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許家

郭家莊離着坊子礦區十幾里路。

一擡頭就能看到從礦區飄起的煤煙,遇到颳風,烏泱泱而來,那天也是黑色的;繞着莊子的還有一條彌河尾,河水很藍,清風吹來,漣漪微顫,親吻着它旁邊的山腳;郭家莊還背靠一座山,這座山叫蟠龍山。

蟠龍山,地勢不算太高,但,不矮,它的龍頭高昂入清晨的炊煙之中,它的龍身、龍尾直入彌河水裡

遠遠看去:淼淼的水汽、嫋嫋的晨霧,似夢似幻。

升在天上的那層雲就似巨龍吐出來的仙氣,隨風飄飄灑灑落下一簾雨珠,溼潤了山,溼潤了林,溼潤了崎嶇不平的小路;又像巨龍困了、累了,它的下半身在彌河裡遊玩、撲騰,一顆顆晶瑩剔透的珠子從它的四周濺起來,慢慢舒展,好像是用一匹光滑的緞絲織成了一層薄薄的、亮亮的輕紗,覆蓋着河、圍繞着山___一會兒縹緲,一會兒翻滾,一會兒柔柔向前分散……

郭家莊有這樣的風水寶地,自然吸引着富商巨賈和官僚。尤其在清朝與民國期間,有好多官僚到此避難。

許家是外來戶,可想而知他們怎麼來的?爲什麼來的?但是,就在鬼子霸佔了坊子礦區以後,那一些富商跑了好多,只剩下幾戶,這幾戶包括許家,還有許家的親家閔家。

許家有三進三出的、大大的院子,每個院子又分跨院、西院和東院,每個院子除了一排長長的廳房、臥房、書房、堂房、糧房,大門口還有耳房,後院還有祠堂。

許家大院裡還有一個大大的花園,花園裡長亭樓閣,還有一個四通八達的魚塘,不能叫魚池,魚池太小,他許家的魚塘連着彌河的水,有河水就有魚,但,許家從不吃自家魚塘的魚,那魚很多,很大,更五顏六色……這個魚塘之上有一個月亮橋,橋身左右有假山,有古樹,更有石榴樹。

連着假山靠牆有幾處矮屋,那是許家下人居住的地方。

許家的院子比崔家要大幾十倍,不是一般的大,畢竟許家在清朝時期祖上是吃朝廷俸祿的鑲黃旗。

許家老太太:是許家最大的管事,家裡裡裡外外她一個人說了算,她六十歲左右。她是許家老太爺的第三房夫人,其他兩房都已經過世,怎麼死的無人知道。許家老太爺也已經過世好多年了。

這個老太太不是一般人,一般人也頂不起這麼大的家業。她穿金戴銀,服飾精緻,氣質雍容,臉色紅潤沒有過多褶皺,整體看上去是一個精美的老婦人,看模樣與她歲數有很大的差別,看小;一臉沉默,她的眼珠子一動就是她的話;一臉嚴肅,嘴角上揚,不溫不怒,不急不躁;右手一把小巧玲瓏的摺扇,左手一方繡工雅緻的手帕;一行、一步,帶着清雅又高貴的氣質。

她姓海,不知她的名字,家裡的下人都稱呼她許老太太。

許家有兩個兒子,三個女兒。

老大許洪濤今年四十五歲,是鹽商。

許洪濤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大兒子許連成在北平當教員,沒有成家;老二許連盛在家與他爹經商,已成家,還沒有孩子。小女兒許連姣在國外留洋。

許家老二許洪亮,四十三歲,在坊茨小鎮上的德國領事館做事。他只有一個兒子,名字許連瑜,在南方上學,二十歲左右,非常英俊瀟灑。

許家的兩個女兒已經嫁人,只有老三最小,比顧小敏大五歲,時年十六歲,名字許婉婷,她的名字與她的其他哥哥沒有任何關聯,爲什麼?沒人清楚。許老太太對她的這個女兒真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小心翼翼地呵護。

許婉婷是許老太太四十多歲生的,這是她這一生最後的、最好的傑作,這個傑作非常完美,無論長相還是個子,還是琴棋書畫,都讓她驕傲,她的笑臉幾乎都給了她的這個小女兒。

許老太太的大女兒不常回家,畢竟嫁了人,也已經生兒育女。而,她的二女兒許洪黎,是莊上閔家的三兒媳婦,她雖然長得不算醜,心眼太多,快三十歲了沒有一兒半女,與她丈夫離多聚少。她討厭她的婆婆絮絮叨叨,更討厭婆家的規矩太多,不願意回她的婆家,住在自個家裡。

住在許家還有一個老男人,就是許老太太的哥哥,一個煙不離手的老頭。這個老頭清瘦的身體,見風就倒,可是,脾氣秉性太差,整天吆五喝六,不是許老太太壓着他,他都能飛上天,沒有本事,一身熊脾氣。

許家的管事是一個宮裡逃出來的太監,名字直明。他五十歲左右,說話像唱戲,長相更奇形怪狀。八國聯軍火燒圓明園時他逃了出來,投奔了許家。許家的下人都稱呼他冥(明)爺。

許老太太稱呼他直管事。

“直管事,帶這個孩子下去,送到舅老爺的屋裡,讓他掌掌眼,問他可以不可以?他天天唸叨缺個替他挑煙的丫頭!”

冥爺急忙點頭哈腰,“是,老夫人!”

“跟俺走!”冥爺向小敏招招手。

小敏來到許家是四月份,天氣還有點涼,她肚子又餓,她身上的衣服又少,她只感覺到寒冷,還有一臉茫然,這是她第一次踏進這樣的家庭,她膽戰心驚。

許老太太沒打聽小敏家裡的情況,也許她已經提前瞭解清楚了;她嘴裡沒有多餘的話,她只用她手裡的手絹擦擦嘴角,點了點頭。

不知她是怎麼看上了小敏?也許她經歷的事情太多,她一眨眼就能看穿人心,對眼前驚恐不安的小敏,她心裡很滿意。

小敏跟着管事的退出了屋子。

管事的在前面左拐右拐,她緊張地跟着,生怕一不小心跟丟了。身旁有風聲,有雨聲,但淋不着;頭頂有屋檐,屋檐連着屋檐,更連着腳下的路。

那個管事的邁着小步,走路有點急,又一搖一擺,好像沒有筋骨的魚在小敏眼前出溜。

走了一會兒,管事的搖擺着身體停頓了一下腳步,他低頭瞥了一眼小敏,然後一邊走,一邊拖着長音問,“你的名字?”

小敏沒搭話,她不知道前面的管事與誰說話。

“你是聾子嗎?”管事的突然停下了他的腳步,他語氣裡帶着氣惱,他使勁跺跺腳,伸出蓮花指,“你這小妮子,怎麼這麼嘴緊,嘴裡有什麼?有金子嗎?”

小敏驚慌失措,她急忙使勁垂着頭,“顧小敏~”

“奧,姓顧,小敏,以後呀,俺就喊小敏,你一聽到俺喊你的名字,你必須跑過來,無論你當時在做什麼?除非在舅老爺和老太太屋裡。你問俺:冥爺,您有什麼指使?~明白嗎?”

小敏使勁點點頭,“是!”

“前面就是舅老爺的屋子,你的腳步放輕點,一個女孩子,不要大口喘氣,要有規矩!”

小敏大口喘氣是因爲她心裡害怕,她的雙手緊緊抓着衣服的下襬,她都怕自己控制不了顫抖的心和手,一不小心再把衣角抓碎了。她只穿了身上這套衣服來的,她沒想到許家那麼痛快地把她留了下來。也許父親也沒有想到,所以就沒有給她準備換洗的衣服,再說她家裡也沒有多餘的衣服可以拿。

小敏身上的衣服是她過年穿的新衣服,一條棕色褲子,在膝蓋上有兩補丁;一件紫色碎花夾襖,襖袖的地方和前襟已經破壎,露出裡面一層薄薄的棉花。

這套衣服是母親活着時給她做的,是用母親的一件大衣服改的,當時做的很大,小敏沒有穿,今年過年的時候剛剛穿上……想起母親,小敏喉嚨哽咽。

“舅老爺,您在嗎?”管事的向一間屋子裡弓着背,輕輕喊了一聲。

“誰呀?不開眼嗎?俺正躺着呢?”屋裡傳來一個年老體弱的聲音,“有事過兩個小時再說,俺先眯會兒。”

“是,舅老爺,您老歇着,俺待會兒再來叨擾您!”

屋裡沉默了。

管事的扭臉看看顧小敏,壓低聲音,“你去後院找趙媽,讓她帶你熟悉熟悉許家的環境,然後,再回到這兒。俺還有事,俺沒工夫在你小妮子身上浪費時間……”

小敏擡起頭,她滿眼迷糊,誰是趙媽?後院在哪兒?

眼前的冥爺似乎有讀心術,“那個剛剛在老太太屋裡的那個女人就是趙媽,許家院子裡的丫頭都屬於她管。”

小敏又皺皺眉頭,剛剛在老太太屋裡,她真的沒敢擡頭看,老太太身邊站着一個人,她也是憑着那一點感覺,似乎那兒站着一個弓着背的、小腳的、穿着一條肥褲子的女人,那條褲子是花格子的,有點深綠色……其它的她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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