褚荀道:“爲了你死的嗎?”
沈澤之點頭:“是。”
“你想怎麼樣?讓他活過來?”褚荀道。
沈澤之看着他道:“是,我要他活過來。你當初用禁咒救回我,現在一定能救回他。”
褚荀聞言笑了笑道:“澤之,當年的事情我已經全部告訴你了。你當時一出生就沒有活氣,我是用禁咒招了魂救了你的命。但是,嚴格說起來你算是奪舍重生。”
“奪舍?”
褚荀道:“對,你現在的魂魄並不是你母親肚子裡那個孩子的魂魄。你明白了嗎?”
沈澤之覺得身上的力氣瞬間被抽乾了,他明白褚荀的話。嚴格來說沈霖的二兒子在腹中就已經死了。一個未出生的嬰兒的魂魄恐怕早就散了。也就是說他現在的魂魄根本就不是那個孩子原始的魂魄。最大的可能是褚荀招回來的一個孤魂野鬼進入了孩子的身體。
褚荀道:“紀子越出事一個星期了吧,他的魂魄不會再留在陽間了,就算交給你禁咒,你找回來的魂魄也絕對不可能是他的。”
“我該怎麼辦?”
“還有一個辦法,就是你放在紀子越身上的那塊玉。”褚荀道。
沈澤之立刻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砥厄?姬瑜曾今說過砥厄可以讓他長生不死。如果我找全砥厄的碎片的話,子越就會活過來?”
褚荀道:“只有砥厄是不行的,你還要找到紀子越的魂魄。他的命格已經和你纏繞在一起,連我也沒有辦法看到他的命格,你要先去地府查生死簿。如果生死簿中他命該如此,你就放手吧。如果他這一劫是因爲你,那你還有機會。”
沈澤之道:“如果子越已經投胎轉世了……”
“那不是更好?”褚荀問道。
沈澤之忽然就回答不上來了,如果紀子越已經輪迴轉世,那就說明他命該如此,他就不該擾亂他的命格。但是,但是他不甘心。
沈澤之坐了一會兒站起來走了。姜管家送他下去後又回到書房裡。
“先生,讓他這麼做好嗎?”
褚荀輕輕押了一口茶答非所問:“洋人的玩意兒,我始終是不習慣。給我換一杯茶吧。”
姜管家低頭端走茶水下去了。
褚荀看着沈澤之離開的方向,眉頭慢慢皺起來。過執便易入魔,沈澤之現在顯然鑽了牛角尖。但是褚荀不想攔着他。姬瑜始終是個隱患,沈澤之要找全砥厄的碎片總要解決他。這件事最後無非兩種結果,沈澤之找全砥厄碎片,除掉了姬瑜。這樣皆大歡喜。要麼沈澤之被姬瑜殺死,那他就要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