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長虹,破空而去。
天雲子和心魔老人一場元嬰之下巔峰之決,歸於沉寂。
頃刻之間,虹光一閃,沈兆軒、寧風、陳昔微、舒百靈四人憑空而現,前面是水雲間。
“總算……回來了。”
寧風只是感慨一下,明明住了沒有幾天,外面一番奔波後回到這裡,依然有一種全身爲之放鬆,回家的感覺。
與之相比,舒百靈整個人都亢奮了,多看看,西瞅瞅,手腳沒處放,深呼吸一個接着一個,恨不得將這裡充裕的靈氣給吸個乾乾淨淨一般。
他站得離池子不遠,身影照入池中,渡魚以爲有了生意一條條冒了出來,等了半天看這廝沒有動靜,渡魚們衝他吐吐泡泡,狀似鄙視,隨即沉了下去。
“這魚兒倒不怕人。”
舒百靈回過神來,訕訕然地顧左右而言他。
寧風沒心思理他,回家的感覺過後,他猛地想起之前話題,忙問道:“師兄,這熒惑旗……”
“……怎麼就給我了呢?”
他說話時間,下意識地模仿天雲子動作,在熒惑旗上摩挲着。
乾淨,無比的感覺,與之前在心魔老人手中渾濁感覺截然不同;
親切,相當之親切。
寧風隱隱地能感覺熒惑旗如在呼吸,如有靈性,在歡呼,在雀躍,如一隻小貓或者小狗,湊過來蹭啊蹭啊一般。
“這是法器,不是靈器?”
他瞥了靜靜掛在陳昔微腕上的七夕環。覺得論及靈動感覺。怕還在其上。
“接引法器。果然不能尋常論之,不入法器、靈器、法寶之屬。”
一邊感受着這種從沒有過的獨特,寧風一邊望着沈兆軒,等待其回答。
沈兆軒沉默了一下,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的手一直在竹簡上摩挲着,其手勢與天雲子幾無二致。
稍頃,就在寧風以爲沈兆軒不會回答的時候。他開口了:
“師弟,師尊平生有兩大願望。”
“一是:太陽法有所傳承;
二是:尋回天雲峰傳承神通:摘星。”
沈兆軒看着寧風,意味深長地道:“師弟傳承太陽法,師尊老懷大慰,這是他將熒惑旗賜予師弟的原因吧。”
“嗯?”
寧風眉頭一挑,隱約把握住了沈兆軒話裡面的意思。
“師尊爲我入門太陽法而欣慰,完成了他一個願望,所以……”
他越想越是清晰,臉上浮出恍然之色:“師尊他是希望我能夠再尋回神通:摘星,完成他第二個願望。”
沈兆軒留意到寧風臉色。微微頷首,道:“師弟。爲兄本不該多嘴,畢竟師尊不與師弟言明,是不想師弟你有太大的壓力。”
“這個……”他伸手點了點熒惑旗,“只是師尊的一個願景罷了。”
“只是神通:摘星涉及我們天雲一脈當年一件恨事,師尊耿耿於懷多年,爲兄亦希望師弟你能尋回‘摘星’,解開師尊心結。”
沈兆軒點到即止,沒有再往下說的意思,話音落下,拍了拍寧風肩膀,轉身而去:“爲兄先行一步,師弟一路辛苦,好生休息休息。”
“恭送師兄。”
寧風拱手告別,目送着沈兆軒的背影從視野裡消失,若有所悟。
“師尊、師兄,他們其實都是死馬當成活馬醫。”
“神通:摘星既然沒有能夠尋回,那便是說以整個太陽神宮的力量,依然沒有半點線索,不然縱是翻天覆地,窮搜億萬裡,以神宮的行事方式,都不可能任憑傳承神通失傳。”
“換句話說,這不是能力問題,是機緣問題。”
寧風搖了搖頭,面露苦笑,有兩座山沉沉地壓在肩膀上的感覺。
“師尊和師兄是怎麼認爲我會有這大機緣的,將如此重的希望寄託在我身上。”
“就因爲我傳承了太陽法?”
寧風自己都笑了。
一個人,想着想着,突然就笑了,這情形實在有些詭異,陳昔微和舒百靈都側目而視。
“寧風,我走了。”
陳昔微將七夕環摘下在手中把玩着,忽然地一擡頭,看了寧風一眼。
寧風被她看得心中咯噔一下,怎麼目光如此凌厲,好像在邀請,在挑釁一樣。
“半個月後,你可別讓我失望。”
“我會在最高的臺上等你。”
陳昔微話說完,壓根沒有等寧風回答的意思,掉頭就走,只是將握持着七夕環的手向後揚了揚,以示告別。
“喂喂喂~半個月後是什麼意思?”
寧風衝着她背影喊了幾聲,陳昔微直如未聞,還以爲她不會回答呢,眼看就要走遠,她清亮的嗓音才爲清風送來:
“當代弟子,入門小比,同時也是新一屆神宮外門弟子甄選入門的日子。”
“呃~”
寧風腦子裡第一個念頭是:“新的魂境搶到了?”
這個念頭剛剛閃過,他下意識地左顧右盼,看到旁邊除了傻愣愣一頭霧水的舒百靈外再無他人,方纔放鬆下來。
那個念頭,着實有些不敬了,太陽神宮天下七宗的赫赫聲名,怎麼可能搶,頂天是在“做過一場”後,“代爲保管”或繳獲戰利品之類的吧?
搖晃着腦袋,寧風把越來越不像話的念頭從腦袋裡搖了出去。
這時候,他纔想到正題,再擡頭陳昔微早就走遠,連背影都看不見了。
“小比……”
寧風臉色發苦,想起了三年多前的一幕。
那個時候他還是剛剛甄選入門的神宮外門弟子,入門儀式結束後,一大堆少年圍成一圈子,眼巴巴地看着臺上神宮弟子比武較量。
寧風承認,那會兒他是很羨慕來着,恨不得以身代之,自己是其中一員。
只是現在時過境遷,輪到自己了,怎麼想怎麼覺得是在演猴戲呢?
正因爲潛意識裡的抗拒,寧風把這個日子忘得一乾二淨。
“等等,她這是挑戰呢?”
“女孩子家家的,要不要這麼倔強好強啊。”
寧風有些撓頭,有些失笑。
三年間斷斷續續相處,他多少能明白陳昔微那丫頭的心思,明明現在論及實力,陳昔微其實更在他之上的,但是說到底昨日裡還是爲他所救。
就因爲這點,陳昔微就有跟他堂堂正正較量一番的心思。
“我是贏,還是不贏?”
“這是個問題。”
寧風苦惱的問題要是讓陳昔微知道,以她的性子,面若寒霜都是輕的。
“罷了,到時再說吧。”
他沒想到好的解決辦法,索性不想,掉頭就往水雲間去。
落足池上,渡魚浮出,託着他腳底,帶出稀里嘩啦水聲,一邊在水中嬉戲,一邊想着湖池中央去。
“啊,寧哥兒,還有我,還有我,別忘了俺老舒啊。”
舒百靈淒厲的叫聲從岸邊傳來,一如被遺棄的孩子,聞着傷心,聽着落淚。
寧風一愣神功夫,人都上了湖心島了,樓閣就在前方。
回首眺望,只見得舒百靈在岸邊跳腳,想要踏入水中又是不敢的樣子,引人發噱。
寧風有些不好意思,他還真把這位給忘了。
“我怎麼辦啊?”
舒百靈聲音聽着哭腔都要帶出來了。
寧風一笑,向着東南方向一指,朗聲道:“老舒,往那邊走,不遠處有一村,名:閒心村,便是你日後安頓的地方了。”
“日後?安頓?”
舒百靈多靈醒的人,立刻把握住了重點,顫抖着聲音喊道:“寧哥兒,你的意思是……你的意思是……”
他神情之激動,之忐忑,好像怕把他的猜測說出來,又被否認時候承受不了那個打擊似的。
“老舒,親傳附庸的手續,回頭我會拜託師兄處理。”
“你自去安頓便是。”
寧風微微一笑,說出了舒百靈最想聽的話。
“哈哈哈~~太好了~”
舒百靈那個激動的,直接原地一個後空翻,落地又是一個,就這麼翻着向閒心村方向去。
“謝寧哥兒成全,俺老舒去也。”
充滿了歡快的聲音伴着舒百靈後空翻身影,一路過去,沒入灌木叢中。
“那邊好像有一塊石頭……”
寧風含笑看着這一幕,腦子裡剛剛浮現出念頭,才擡起手來,提醒的話沒來得及出口呢,“哎呦”一聲的痛苦便從灌木叢中傳來。
“算了……”
寧風搖頭失笑,進入水雲間稍稍清理安頓了一下,便重新出來,直下天雲峰。
“回家看看吧,不知道父親他怎麼樣了?”
“這段時間,又折騰出什麼動靜來?”
寧風想起自家老父,又是溫暖,又是頭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