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去我家才能吃到”,柳望雪在心裡重複了一遍這句話。
什麼意思呢?她有點想問,但又覺得還不到時候。
於是笑了笑,沒接話,低頭咬了一口紅糖餈粑。
啊,越吃越有點想念那個味道。
許青松見她吃得有點心不在焉:“不喜歡就別吃了,下次我跟我媽學一學,以後給你做。”
柳望雪把最後一口吃完,放下叉子,語氣玩笑:“你不是說自己沒有下廚的天賦嗎?確定能學來那個味道?”
因爲擔心味道不好,再加上一會兒還要吃飯,所以許青松買的紅糖餈粑是小份的,一共就五小塊,盤子裡還剩三塊。
他戴上一次性手套,拿起一塊,自信地說:“熟能生巧啊,你喜歡吃的那道手抓蝦仁,就是我從小做到大的,雖然沒能習得我姥爺的真傳,但八九分也是有了。你信不信,要是我去開店,必定好評如潮。”
信,柳望雪可太相信了,說到這個她的饞蟲又被勾起來了,帶着些撒嬌的語氣跟許青松說:“等回了小院,你再做一次給我吃,好不好?”
許青松點頭:“好。”
他想,別說一次了,一輩子都行。
緊接着就被自己心裡冒出來的這句話給驚到了。
一輩子啊,自己還真是頭一回產生想和另一個人一輩子的想法。
他低頭笑,真是要命了,怎麼會這樣,什麼情況啊?
說話間,侍應生來上菜了,倆人就邊吃邊聊。
這個侍應生也真是有意思,在上主菜牛排的時候,他直接把兩份都擺在了許青松面前:“請慢用。”
柳望雪看着侍應生離開的背影,小聲跟許青松說:“哇哦,他好有眼力見兒啊。”
許青松拿起刀叉,仔細地把牛排切成小塊,對侍應生的行爲表示肯定:“確實,我應該給他寫封表揚信。”
柳望雪又被他逗笑了。
許青松把切好的這一盤放到柳望雪面前:“嚐嚐看。”
“謝謝~”柳望雪拿起叉子,嚐了一小塊,“確實好吃,不過我覺得是因爲有加持。”
“什麼加持?”許青松切着自己盤子裡的,問她。
柳望雪放下叉子,看着燈光裡的許青松:“是來自許先生滿滿的心意呀。”
許青松舉着叉子往嘴邊送的動作一頓,繼而又落回盤子裡,從心裡漾出暖暖的笑意,聲音裡含着柔情,問她:“那你喜歡嗎?”
柳望雪依然看着他,眼神是那樣的專注,點頭:“喜歡的呀,很喜歡。”
許青松覺得他也很喜歡,而且好像更喜歡了。
倆人之間的氛圍好像給周邊築起了一道屏障,在含情脈脈的對視裡,所有的聲音和畫面都褪去了,似乎連時間都停滯了。
直到江面上的一艘遊輪駛過,這濃得化不開的情愫被突兀的鳴笛聲強行打斷,倆人的思緒才被拉回現實。
柳望雪低頭含住一口牛排,慢慢地嚼着,讓心跳慢慢平靜下來。
許青松也一樣,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倆人默默吃了一會兒,許青松重新起了個話頭:“你們劇組在海市的拍攝是不是快要結束了?”
“嗯,”柳望雪點頭,“不出意外的話還有三天,拍到5號結束。6號去周莊,拍個三四天吧。”
拍攝時長暫時不能確定,因爲要等一場雨。看天氣預報雨是在8號和9號下,但是誰都不能說天氣預報就一定準確。如果等不來,就只能想其他辦法了。
“對了,”她接着說,“劇組裡大部分人都沒去過那邊,導演說那邊的戲份拍完後會多留一天,等於給大家放個假,可以在那邊逛逛。你到時候有沒有空,要不要去玩?”
許青松想了想,裝作猶豫不決的樣子:“可能去不了,不過你要是很想我去的話,我也不是不能爲了你拋下工作……”
“你少來——”柳望雪放下餐具,擡手指了指許青松。
他能是那種爲了談情說愛放下工作的人?柳望雪覺得自己是不會相信的,因爲現在她也不是。就好比之前約好的一次,結果倆人都臨時被安排了工作,都爽約了。
許青松笑:“我都說了是爲了你呀。”
“冠冕堂皇。”柳望雪評價,她覺得許青松一定是有時間的,他就是故意這麼一說,“容我再提醒你一句,許先生,現在是你在追我,你這樣子的表現難道就是你所說的‘誠意’嗎?如果是的話,那我真的要重新考慮了哦。”許青松放下餐具,舉手投降:“別別別,逗你玩兒的。”
柳望雪:“哼。”
這一瞬間,許青松覺得她的神情跟家裡的傲嬌小瓷真的太像了,要不是隔着桌子,他肯定忍不住上手摸一摸揉一揉,然後再親一親。
咳,思維過於發散,想多了。
他接着說:“有空的,因爲端遊組要搬家了。”
“真的啊!那太好了!”
離舊村委那邊改造裝修好,已經過去一個月了。裝修材料杜雲凱讓陶華宇選用的都是環保型,又通風晾了一個月,已經完全可以住人了。而且那邊辦公用品都置辦得很齊全,只需要把這邊的電腦以及其他設備還有資料收拾整理完,裝車運過去就行了。
“就8、9號那兩天打包裝車,”許青松說,“也讓組裡的人收拾收拾各自的私人物品。”
當初金兆飛剛到陶家村的時候,很不負責任地提建議,讓杜雲凱把工作室搬過去。而這個建議剛好戳在杜雲凱的心巴上,他就真的考慮起了可行性。
杜雲凱的決定一做完,金兆飛就在端遊組的工作羣裡透露了這個“驚喜”,惹得那晚化身檸檬精狂舞的組員們好一陣抓心撓肝。
杜雲凱回海市之後,就在組內會議上把這件事兒說了:“端遊組搬過去是我的個人決定,也算是給大家的福利。不過是非強制性的,願意去的就跟着過去,不願意去的就還是留在工作室辦公。”
許青松的視頻大家都看過,還有金兆飛發的那些朋友圈,無一不讓人嫉妒。而且杜雲凱在講的時候還把設計效果圖放給大家看了,以杜老闆的實力,實物必定不會比效果圖差。
眼見着陶家村那邊工作環境跟工作室這邊相差無幾,但是生活環境卻是工作室這邊無法相比的。
工作室這邊安排的休閒娛樂項目跟其他公司比起來確實已經遙遙領先了,但當一個人真的精神和心理極度疲憊的時候,是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的,就想找個舒適的地方放空身心。
可在工作日,只能找到放空的時間,找不到可以放空的地方。去天台躲一躲,看到的也只有無盡的鋼筋水泥鑄造的森林。
他們其實都挺羨慕許青松的,但是他們沒有許青松說走就走的勇氣和實力。如果真的走了,大約就等於主動放棄掉這個福利待遇都很好的工作了,以後再想找的話大概率是碰不到了。
現在既然老闆給了機會,那還說什麼啊,當然是搬啊。
現在端遊組的成員除了《大昭二十一案》的老組員外,成立的時候又從別的組調了一些人過來。
這些老組員各個都是自由的單身狗,所以工作地點在哪裡,對他們來說不太重要。一幫人在會上喊着,只要工資到位福利到位,老闆的任何決定他們都支持。
但個別新加入的不太一樣,都是已經成家的人了,老婆孩子熱炕頭多幸福啊,去了陶家村,就等於兩地分居,想想都難受,於是當時就沒有表態。
不過他們不想分居,不代表老婆不想,後來基本都在自家老婆的勸說下報了名。
“這一搬過去,起碼要在那邊住個一年多或者兩年啊。”柳望雪說,之前和許青松聊天的時候,關於遊戲製作的一些事情,許青松都和她說過。
“對,還有可能更長。”許青松說,“端遊組目前就負責這款遊戲,但也說不準,萬一以後再有其他的創意開發呢?況且,那邊的裝修也不是一次性的。”
組裡的那幫單身狗們基本都不是海市人,有的想定居海市,這些年也攢了首付的錢,買了房子;有的不想被貸款綁住,就一直租房。這些租房的一聽要搬去分部,有幾個合同到期的直接不續了,卡着最後幾天把東西打包打包,跟後勤軟磨硬泡要了個牀位,已經搬工作室的宿舍湊合去了。
“那就是說,如果在那邊做得開心的話,就很有可能在那邊常駐了?”柳望雪問。
許青松點頭:“畢竟是分部嘛,以後大概就是‘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了。”
柳望雪問他:“那這個營的營長就是你嘍?”
許青松看着她笑:“那當然了。”
這個肯定回答也算是給柳望雪吃了一顆定心丸。
許青松接着問她:“周莊拍完之後,你們去哪裡?什麼時候能結束回小院?”
柳望雪之前說過大概什麼時候能結束,但是現在他想知道一個具體的時間。
柳望雪說:“周莊之後先去千島湖,大概也是三五天,最後再去橫店那邊拍幾天,按照目前的計劃,如果順利的話大概能在21、22號結束。”
許青松眼睛裡流露出顯而易見的開心:“那你可以在家裡過元旦了,對了,還能過個生日。”
柳望雪驚訝:“你知道我生日?”
許青松點頭:“既然我想追你,那肯定就要做好充分的準備了。”
其實是當初房子辦過戶的時候,柳望雪拿出來的證件他偷偷瞄了一眼,就記住了,12月28號。
柳望雪笑彎了一雙眼睛,問他:“那我是不是可以期待一下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