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山剛走十幾分鍾,白樓別墅的門前忽然駛來一輛警車,未等警車停穩,從車上鑽出來白城區派出所所長洪林和一處刑偵隊長丁江,還有技術室主任石器秀等其他警察若干。丁江簡明扼要吩咐幾句,就見有人測量,有人觀察,有人記數據,這些突然襲擊的舉動馬上驚動了白樓別墅的保安,他們驚慌地跑去向報告秦彪了。公官局的警車在白樓別墅突然出現使白樓別墅的氣氛驟然緊張起來,一些愛看熱鬧的人駐足觀望,他們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心裡說怎麼突然間來了這麼多警察?於是有人驚叫:活該!看他們這樣準是錢多了燒的,這回公安局的人找上門來了吧?這叫,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這是老理兒。
在洪林所長引領下,丁江徑直跟隨在洪林身後朝白樓別墅大門走來,這時他看見秦彪穿戴整齊精神抖藪地帶動一拔人跑過來迎接,一見這麼多警察還有警車秦彪喜出望外,他就是這樣一個喜歡排場的人,丟失金塔珠事小,讓他風光一把事大,這也是物有所值,秦彪連連招呼:“歡迎各位警官同志,歡迎你們前來指導!”看到秦彪張張羅羅的樣子,刑偵隊員信十分反感,好像他們家裡沒丟失什麼東西沒受什麼損壞,看他高興的樣子倒象辦喜事。所以,除了洪報長和丁江與秦彪打招呼外,其他警察根本不理睬秦彪,幾個警官在石石器秀帶領下開始了照相檢查勘測再也無暇顧及秦彪了。這邊,洪報長對秦彪作了簡單介紹,他指着丁江說:“這位就是市公安局刑偵一處隊長丁江同志,他負責這裡的主要工作,那幾位都是他們一處的偵察員和技術室的同志。聽說你家發生了不幸事情局領導非常重視馬上派我們過來了解情況……”秦彪一聽馬上伸出胳膊對丁江說:“你好啊丁隊長,請你多多關照。”秦彪的腰彎得像條大蝦米,他握住丁江的手不停地使勁搖,丁江感到這人有些虛頭八腦,態度不冷不熱。洪林所長在旁邊看得仔細,繼續介紹說:“這是萬昌集團公司總經理兼懂事長秦彪先生,他是市裡聞名遐邇的企業家……”洪林所長又把秦彪的情況簡明扼要向丁江作了介紹,同時也爲秦彪吹了一番,丁江看不起秦彪這樣的有錢人,他知道洪林所長是熟悉這裡的,所以他與秦彪握手寒噓表現出親密的樣子。秦彪見此更加高興,忙着與人握手指揮服務員上茶上水果又派人找白葉忙得不可開交,因爲這樣的場面對他來說如同過年了,真是千載難逢他家已經好些年沒來警察了。
“我們這次來你家不僅僅是爲金塔珠失蹤案而來,我們也是爲了保護像你們這樣的企業家而來,這麼多年了我們沒有很好的保護你沒有好好的關照你讓你的財產受了損失這是我們的失職,我們這些當警察的有責任啊。”丁江一邊與秦彪說着閒話一邊旁若無人地指揮隊員四處散開,口裡振振有詞地說:“你們還站在這裡幹什麼?還不趕緊散開調查取證把裡外檢驗一下。”丁江的確顧不上與秦彪談什麼,他指揮刑偵隊員對可疑的地方又照相又勘測,秦彪站在旁邊進不是退不是尷尬地陪同着。幸而白葉及時趕來配合秦彪把那些保安和刑偵人員安排得滿樓亂轉,整座白樓別墅沸騰了。
在石器秀的密切配合組織下,所有刑偵隊員一遍遍地勘測檢驗反覆取證,他們的各式各樣的工作姿態和動作引得周圍的人好一陣笑。刑偵隊員一會兒上樓一會兒下樓,一會兒樓前一會兒樓後,一會兒院裡一會兒院外,忙碌得腳打後腦勺,一個個累得汗流浹背始終無人叫苦,他們仍舊在用心工作仔細檢查案犯可能留下來的任何證據和痕跡。白葉吩咐保安拿來水果點心放要桌子上,可是沒有一個人動一下,白葉只好喊來丁江讓大家吃,可是丁江擺擺手還是拒絕了。秦彪見此知道警察有紀律也就沒有再讓,他知道在這種場合讓也是白讓。按照事先預知的那樣,石器秀領人來到了被盜中心現場的內宅,這是一間坐南朝北的套房,裡面有一個南北對稱的小拉門,小拉門上安裝着精巧的彈簧暗鎖。石器秀與人測量到這裡時他發現了問題,在此前他與人測量距離檢查痕跡結果什麼也沒有發現,現在石器秀奇怪了,如果金塔珠是在這間房裡被盜竊的,這裡肯定會有人來過。既然有人來過必然會留下什麼痕跡,在他所接觸的案件中從來沒有發現沒有留下痕跡的現場,所以石器秀他感到奇怪。是不是檢查得不仔細?還是有人早就做了馬腳?石器秀蹲在地上用放大鏡一寸一寸移動着,認真檢查所有角落和一切可疑的地方,仍舊是一無所獲。難道說盜竊犯會飛?即使會飛也應該留下什麼記號或者說留下什麼痕跡呀?是不是這一家人所爲然後報了假案?石器秀心裡琢磨並分析着可能發生的事情。當他再一次關上小門時,門上的暗鎖忽然引起了他的注意,這是一個什麼樣的暗鎖呀?石器秀用放大鏡反覆觀察着,他終於發現暗鎖被人動過的跡象,就是說爲是內部作案!因爲一張雙人牀上擺放着二萬元現鈔,這明晃晃的錢沒有人動,當晚失主夫妻又睡在同一張牀鋪,這說明這裡沒有外人來過。打開小門就是客廳、書櫃、衣架子整齊沒有新的發現,石器秀巧妙地從鑰匙上提取了兩枚指紋,並從內宅到客廳的毛毛道上終於發現了兩行腳印,淺淺的淡淡的不注意不細心根本看不到。石器秀照了相,收取證據,這才向丁江報告勘測完畢。當一切就序,丁江忽然想起了什麼問秦彪:“秦總你看到我們那兩位同志了嗎?”秦彪馬上點頭哈腰地回答說:“看見了,看見了,不過不是兩位同志,只有一位叫林山的警官。”秦彪在電話裡更正,丁江的心裡忽然一沉。“他怎能一個人來呢?”
丁江有些不放心,喊過洪林所長,問道:“林山來這裡找過你嗎?”洪林所長乾脆地說:“沒有啊,他不是單獨行動嗎?”洪林所長有些不解地看了看丁江,他感到這次行動似乎跟以往不同,有些神神秘秘的。丁江又說:“雖然他是單獨行動,但局長規定他們是兩個人一起行動,現在的問題是他一個人來了,萬一出了什麼事我們心裡都不好受,因爲局長指示我們要暗中配合。”丁江有些生氣,怪洪林所長沒有把林山的安全放在心上,可是他又不好意思當這麼多人的面發火斥責。洪所長是一個機靈人,他見丁江生氣了慌忙笑着說:“丁隊長放心我一定找到林山與他密切配合,找到金塔珠保證做到萬無一失。”丁江拍了拍洪林的肩膀說:“大話你就不要吹了,關鍵是看你如何行動了,這樣吧,我還有事這裡就交給你處理了。”丁江說着,就率領刑偵隊員迅速撤離,他們按照局長的吩咐已經完成了預知的目的,下一步就看案情的發展了。
一夥人出了白樓別墅,確實有些聲勢浩大,秦彪率領着二隊保安和下屬列隊歡送。丁江臨上車前又問秦彪:“秦總你看這樣好不好?如果我們那位同志再回來你轉告他就說我說的請他到我那裡去一趟。”“好好我一定轉達!”秦彪態度非常誠懇,似乎要完成什麼重要的任務似的下着保證。“那就有勞秦總啦。”丁江邊說邊鑽進車裡,然後又與其他人握手,其他人隨着丁江的擺手相繼上了自己的車。秦彪和白葉站在門口揮着手,目送警車漸漸遠去,直到沒收蹤影了這才扭轉身子回到自己的房間。一進門,秦彪就和白葉吵了起來,說白葉不把他們留下來吃頓飯指責她沒把這些放在眼裡。白葉一聽心裡感到委屈,辯解自己對內不對外,來人去客由秦彪說了算,秦彪說他沒有這些面子不如白葉這張臉皮漂亮,白葉藉機大罵秦彪好事做絕壞事幹盡沒有好下場。老兩口你一句我一句鬧個不休,直到保安前來報告說附近還有一夥人未走時,秦彪這才放棄了與白葉的爭吵領人出去察看了,這時秦彪才恍然大悟後悔自己不如多留一會兒公安人員了。因爲有警車在這些歹徒不敢猖狂,他就可能有機會和充足時間和精力來對付歹徒了。
其實,丁江的警車根本沒有走,離開白樓別墅後他們就在往前五六百米的地方停住了。在這裡,警察們用高倍望遠鏡看着白樓別墅的一切動靜,這是王河早已佈置好的計策,只要丁江照着去做去執行就是了。果然如王河所料,警車從白樓別墅剛一離開,馬上從荷花宅方向涌現一夥人朝門口跑來,這些人就是瘦猴僱用的打手。他們都是社會上的無業遊民,跟隨瘦猴無惡不作,當然這些壞事早已被當地派出所記錄在案,現在時機成熟到了收拾他們的時候了,但爲了不打草驚蛇,王河指示衝一衝他們,以衝散他們爲目的不能因小失大,因爲在這件事的後面還有一連串的重大陰謀,丁江知道這些他不能不慎重行事。爲了不讓這夥歹徒得逞,丁江命令警車重新開回去,司機掉轉車頭打開警笛。於是,警車一路響着警笛一路朝白樓別墅重新開來。那些正在往白樓別墅的裡走去的歹徒聽見警笛聲,又見警車突然襲擊殺回來,嚇得他們不知誰叫喊一聲快跑便四散逃走。丁江的這一回馬槍殺得痛快,秦彪和白葉見什麼也沒損失就咧嘴傻笑,直到這時他們才認識到還是政府好啊,還是公安局的警察們才能保衛他們的生命安全。由於有了這一措施,給秦彪和白葉一個很好印象,同時加大了秦彪在白城區投資的力度。
“幸好你們及時趕回來才嚇退了那些人,否則說不清他們要幹什麼。”秦彪驚惶失措一次次表示感謝,說客氣話,他的驚慌連旁邊的白葉也感到了什麼,她一邊親自倒茶遞煙一邊不住地點頭微笑地說着:“是啊是啊,幸虧你們警察及時趕來保衛了我們的安全,有你們在我們就感到了安全。”丁江也不客氣,大大咧咧讓洪林所長留下兩個人負責這裡的安全保衛,然後他率領着刑偵人員坐車順來路又回去了。在歸途中,丁江在車上馬上組織召開了一次簡單扼要的刑事偵察分析會,讓各位戰友充分發表自己的見解並拿出具體意見和措施。於是,車裡的議論如開閘的洪水,沸騰而熱鬧了。
“我看案犯是內部人乾的,他們不但對白樓別墅內的情況瞭如指掌,對四周的環境和人員狀況也是十分熟悉,甚至在他們偷走金塔珠後仍舊能從容不迫撤離。在什麼地方撤離能不被人發現,如此周密的計劃如果不是內部人乾的外人怎能知道得這樣詳細?”這是一個年輕的警官,他的態度非常明確,而且受到另外一個警官的支持。“還有樓內所有房間都很正常,尤其是案發房間貴重物品很多,可是沒少一樣東西,也沒有亂翻的跡象。尤其是那二萬元現款一分不少,一串金櫃鑰匙一動未動,這說明什麼呢?由此斷定,案犯不是爲了謀取錢財,但他們不是爲了謀取錢財爲什麼專門來偷金塔珠啊?金塔珠是文物,這也是一種財物其價值連城啊!”兩個警官的話得到了廣泛認可,又有人贊同他們說:“其實現場四周都有保安案犯爲什麼還能如此順利地潛入內宅呢?說明案犯不是一般的盜竊行爲,估計十有與什麼重要財物有關,因此我建議順藤摸瓜沒準還能發現點什麼重要線索,你說是嗎我的同志們?”“我看未必是這樣,有些案情還需要仔細琢磨,現階段是市場信息時代有些事不是我們想象得那麼簡單。”……
丁江也不說話,靜靜地聽着,等到人們都發表了各自的見解和觀感後,他這才請石器秀談一談他們所觀察到的情節,他知道石器秀是這方面的專家,心又很細說出的話具有權威性,於是他對石器秀說:“還是由石器秀主任說說吧,他是現場負責人,一定有高深莫測的見識。”在丁江再三催促下,石器秀勉強站起來十分嚴肅地說:“丁江隊長對我過獎了,我的話並沒有高深莫測的見識,大家議論得挺好,一切從實際出發,但現場有兩排腳印和門上的鑰匙被忽視了。我認爲這是兩個重要證據,等我拿到局裡化驗室技術性處理後再宣佈結果,你們看如何?”石器秀極其謙虛而謹慎,這是他一絲不苟的工作習慣,他不想在技術性方面傷害同志們的積極性。
“還是石器秀主任有遠見卓識,他的觀察耐心細緻發現瞭如此重大線索和證據,我建議趕緊向局裡報告請領導研究下一步我們該怎麼辦?”丁江不敢怠慢命令司機把警車直接開到了市局,一車人摩拳擦掌興奮地等待着。不料,當警車風馳電閃趕到市局門口時他們被門衛攔住了,丁江氣呼呼地詢問爲什麼不讓他們警車進門?一個老頭從門裡出來對丁江說今天情況特殊,原來這是一個早年在政府工作退下來便要求到公安局看大門,今天是第一天,丁江不認識他就打電話給王河。老頭說什麼也不讓丁江的車進門,直到王河電話過來同意放行,老頭這才允許警車通過。丁江罵道:“這老頭狗眼看人低,真不象話!我非讓王局撤了他不可……”旁邊的石器秀看到丁江發火就勸告着:“我看這老頭挺認真的,現在到哪裡找這樣的人啊?”石器秀說着自己的看法,他認爲作爲公安局的看門人就應該具有這種素質,這時,車停了,丁江下了車甩開石器秀,氣喋喋地說:“我不跟你爭了,我要見局長,聽聽他怎麼說。”說着,邁開大步朝局長的辦公室跑去。石器秀也不爭執,他與幾位警察相互理解地看了一眼,耐心地等待局長召見。
此刻,在局長辦公室裡,王河正在整理桌子上散亂的各種文件,見丁江一個人氣勢洶洶進來就猜測出他有什麼想法,於是他對丁江說:“怎麼是你一個光桿司令啊?手下的兵呢?”丁江這才跑出去對石器秀一揮手叫喊起來:“局長請你們各位,磨噌什麼?”石器秀和幾個警察這纔跟隨丁江朝局長的辦公室跑來,王河見石器秀等人進來便招呼他們坐下,然後開始聽他們的彙報。
首先由丁江彙報,他十分詳細地談了他們一行人在白樓別墅內所做的一切,然後由石器秀彙報了勘察結果。這工夫,王河局長沒有說話,他認真地聽完了他們的彙報後陷入了一種思索中,很久很久他也沒有表態。他忽然覺得案情的發展絕對不會這樣簡單,有可能還要向前發展,他請丁江和石器秀到技術室化驗證據並提取腳印和鑰匙上的指紋,沒有這些證據調查不算結束,因爲弄不好還需要重新調查。可是丁江卻認爲王河小題大做,是勞民傷財多此一舉,因爲金塔珠被人偷走十有是家裡人的內盜行爲,沒有必要再調查再取證了。所以當王河請石器秀到技術室化驗時丁江沒有動地方,其他人見丁江沒有動也不動,王河知道他們不服並沒有馬上批評他們頭腦簡單,而是耐人尋味地讓他們下去休息同時等待命令,然後坐下來重新閱讀文件。這一次他讀不下去了,他凝神思索林山現在到了什麼地方?他的調查有沒有進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