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燕大慕容_十 慈母跪兒



慕容翰驚出了一身冷汗,酒全醒了,慌忙跪下磕頭道:“娘,你何必如此,折殺兒子了,我輔佐三弟萬年當盡心盡力,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娘你就放心吧。”他一個勁地磕頭,額頭都磕出了血。

曹紫燕道:“翰兒是一個至真、至純、至善、至孝的孩子,他寧肯死也不會背叛萬年的。”

她想把段瀟瀟扶起來,那段瀟瀟也是一代女俠,竟沒把她扶起來,眼睛一直盯着慕容翰:“翰兒,你能不能答應爲娘?”

慕容翰咬破了嘴脣道:“娘,我答應你,我決不和萬年爲敵,永不背叛萬年。”段瀟瀟已是白髮蒼蒼,她站起來去扶慕容翰,慕容翰撲到她懷裡,二人抱頭痛哭。

過了一會兒,段瀟瀟止住哭聲:“非是爲娘心狠、絕情,萬年辦事認真,用法嚴苛,又倔強任性,不聽勸告,恐怕衆人不服,紫燕妹妹只有咱們的離兒是最安全的,他遠離政治中心,一生平安,離兒、離兒這個名子起得好,當年你身懷有孕,奕洛廆和我出逃,我只想到逃離就能安全無恙,沒想到竟然拖了這個名字的福,離開得平安,離開得平安,離兒娘教你一套易容之術,你不要讓外人得知,我是從薛王妃那學來的,今天也要找一個傳人。”

慕容離道:“大娘,我不想學。”

段瀟瀟道:“江湖人不惜萬金求學易容之術而不得,你卻不學,這份恬淡是聖人才有的,你必須得學,將來也許拯救我慕容家危難的非你莫屬。”

慕容離道:“孩兒從命就是。”

曹紫燕和慕容翰二人離去,到後堂休息。

段瀟瀟拿出一本書,上面寫道《易容秘要》和一個小箱子,裡面都是一些刀、剪、藥品、棉絮、軟布等物什。她給慕容離講了一個時辰,告訴他應用之法,告訴慕容離再溫習一遍,她走到屏風後蟋蟋娑娑的一陣響動,再出來竟然是曹紫燕。

慕容離失口叫道:“娘,你什麼時候來的?”

段瀟瀟笑道:“怎麼樣?服了吧,我們近在咫尺,你竟沒把我認出來。”

慕容離就着明亮的燭光,仔仔細細地又看了一遍,哪有段瀟瀟的影子,他徹底折服了,心道:“大娘所說江湖人士傾萬金所求,所言非虛。”兩個人又討論了一番,天快亮了,慕容離才笑眯眯地拿了箱子和《易容秘要》這本書離開。

他們在遼西柳城住了半個多月,慕容廆又帶着段瀟瀟、曹紫燕、慕容離、慕容俊一行五人騎馬來到距柳城南一百二十里的清風嶺。

找到了當年慕容廆帶領段瀟瀟和慕容皝從桃花塢裡出來的哪條小河,河岸蒿草沒人,幾個人尋了半日,也沒有找到進桃花塢的入口,當年的遺蹟宛然還在,卻已是物是人非。

慕容廆長嘯一聲,山谷陣陣迴音,卻沒人應答,他滿懷惆悵,依依不捨地離開了。

幾人又來到了柳城北面的郭嘉廟,進廟憑弔了一番,慕容廆想起昔年躲藏在郭嘉神像後的狼狽樣,與段瀟瀟相視一笑,慕容廆見剛剛修繕過的郭嘉廟露出滿意的微笑。

他又想起諸葛仙遊,他的才智堪比郭嘉,可惜只輔佐了我小小的慕容廆,將來在歷史的大潮中,可能都不會留下一絲痕跡,是不是也給他立一個生祠來記念他。他在廟裡廟外不停地踱着步,直至太陽要落山了,纔打馬回到大棘城。

過了幾日,慕容廆帶着幾個人來到遼東襄平,慕容仁帶領玄武軍駐紮在這裡,慕容仁把慕容廆接進大營,臉上還帶着不悅。

慕容廆心裡一沉,知道他對與蘭玲嫁給慕容俊還耿耿於懷,心中暗道:“也許這次真的是我錯了,不知道這條裂痕還能不能彌補上。”

慕容廆叫慕容仁把幾個孫子叫來,孩子們圍着他,“爺爺!爺爺!”的叫個不停,他開懷大笑。

段瀟瀟又去後堂接見了慕容仁的幾個夫人和孫女。孩子們這樣一鬧騰,尷尬

的氣氛緩和了不少。

傍晚的時候,這一大家子人二十多口,圍在一起吃了一頓團圓飯,孩子們紛紛前來敬酒,都說些祝福的話。一家人其樂融融,共享天倫之樂,說不出的愜意和開心。

第二天,慕容廆觀看了慕容仁的玄武軍的操演、守城和攻擊,軍隊訓練有素,行動起來步調一致,慕容仁果然治軍有方。這支軍隊不會比劉淵的飛虎軍、石勒的野豬營差,至於其餘的軍隊,更是不可同日而語。

第三天,慕容廆帶領段瀟瀟、曹紫燕、慕容離和孫兒慕容俊,慕容仁帶領他的幾個兒子,到望兒山野豬嶺去打獵。

一行人騎着駿馬,沒用上半個時辰就來到野豬嶺,打獵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就連慕容離一點武功不會的人,也拿了一張劣弓和母親曹紫燕一起專揀野兔來射。

慕容廆和慕容仁沒有去射獵,父子倆坐在一個平坦的巨石上談起話來。

“仁兒,父親沒有把蘭玲配給你,你是否有怨言?”

慕容仁木然答道:“孩兒不敢!”

“你不要怨恨父親,這裡面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是爲了我們慕容家族的興衰考慮。”

“就一個弱小的女子,與我們家族的興衰有什麼關係?我們都是一般父母所生,他也就是比我先出生兩年,你就把他立爲世子,什麼好處都是他的,他身邊美女如雲,卻因何偏偏和我搶一個蘭玲,你處事不公,我就是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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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葛仙遊先生說蘭玲將來貴爲皇太后,她生的孩子貴爲皇帝,我要將她配給你,他們兄弟之間不免要有一場殺戳,到時候,內戰一起,百姓遭殃,我苦心經營五十年的基業,就會毀於一旦。”

“父親!那妖道的虛妄之言,你也信他,就憑一句胡言亂語,你竟拆散了我們真摯的愛情。蘭玲嫁到三哥家,他卻不珍惜,對他百般凌辱,受盡了折磨,她生的兒子慕容霸,根本就不喜歡,竟和野孩子一般。”

“仁兒,你不要說了,是爹爹錯了,我給你道歉,你放心慕容霸我接過來撫養,我對萬年說絕對不允許他再欺負蘭玲。”

“爹爹,他要是再敢欺負蘭玲,我就帶兵把她搶回來。”

“胡鬧!我就怕你們兄弟不合,外人欺負,你大哥勇猛無敵,鎮守遼西柳城,段部、宇文部不敢側目,你鎮守遼東襄平,高勾麗聞風喪膽,遠遠逃遁,你三哥居中鎮守大棘城,我鮮卑雄獅,沒人敢來侵擾,待天下有變,你們三兄弟提師進軍中原,一戰可定,這是我的夙願,你明白嗎?”

慕容仁道:“非是孩兒不知,我也明白這其中的厲害關係,可是樹欲靜,風卻不止,三哥待人苛刻,用法嚴厲,恐不相容於兄弟,到那時我卻如何相處。”

慕容廆心中一陣絞痛,臉上卻笑道:“仁兒多慮了,你三哥和你還有昭兒都是一奶同胞,怎能相害,我多勸勸你三哥,讓他待人寬和一些,你放心吧!你握重兵在外,他焉能害你,昭兒武功高強,更沒人近得了他的身,你們只要不和你三哥作對就好!”

慕容仁心中暗道:“還是偏袒我三哥。”卻不露聲色:“父親請您放心,我絕不和三哥作對。”

慕容廆大喜,他似乎覺得自己來遼東襄平的目的達到了。

慕容俊騎馬過來,馬脖子上掛着幾隻野兔,馬背上馱着一隻大鹿。“爺爺、四叔你看,我的收穫不小吧。”

慕容仁道:“嗬!還是我的侄兒本事大,比你那幾個兄弟強多了。”

“誰說我們不如他。”慕容仁的幾個兒子也帶着獵物飛馬過來。

“好樣的!好樣的!不愧是我慕容家的子孫。”慕容廆讚道。

他們這夥人陸陸續續的聚攏來,各自出示自己打到的獵物,就連慕容離也獵到一隻野兔,一夥人說說笑笑回到襄平城,晚上全家人吃了一頓野獸宴。

慕容廆等人

在襄平住了十日,打馬回大棘城,慕容仁率衆送出了五里,才戀戀不捨的回去。

慕容廆看着遠去的慕容仁的身影,心裡很不是滋味,鼻子一酸掉下淚來。

段瀟瀟道:“都一大把年紀了,還和小孩子似的,快走吧!”

慕容廆搏轉馬頭,虎雷花斑豹嘶溜溜一聲暴叫,突然馬失前蹄,將慕容廆掀翻下來,慕容廆見機得快,一個空翻穩穩的站在地上。

曹紫燕道:“這虎雷花斑豹異常神俊,就是在萬馬軍中也不會馬失前蹄,此兆不祥,我們還是別走了,多住兩天,就是走,也要萬年派來接,慕容仁帶兵相送。”

“哎!你也忒膽小了,我堂堂的北慕容身懷絕世武功,天底下沒幾個人接得了我的一掌,有何怕哉,再說這是在我們家門口,更沒有問題。”他飄身上馬,催馬前行。

幾個人在官道上打馬如飛,疾馳了兩個時辰,來到了卸甲屯十字路口,右側路旁有一棵高大粗壯的柳樹,樹冠碩大宛如一個大傘蓋,鬱鬱蔥蔥,蓬蓬勃勃地生長着,樹的一左一右各有兩座大墳,墳周的蒿草密密層層地將兩個荒冢覆蓋起來。

慕容廆甩蹬離鞍跳下馬來,先到了右邊,抽出赤霄寶劍,斬除周圍的荒草,露出一個碩大的墳瑩。

慕容廆直起身來恭恭敬敬地一躬到地,“姨娘,習義士,奕洛瑰來看你來了,你們的女兒熹垚嫁了個好人家,生下了三男一女,生活得幸福美滿,兩位老人家,不要掛懷。你們的外孫劉佩已經是一位戰功赫赫的將軍了,劉玄武功非凡,江湖上小有名氣,劉翔不愛武功,愛文章,胸藏錦繡、滿腹經綸,文章才華出衆,小女兒長得像她母親,又是一個小天香郡主,兩位老人家你們安息吧!”

段瀟瀟和曹紫燕也過來行禮,慕容俊拉了一把慕容離道:“二伯父這裡面埋葬的是誰,爲何爺爺對他們禮敬有加?”

慕容離拉着慕容俊,來到墓前扯了幾把蒿草,露出一塊墓碑上面寫道:“義士習川、孫百花之墓。”

“聽媽媽說,這兩個人當年殺了篡位的慕容耐,救了我們全家”。

“如此說來,我也要好好拜一拜。”

慕容廆道:“好一個知情知禮的孫子,爺爺沒看錯你,你隨我來。”

慕容廆帶着幾個人轉過大柳樹來到左邊,他仍用赤霄寶劍斬斷蒿草,露出一塊石碑上寫“義兄孟多之墓”。

“這位是我的義兄,當年他爲了保護我和你奶奶被人殺死。”

慕容廆還劍入鞘,一躬到地:“義兄,小弟來看你了,你的兄長我們已經找到了,他已經做了大將軍,玉豬龍玉佩已經交給了你的兄長,你建立的流民幫日益興旺,已經有六個分堂,十二個分舵,弟子已達到一萬餘人,大哥你在天之靈安息吧!”

“哼!”從草從中傳來一聲冷哼,迎面射過來一支利箭,慕容廆完全沉浸在悼念孟多的情感之中,沒有留心周圍的情況,等他發覺那箭已到了近前,他連忙低頭箭射空了,可是後面射來的箭已經到了,他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開了,段瀟瀟撲過來用身子一撞慕容廆,他躍開了三步,這支箭正釘在段瀟瀟的肩頭。

慕容廆大喝一聲:“什麼人?快滾出來。”

“慕容廆你這個賊子,今天你的死期到了。”宇文乞得龜和慕容劍一前一後從蒿草叢中露出臉來,兩個人連續嚮慕容廆射箭,慕容廆見箭頭碧磷磷的,都是喂的劇毒藥物,他連忙抽出赤宵寶劍,在身前舞成一團光環,把射來的箭一一打落。他躍到段瀟瀟的面前,伸手撥出毒箭,一股黑血噴涌出來,慕容廆連點她六大穴道,護住心脈,不使毒素上行攻心。

“宇文乞得龜,我看在你姐姐的面上,三番五次的饒你性命,你是找死,慕容劍我看在同宗的份上,屢次放過你,你真是不知死活,今天你們交出解藥,我便放過你們一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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