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麼說你的壓力豈不是更大，”柳望雪自己吃一串，另一串仍舉着喂許青松，“我怎麼沒見你發過癲？”
陶華宇翻着烤串，一下子笑出聲來：“他發癲？世界末日了都不可能！從小到大情緒穩得一批，就沒見過他生氣是什麼樣子。”
杜雲凱端着杯果汁，點頭：“確實，無論面對什麼事情他都穩如老狗。”
許青松乜他一眼：“不是，你夸人呢還是罵人呢？”
柳望雪想起夏天挖藕那次，在陶華宇家裡看到的照片，手裡的竹籤在他和許青松之間一劃：“不對啊，你倆還在藕田裡打過架呢，是爲了那個什麼校花的暗戀。”
過來拿烤串的幾名員工聽到了，立即起鬨：“哎呦，老大還暗戀呢！”
“還是校花！”
杜雲凱再次拿掉她的手：“輕點兒。”
李虞不好意思地撓撓臉：“絮絮姐，你不介意吧？我就是覺得扔了可惜，比賽結束後我重新修補了一部分，一直在家裡放着，當時覺得放你那裡應該會好看的……”
陶華宇把手上烤好的分了分，杜雲凱拿起一串遞到文熙嘴邊：“不要帶壞小孩子。”
許青松重新拿了一把過來烤：“你也說了我情緒穩定，情緒穩定的人一般都不會暴跳如雷。”
陶華宇說：“去年小魚參加的那個風景園林設計大賽，做的微縮景觀模型被毀，就是這小子乾的。”
“嫂子你知情啊，能不能說給我們聽聽？”
柳望雪把竹籤子扔進垃圾桶裡，轉移了話題：“那上星期你爲什麼跟他打架？是又發生了什麼？”
“而且那打架也是我先動的手，”陶華宇笑，轉頭問許青松，“咱倆這麼多年的哥們兒了，我一直挺好奇的，究竟是什麼樣的事情才能讓你暴跳如雷？”
柳望雪：“哦，班花，對。”
杜雲凱把她的手拿下去，問李虞：“具體是因爲什麼事呢？”
李虞嘆口氣：“沒有，我上個星期在學校打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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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虞心軟了，去找周教授，說要不就算了吧：“他挺可憐的，家裡前段時間出了些變故，他妹妹出車禍截肢了，後續的治療也需要錢，我猜……”
李虞和遲義明算得上是朋友，遲義明的成績也不錯，倆人經常一起去圖書館學習，又因家庭情況類似，還有點同病相憐惺惺相惜的意味。
柳望雪拿了兩串，一串舉着給許青松，說：“我也覺得不需要控制，小魚你這脾氣都軟得跟棉花糖似的了。”
柳望雪摟了他一下：“傻小魚，我介意什麼啊，我特別喜歡，真的！”
正是李虞的下鋪，叫遲義明，而且和李虞的日常關係還挺不錯的。
事發後，遲義明私下求李虞放過他，說他不得已，是被逼的。李虞一聽就明白他是受人指使，問他他卻如何都不肯說：“沒有，不是，就是我乾的，是我嫉妒你，我一時鬼迷心竅。李虞，你放過我吧，我真的知道錯了，你要是報警的話學校記檔我的人生就毀了！我還要考研的……”
柳望雪忽然想到一種可能：“小魚，你送給我的那個微縮景觀，該不會就是那個參賽作品吧？”
陶華宇覺得必然不是李虞的錯：“誰打你了？跟哥說，哥找人揍他去，保管揍得他三天下不了牀。”
“嗯？”大家的視線立即聚集到李虞身上，實在難以想象文文弱弱的小鯉魚還有跟人打架的一天。
周教授看似溫和，但卻是個眼裡揉不得沙子的人，他把李虞叫過去，也是建議報警處理，不過最終怎麼處理，還要看李虞他自己。
文熙聽了簡直氣不打一處來，戳戳李虞的腦門兒：“你說說你，你們老師都把話說得那麼明白了，你爲什麼還要放過他？”咱能不能別這麼聖母！
大家看向李虞：“真的啊？”
陶華宇面露失望。
文熙摸摸他的頭，她護短，雖然起因未知，但她覺得肯定不是李虞的錯，並且對李虞的行爲頗爲讚賞：“可以啊，咱們小魚出息了！”
陶華宇知道這個人：“哈，是他！我當初就跟你說這種人必須得給他一個教訓，讓你報警你心軟。早知道我應該找人把他揍一頓揍老實，看他還敢不敢跟你惹事兒。” “誰呀？”柳望雪他們幾個一起問。
文熙提醒柳望雪：“你記錯了，不是校花，是班花。”
微縮景觀被毀是比賽當天才發現的，比賽要緊，李虞只好趕緊去賽場。陶華宇是在比賽結束後知道的，他當時就勸李虞直接報警，或者上報給學校讓老師幫他查。李虞點頭說好，可沒兩天就又跟他說想算了，不追究了。
未盡之言周教授聽懂了，他嘆口氣：“人生遭逢變故不是做壞事的理由，既然犯了錯就應該受到相應的懲罰。唉，小魚啊，心太軟吃虧的可是你自己啊。”
李虞有些吞吞吐吐：“就是那個，遲義明。”
文熙塞了杯果汁到他手裡：“你脾氣還需要控制？我覺得你需要的不是控制，而是易燃易爆。”
許青松手上的這把是素的，已經烤好了，就全都塞給他們：“去去去，等你們的烤乳豬去。”
李虞啃着雞翅，一臉崇拜：“青松哥，我要向你學習！怎麼樣才能控制好自己的脾氣？”
柳望雪和許青松對視一眼，這還真沒想到。
幾人噓聲一片，接過烤串，拿着飲料走了。
這件事也不算不了了之，院領導也是爲了“公平”起見，給了遲義明警告處分。
對微縮景觀動手的人很容易就找出來了。李虞當時參賽的指導老師，也是他現在畢業設計的導師，周教授，一開始就把目光鎖定在他的幾名舍友身上，挨個兒找去談話，措辭十分嚴厲敲打幾句後，“元兇”頂不住心理壓力，就自己露出了馬腳。
李虞端着杯子，另一隻拿着竹籤的手撓撓臉頰：“是互毆，還是我先動的手。”
李虞點點頭：“是傅壘指使他的。”
陶華宇拿了一把生肉串過來，用力放在烤架上：“說，哥給你撐腰，挨欺負了也不早說。”
李虞就更不好意思了，還有點愧疚，這不算是一個完美的作品，他當時就是想着物盡其用隨手一送，也沒預料到後面會和柳望雪、文熙產生這麼多交集。那時柳望雪還給他轉了三千塊錢，直接打到他的銀行卡里，他覺得自己不應該收，可又不知道該怎麼拒絕，就去問陶華宇，陶華宇卻讓他收下……
陶華宇替他回答：“不然呢，做得那麼好，總不能就扔了吧？”
緊接着這件事兒不知怎麼就不脛而走，還傳到了院領導的耳朵裡，領導爲了學院的“名聲”着想，勸李虞私下和解。
許青松接着問：“知道那個指使他的人是誰了？”
陶華宇也知道這個人，李虞去Y國之前和他發生過沖突，聊天的時候跟陶華宇說了。
陶華宇就接話向大家解釋了一句：“也是他班上的同學，從大一開始，就把小魚當假想敵，不是什麼好東西。”
而後又對李虞說：“你當時跟我說的時候，我就覺着微縮景觀的事兒八成跟這小子脫不了干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