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氣與海水被紅光劈散,風聲都爲這一劍凝滯片刻,未等到劍氣觸碰到男修,餘威就已將他重重防禦震破。
還未來得及反應,緊隨而來的劍氣,將他從頭劈成兩段,金丹齊齊整整一分爲二,被打來的浪頭拍入海水之中。
何淼淼召回黑鳶放入儲物戒,神識掃過方圓四十里,在快要觸及不到的邊緣,尋到了兩道熟悉氣息。她駕舟一閃而至,將仍處於震驚中的兩人拉了上來。
海面很快恢復平靜,水流不斷涌動,再不見任何打鬥痕跡,就連血流都被稀釋,像是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一般。
何淼淼靈力消耗本就不大,見天色沉入黎明前最後的黑暗,再顧不得恢復打坐,趕緊運起靈舟朝寶瓶島趕去。
到達港口前,石頭帶着賀小魚下了靈舟,駕着飛劍從另一方向,來到搭乘靈舟之處。
正如何淼淼所料,陰陽宗弟子的確不曾趕到,前夜那三人只不過正好在附近,港口混亂無序,但對他們卻沒有任何威脅。三人分兩方各自排着隊,很快購得令牌,上了靈舟進入艙房。
兩間艙房距離不遠,賀小魚和石頭將就一間,何淼淼獨自在另外一邊,上舟後三人連個眼神都不曾交匯,與擦肩而過的陌生人並無區別。
靈舟很快裝滿,午時未到,船身微微一震,迎着烈陽升入高空。何淼淼坐在窗邊,看着寶瓶島在視線中越來越小,懸着的心漸漸落下。
何淼淼將頭輕靠在窗沿,回想起到達東海後的種種經歷,只覺一切都那麼不真實,像是隔着一層紗。
從太一島到陰陽島,再上翳雲峰藥人園,親手結束胖圓性命,帶走小隊中存活的唯一一人,明明樁樁件件都近在眼前,每一個畫面都記得清清楚楚,可就是如雲霧般捉不住。
特別是胖圓渾身血肉模糊,與白骨形成鮮明對比的樣子,總是讓她回憶起從前,那個胖乎乎、白嫩嫩的貪吃鬼,無法將兩幅模樣聯想到一起。
氣息不會騙人,丁秋山也不敢欺瞞,那個血人,的確是胖圓沒錯。
曲無聲的殘忍狠辣她早有耳聞,可親眼看到又不一樣。她指尖忍不住陷入掌心,神識在儲物戒中翻找出如夢令,牢牢握在手中。
似乎只有如此,才能帶給自己幾分安慰。
......
從寶瓶島到靈龜島,需得十日左右,平靜了心緒的何淼淼已是疲憊至極。這些日子久久不曾靜心修煉,正好趁此機會閉個小關,順便進行第二回藥浴。
她已將第一重拳法牢記於心,雖說招式簡單,但每回都能讓她大汗淋漓、渾身舒暢。收起靈力,在艙房完完整整打完一套,她才取出浴桶與小乾坤瓶,倒入半桶藥液,褪下衣裙邁入其中。
這次不比第一回用藥,身體還能感覺到酥麻,此時藥液入體,只有溫暖與微脹,直到墨綠漸漸變爲透明,都不曾有雜質從體內排出。
唯有皮膚表層微微發熱,表示着藥浴的確還有效用。
何淼淼站起身,穿好衣裙清理了艙房,盤坐於軟墊上觀察期皮膚的變化。
在藥浴與拳法的改善下,本就白皙的皮膚隱隱泛光,看上去細膩而柔軟,但卻快要達到,承受築基後期全力一擊毫髮無損的地步。
只要不間斷練習拳法,在第三次藥浴之後,何淼淼即可承受住築基圓滿一擊,完全無需任何防禦。
若是煉氣修士按《赫炎九變》煉體,自是不可能達到這種地步,金丹初期的肉身本就強悍,經過刻意改善才會有此效果。
見煉體進行得順利,何淼淼便從儲物戒翻找出魂石,雙掌各握住五枚中品,開始繼續修煉神魂。精純魂息順着手心入體,神魂頓覺輕快無比,猶如置身於九幽之中,舒適得令人沉醉。
她的神魂與金丹道修相比已經極爲強大,想要更上一層需要長時間修煉,是以十枚中品魂石碎成齏粉時,她也並未感覺到太大不同。
神魂的修煉急也急不來,何淼淼不再繼續,轉而默唸起《元始道經》,漸漸沉入功法之中。
......
十日後,沉浸在修煉中的何淼淼,感應到飛舟降落,在落到港口的同時睜開雙眼,站起身來準備下舟。
正是黃昏時分,豔麗紅霞漫天,清新海風迎面吹來,暖光涼風令人神清氣爽。
在海岸上站了一陣,就見賀小魚低垂着頭,緊跟在石頭身後,朝她快步走來。三人匯合後,總算不必再裝作不識,一同隨着擁擠人潮,走向主城池中。
排着長隊進入城中,逛了幾圈下來,發現參加拍賣會的修士實在太多,早將客棧佔滿,連茶肆酒樓的隔間都沒放過。
三人沒辦法,只能從城池另一頭出去,在城郊山腳開闢出洞府,設下陣法暫居。
在城中打聽到,拍賣會還有五日纔開始,何淼淼便提議讓石頭在此等候,她好帶着賀小魚返回九方島。
“我一來一去差不多三四日,你在這裡好好休息等我歸來。參加完拍賣會,我要前往太一島,你若也願回到熟悉的地方,我們正好同行。”
自打離開藥人園,石頭就不知該何去何從,整個人都處於迷茫狀態,何淼淼吩咐什麼他就做什麼,若無吩咐,就安安靜靜打坐,像是行屍走肉一般,也不勉強自己什麼。
聽到太一島,回想起被捉走前的日子,他心中忽地一震。
他現在是自由自在的修士,不再是被禁錮的藥人。何淼淼總有一日要離去,他要獨自面對將來的一切,若再這般死氣沉沉,只會逐漸衰弱,直到耗盡壽元遺憾而亡。
他能活着已是萬幸,若就此沉淪下去,對不起自己,也對不起冒險前來相救的何淼淼。
石頭雙眼之中漸漸有了光芒,拼盡全力,艱難地從嗓子裡吐出一個不成音的字:
“好!”
何淼淼見他肯嘗試着開口,心中一喜,語氣中都透着幾分愉悅:“那好!你在這兒等我,若想出去逛逛也成,我回來就與你傳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