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望雪剛走到衣帽架旁,就透過落地窗看到許青松進了院子,還順手把院門關好閂上。
她打開玻璃門時許青松正好轉身過來,院裡的燈光映得他眉眼柔和,臉上的笑容春風化雨一般。
柳望雪聲音歡快:“你回來啦!”
許青松擔心她冷到,快步走過來攬着她進去,關門時看到她泛紅的眼眶,心好像一下子揪了起來:“你哭了?怎麼回事?”
“沒事兒,”柳望雪說,幫他把羽絨服脫下來掛好,“剛剛施溪來給你送生日禮物,跟我說了幾句話。”
“他跟你說什麼了,怎麼還把你惹哭了?”許青松單手摟着她,另一隻手擡起來輕輕撫了撫她的眼角,“我找他算賬去。”
說罷就要再次出門,柳望雪連忙拉住他:“真沒事兒,也沒說什麼,你過來,我告訴你。”邊說邊拉着他往沙發邊走。
柳望雪挨着許青松坐下,準備把施溪告訴她的挑揀一些也告訴許青松。
柳望雪心想,自己雖然答應施溪剛剛的聊天內容是秘密了,但許青松不是外人啊。她和許青松之間是沒有秘密的,而且就算都告訴許青松了,許青松也不會對外亂說的,他的接受能力向來都很好。
許青松坐下就看到了茶几上木盒子裡的手繩,順手拿起來瞧了瞧,說出口的話和柳望雪一模一樣:“金玉良緣,有杏成雙。”
他神色挺滿意的,又放了回去,摟着柳望雪往後一靠:“算他有心意,不過惹哭你的事情另算,你跟我說說,他都跟你說了什麼?”
柳望雪就靠在他懷裡,說:“他跟我說,我們倆其實……”
聲音戛然而止,好像是被強制按了暫停鍵。
許青松等了兩秒沒聽到下文,便問:“其實什麼?”
柳望雪正心驚呢,憑她怎麼努力,嘴巴就是張不開。她決定換一個開頭:“施溪好像有一種特殊的能力……”
再次被強制暫停,柳望雪服氣,答應了是秘密,難道真的一丁點都無法透露給另外的人知道?
許青松以爲她是自然的停頓,就接話道:“確實,剛剛樑錫安叫我過去跟我說的就是這個。”
柳望雪一下子坐直了,看着許青松,眼睛都瞪大了,想問“爲什麼他能說”,但就連這句話她也開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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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青松好笑地把她摟回懷裡,說:“就是切蛋糕那會兒他說的生死一線的事,真的挺驚險的。”
月初2號那晚,樑錫安從度假村開車回家,行駛在山腳下那條經常往返的路段時,忽然想起早上施溪給他打電話叮囑的內容,讓他回市裡時換條路走。
樑錫安原本沒覺得有什麼,這猛地一想起來,就感覺身上毛毛的,心直突突地跳。他便把車靠路邊停了,想着等這陣兒緩過去再接着開。
晚上,又是郊區,整個路段除了他這一輛車以外再沒其他的經過。然而,就當他剛停下,不知一秒還是兩秒之後,前方不遠處的T字路口駛出一輛大貨車,直直地撞向了山體。
樑錫安裡面那層貼身的衣服霎時就被冷汗浸溼了,他目測,以他的車速,又是靠右貼着山腳往前開的,如果沒有停下來,他就會連車帶人被擠在貨車和山體之間……
樑錫安當時整個人都木了,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頭腦一片空白,過了好一會兒才哆哆嗦嗦地拿起手機報警。
柳望雪聽完,替樑錫安感到後怕,下意識抱緊許青松,又想到那個貨車司機,遂問他。
許青松嘆口氣:“當場死亡。”
其他的就沒多言,聽樑錫安說被擡出來時已經面目全非了,後經鑑定是疲勞駕駛,而且慌張之下將油門當剎車踩了。
“這對樑錫安來說真的是生死一線。”柳望雪說,“也就是說施溪用他的特殊能力幫樑錫安規避了意外。”
“嗯,”許青松點頭,“樑錫安嚇得半個月不敢開車上路,那條道他至今都不敢走。”
這是有心理陰影了,柳望雪想,不過任誰遇到這種事都不會輕輕揭過的,少不得要後怕好一陣子。
“還有樑錫安家做生意的事,”許青松說,“他家不是做食品的嘛,他爸有兩個廠,一個做兒童零食,一個做那種袋裝的麪包。麪包廠去年效益不大好,他爸上個月就找關係拿到了一個綜藝的贊助商名額,對了,就是上次你看的倪嘉參加的那個綜藝。”
“哦——”柳望雪瞭然,“那個綜藝挺火的,贊助的話應該能起到非常不錯的廣告效益。”
綜藝是藍海TV出品的,叫《來吧!一起挑戰》,屬於半遊戲半競技類,幾個常駐MC都是有經典的影視代表作的演員,咖位最大的兩位還具有很高的國民度。
這個綜藝每年一季,去年播的是第九季,今年便是十週年。元宵節過後網上就開始鋪天蓋地的宣傳了,藍海TV要在十週年正式季之前搞一個特別版前傳,五月初開始以直播的形式跟觀衆見面,次周放送剪輯版。
樑錫安的爸爸正是想擠進這個特別版前傳的贊助商隊伍。
許青松說:“但是施溪讓樑錫安說服他爸別參與。”
“嗯?”柳望雪問,“難道這個綜藝會出問題?”
許青松搖頭:“不知道啊,不過樑錫安經過車禍那件事兒之後就對施溪的話深信不疑,已經說服他爸了。”
樑錫安的爸爸是覺得他說得有道理,與其花大價錢到處打廣告,不如搞搞產品研發,健康好吃纔是硬道理,更是銷售的保障。
“沒錯!”柳望雪十分贊同,就問許青松樑錫安家的食品是哪個牌子,她要買點支持一下,再小的力量也是力量啊。
許青松告訴她後才發覺倆人聊跑題了,便將話題拉回去:“你還沒告訴我呢,施溪都跟你說了什麼?”
忘了忘了,柳望雪趕忙說:“他說……”
可惡!還是說不出來!
許青松終於注意到她的異樣,問:“是不方便告訴我嗎?如果是,那我就不問了。”大不了明天直接去問施溪。
柳望雪搖搖頭,隨便扯了一句鋪墊一下:“我就是還沒想好怎麼開口。”
服氣啊,真服氣!早知道施溪說是秘密的時候她就不答應了!
柳望雪心想,別的不能說,那關於這個手繩的應該能說吧?她便試着開口,結果十分順暢地說出來了!
許青松聽後就理所當然地以爲她哭是因爲將來可能無法順利懷上寶寶,就滿心疼愛地親了她一下,拿過盒子裡那對一模一樣的手繩,先給她戴在手腕上,然後自己也戴好。一手握着她的手,另一隻繞過後背摟着她:“那就戴着,反正科學的盡頭是玄學,他都這麼說了,咱們就寧可信其有吧。”
其實在許青松看來,他和柳望雪都喜歡孩子,那麼孩子就一定是他們婚姻中必然會出現的一環。不過他也不會強求,一切都順其自然,不來也沒關係,更不會影響他和柳望雪之間的感情。
而現在這一刻,得知了柳望雪哭的原因,許青松發現他想錯了,原來她很在意這件事。那施溪說的話,他必然要聽。
柳望雪看着手腕上的“有杏成雙”,不由自主地就回想起施溪給她看的那些畫面。許青松不知道,她以前也不知道,他們倆竟然有如此深的緣分。
柳望雪想,怪不得退網直播時聊到買房的話題就有人給她指路許青松的視頻賬號,這應該也是命運指引線的作用吧。
她心裡很難受,因爲受限制,她就連“我們倆是命中註定要在一起”這句話都無法對許青松說出口。又聯想到那無數次的擦肩而過,無數次的對面相逢卻不識,情不自禁又掉了眼淚。
淚珠順着臉頰滾到下巴,剛好砸在許青松的手背上。許青松一看,頓時慌了,捧着她的臉給她擦眼淚,感同身受一般難過得要命。
不過他不知道柳望雪是爲了過去在哭,仍以爲她是爲了孩子的事,吻去她臉上的淚水,輕聲哄道:“別擔心了,施溪都幫我們解決了,這個手繩以後我們都戴着,任何情況都絕不摘下來,好不好?”
許青松越哄,柳望雪心裡就越委屈,可那些話她全都說不出口,就跨坐到許青松懷裡,摟着他的脖子把臉埋進他頸窩裡不住地哭,企圖用“秘密”之外能宣之於口的內容來發泄心中的情緒,哭腔裡帶着不易察覺的崩潰:“我真的很想擁有屬於我們倆的寶寶——”
許青松一下子無聲地笑了出來,手撫着她的後背幫她順氣,貼在她耳邊柔聲道:“好,等我們結婚了,你想生幾個就生幾個,好不好?”
緊接着他又改了說法:“不行,還是生一個吧,生育都會有損傷的,孩子重要,但你的身體更重要,一個就很好很完美了。”
片刻後,柳望雪哭聲漸止,她也是頭一回發現自己的眼淚可以流得這麼兇,許青松肩部的毛衣全被她哭溼了。她想,擰一擰,是不是能擰出水來?
溼了趴着不舒服,柳望雪就換到了另一邊,眼淚還沒完全收起來,她在這邊乾燥的頸窩裡蹭了蹭,哭腔依然很重,鼻音也很重:“許青松,我愛你,好愛好愛你。”
許青松側過頭親親她耳朵:“嗯,我知道。”說完把人挖出來,給她擦擦眼淚:“不哭了好不好,再哭下去明天眼睛要腫了。”
柳望雪吸吸鼻子,點頭,又靠回他肩上:“嗯。”
倆人就這麼抱着彼此,安靜地坐了會兒。
之後許青松讓柳望雪先去衝個澡,再泡泡溫泉舒緩一下情緒。在柳望雪沖澡的時候,他把水果和茶都準備好端到溫泉池邊,等她坐進湯池裡,又給她拿了兩瓶冰水過來:“冰箱裡沒有冰塊,暫且用這個吧,敷敷眼睛,消消腫。”
“好。”柳望雪靠着落地窗一側,面朝院子在湯池裡半躺着,一手一隻瓶子,開始敷眼睛。
許青松也進去衝了個澡,脫衣服時才注意到右邊肩膀整個兒都溼了,他搖頭笑了笑,一臉幸福的模樣。
從浴室出來,他把毛衣搭在了沙發靠背上。想着就住一晚,於是只穿了這一件過來,沒另外帶。明天若是幹不了,只能先找樑錫安要了。
柳望雪還在半躺着敷眼睛,聽到動靜便先拿開坐起來,等許青松也進來,就靠進他懷裡,又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躺。
許青松半抱着她,空出一隻手捏着牙籤扎水果餵給她,倆人邊泡溫泉邊聊着天。
院牆上圍了一圈裝飾燈,院外還立着暖黃色的路燈,樹影落在院內的草坪和鵝卵石小路上,靜謐又美好。越過院牆還能看到幾顆松樹的尖尖,空氣是冷的,溫泉是暖的,背後的胸膛也是暖的,令人無比安心。
溫泉不能泡太久,解了乏,倆人就打算進去了。剛要起身,就看到燈光裡有什麼東西在簌簌掉落。
柳望雪讓許青松看:“下雪了嗎?是下雪了嗎?”
許青松定睛看了一瞬,露出和柳望雪同款快樂的神情:“是下雪了。看來我許的願望實現了。”
柳望雪轉身趴到他懷裡,帶起溫泉水“嘩啦”一聲:“哇,你是上天眷顧的人吶!”
許青松扶着她,擔心她滑下去:“我不是,你纔是,這個願望是爲你許的呀。”
柳望雪擡起下巴向上,親了他一下,眼神亮晶晶的,笑得開懷。
許青松回親她一下,手撫過下凹的弧線往上,充滿暗示意味地捏捏她的臀尖。
之後的事情順理成章,裹上浴袍進屋,在浴室裡稍微衝了一下,許青松做好措施,抱着柳望雪吻着到樓上臥室。
樓上樓下的玻璃都是單面的,室內只留幾盞嵌在牆角的夜燈,根本不用擔心從外面能看見。
二樓臥室的落地窗沒拉窗簾,視野開闊,能看到山下別墅區以及更遠一些遊客區亮着的燈,像是山坳裡成片的流螢。
柳望雪雙臂掛在許青松的脖子上,被她抱着往窗邊走,順手扯過牀尾迭得整整齊齊的毯子,抖開後搭在她肩上,護住整個後背。一路顛簸,直到靠在窗前都未停息,她被頂得太厲害了,喉間溢出的氣音都是破碎的。
室內昏暗,只有穿過窗玻璃透進來的微光。外面起了一陣風,雪花被吹着紛紛飄到玻璃上。
許青松抱着柳望雪稍稍轉身讓她看,在她胸口印下朵朵桃花,說:“這也是,桃花雪,更應景。”
回到牀上,柳望雪主動拉着許青松來了第二次,她心中的愛意無法用語言表達,於是就用行動來宣泄。
她覺得自己有點瘋,那就瘋好了,趴在許青松耳邊唸了句詩,而後要翻身坐上去時,許青松就配合着表演了一個“身嬌體軟易推倒”。
可當她近乎脫力想要換位置時,許青松卻握着她的腰不許她下去,把她剛剛唸的那句詩還給她,還附帶了解說:“你說的,‘大雪壓青松,青松挺且直’也是應景。雪不停,你就不能停,不然,測不出征服我的精確數據。”
最終當然沒測出來,見柳望雪實在堅持不住了,許青松就換了個讓她毫不費力且舒服的姿勢,還要批評她:“體力不行,耐力也不行,每天早上晨跑都跑的什麼?”
柳望雪流着眼淚氣若游絲:“那你以後,帶着我,健身,唄。”
“沒問題。”許青松低頭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