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她身動的那一瞬間,下方地裂之中忽然傳來一股攝人心魂的氣息。那道越來越寬的裂痕兩邊,不斷往深淵掉落着巨大石塊,逐漸讓整片大地都成爲黑色魔氣凝聚的海洋。
雙山邊緣的山嶽再支撐不住,如同死去的戰士般墜落,沉入黑暗中消失不見。丹域方向傳來同樣的異動,黑色濃霧蔓延在赤紅火山中,讓支撐此界多年的火脈染上難以褪去的魔息。
塗山窈神色一喜,將正在被圍攻的塗山穹忘到了腦後。這是魔神祭即將啓動之兆,她與家族信奉一生的魔主就要降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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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柱香前。
地裂下方,深淵最深處,無論多麼耀眼的光芒都無法在此顯現。但行走在其中的塗山真君知曉,他在這裡不會遇上任何阻礙。
他神識探到前方堅不可摧的地面上,有着六道一人寬的淺坑,裡面生長着密密麻麻的堅硬石刺,於是停下了前行的動作,甚至往後退了幾步。
他無聲無息祭出六枚黑色令牌,正是爲獻祭者打造的魔氣洞天。裡面關押的人終於要派上用場,塗山真君久無波瀾的心中終於泛起一絲絲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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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原,連元嬰修士都難以安然接近的合虛山巔,有一座白霧朦朧、深不見底的天池。
裡面的水乃極寒之水,散發出的氣息讓人神魂都覺刺痛,元嬰低階若是靠得太近,會被這寒意凝固住血流靈力,成爲一塊人形冰石。
天池中唯一的生靈隱龍魚遊蕩在淺處,直到兩股令它們感到害怕的強大氣息到來,才紛紛鑽入水底隱藏起來。
殷思蘿渾身散發着柔和的火靈,將渾身顫抖卻神色堅定的的穆娜罩在其中,穆薩以精純強大的巫力聚成屏障,靜靜地注視着天池中心迷霧最濃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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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五大仙島分佈得極廣,其中四座以扇形圍成半弧,將升高萬丈的蓬萊島罩在中間。
蓬萊島之巔已陷入空中稀薄雲霧裡,幻海秘境的消失,讓圓環陸地圍繞的海域變得平靜而普通。
在這片海域上方,壓制了煉虛修爲的子衍,氣息比從前更加強大。
他身邊站着剛剛進階元嬰不久、神魂還未徹底恢復如常的子珏與子珅,四人神情冷靜中透着凝重,看向海面逐漸擴大的漩渦,心中皆已做好面臨劫難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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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匿多年的扶搖山早在所有人不知不覺時升起,山巔的房屋、雙雀廣場以及中間的小塔都已經消失不見,唯有地面留下的痕跡,隱隱可看出古舊的城池是如何分佈。
子若谷一襲紅衣隨山風飄蕩,眼角紅色印記似血,黑亮的雙眼如古井般平靜。她身後站着兩名重瞳真君,正是殷家爲滄瀾界犧牲這一世的化神。
殷思蘊緊抿着脣,圓圓的臉上酒窩微顯,她緊緊拉着既迷茫又好奇、不住左顧右看的殷思蔚。
殷思蘊早在族地接見何淼淼時,就已決定了自己與思蔚的命運。哪怕獻祭者可以是元嬰修士,她還是主動提出剝離神魂,和族弟一起以化神圓滿的修爲求真仙憐憫衆生。
識海受過傷的思蔚一副孩童天真模樣,甩着她的手讓她看向前方空地顯出的兩道石臺,直到那石臺升入雲霧深處,思蔚拉着她的手忽然鬆開了。
“思蔚?怎麼了?”
“......我......我想起來了。”
殷思蘊心神劇震,沒想到族弟會在此時此刻恢復正常?他幼年受創,從無人知曉原因,只不過是一覺睡醒,意識就永遠停駐在了嗷嗷待哺的當年。
“石臺......扶搖山......獻祭......”殷思蔚吶吶出聲,雙眼中再無幼童特有的迷茫。“原來夢裡看到的,真是我的隕落。”
殷思蘊終於明白了。族弟識海的創傷,竟是因爲在夢裡看到了今日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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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山中間,地裂上空。塗山窈感應到地底傳來來動靜,雙眼閃爍着激動光芒
正在她心神澎湃之際,整個滄瀾界猛地一顫,像是受到驚嚇的心臟在胸腔激烈跳動,連天地與空氣都變得不安。
萬妖山脈邊緣的元嬰修士察覺到這動靜,個個臉上帶着喜意,子律的話應驗了,引仙祭果真會讓整個滄瀾界都有所感!
在曲無音的帶領下,五百元嬰高階跨步越過空間移至陣山前方,擋住了塗山窈繼續前進的腳步。
與此同時,餘下的五百元嬰閃身從後方圍住陣山衆人,本就一觸即發的大戰,終在此刻正式拉開帷幕。
“殺!!!”
不知是誰先起的頭,一聲高喝衝破雲霄,緊接着便是雙方修士震盪天地的喊殺聲。扭曲的空間、紊亂的靈氣、刺痛雙眼的各色靈光,在這一瞬間鋪滿陣山與萬妖山脈邊緣。
山嶽爲之顫抖,烈日爲之隱匿,在喊殺聲傳遍兩座山脈時,地裂上空幾乎快要淪陷成爲修羅場。
兩千餘元嬰迸發出的戰意讓人窒息,但在他們運轉靈力即將揮出致命攻擊時,以同樣的默契與周圍所有人拉開了距離,或兩兩成敵對,或三五人成羣戰,在攻擊的同時跨空遠去。
是以在不到眨眼之際,這裡再次恢復了相對的平靜。
烏泱泱的人羣一走,塗山穹反而迎來更加猛烈的攻擊。
他與林頌在對戰中皆是受了些輕傷,剛剛何淼淼狂暴的一擊又讓他經脈受了損,此刻以一敵三着實有些吃力。
全靈站到了明處,隱在豔陽下方滿臉陰翳地看着他,渾身散發出令他難以置信的精純魔息。
“不愧是天魔根!墨道友,你果真要與我等爲敵?”塗山穹的聲音帶着說不出的誘惑,如同一隻只帶着利爪的小手,輕飄飄地鑽入人心,要將人心底深處的慾念勾出。
全靈的臉隱在日光的陰影下,從下方看去只是一抹人形的黑影,根本看不出任何表情。但他渾身愈來愈烈的殺意,說明了塗山穹的音攻對他沒有任何影響。
他腦海中不斷閃過老頭的形象,有嚴厲的、生氣的、怒罵呵斥的......最終,那形象不再變幻,定格在他與淼淼走上何燕心的靈舟時,老頭站在鎮門口的大槐樹下,震驚狂喜卻又依依不捨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