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槍挑高衙內
岳飛不解林沖爲何會怕那狂徒,但此人已違反律令,按律可將其斬殺。他見對方厚顏無恥地向林沖索要妻子,心生殺意,將林沖夫婦護於身後。
高衙內歇斯底里衝岳飛大喊:“你是何人?不干你事,滾開!”
他見林沖不說話,不等岳飛回話,撲通一下跪了下來,哭着對林沖說:“林將軍,我求你將張氏讓與我,我定萬分感謝林將軍之恩。將軍一定要成全了我……我可做牛爲馬報答與你。”說完,不停地將頭磕到地上。
林沖怒啊,可不敢對高衙內出手,氣得雙手直顫,半天才呼出一句話來:“你……你……滾……滾……”
岳飛奇怪地看了一眼林沖,心想:你林沖堂堂八尺男兒,爲何對此賊人如此忍讓?若是有人如此欺我,我定會將其斬殺!
高衙內見來軟的不行,呼地一直從地上跳起,向後招手說:“搶!”他身後的早就做好準備的十幾個人便如惡狼撲食般衝向張氏。
林沖氣得全身直顫抖,不停地思索着要不要動手……眼看潑皮就要接近張氏……
岳飛雖已結婚生子,但也不過纔是二十出頭的年紀,正是血氣方剛之時,你看他上一世槍挑小樑王的舉動,就會明白今天這事他是管定了,何況岳飛現在酒氣上頭,英雄氣概更濃。他見這些人竟敢當面強搶民婦,幾個箭步衝到兵刃架前,抄起一杆長槍,攔在十幾人面前,大喝一聲:“住手!”
高衙內根本不把岳飛放在眼裡,指着張氏說:“與我拿下!”那十幾個人紛紛撥出刀來撲向岳飛。
岳飛一看,心想:光天化日之下,動不動就要搶人,能做出此種事來,想必是山賊草寇或是潑皮無賴無疑,我岳飛今日便要爲民除害。不過,這林沖爲何會對山賊畏首畏尾,難道他有何把柄落在賊人手中?岳飛是個真英雄,怎會見死不救,心道:管不得許多了,救人要緊。想到這裡,他抖起長槍殺向高衙內的屬下。岳飛武藝之高,豈是這些潑皮能敵,一槍桿掃翻在地一個,只幾個眨眼的工夫,十幾個人被打倒在地,哀嚎不斷。
“兄長……”見岳飛動手,林沖嚇壞了,他心裡很矛盾,一方面擔心今天岳飛的舉動會影響他的仕途,一方面擔心妻子被人搶走,不知道該如何取捨,他呆呆地看着岳飛,張了張嘴,想把高衙內的身份說出,最終卻一個字都沒能說出口來。
岳飛更納悶了,心說別人搶你妻子,我爲你將賊人打倒,你倒好,嚇得只哆嗦,這是何道理。這些人若是山賊,趁此機會將其一一捉拿,爲百姓除去禍害,何樂而不爲。就算此人是權貴之人,其行已構成死罪,將其捉拿交與官府問罪便是,何須懼之,這林沖的懼怕全無道理,其中必有隱情,我可要問清再行事。想到這裡,岳飛立即收回即將掃出去的長槍。可他回頭望去,看見了張氏失望的眼神。
本以爲要死了的高衙內見岳飛收了槍,認爲岳飛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摸摸脖子,確認自己還活着,立即令手下人去搶張氏。地上的潑皮被岳飛嚇壞了,誰都不敢起來搶人。高衙內一看,心說:諒那林沖也不敢攔我。他滿臉堆笑撲向張氏,口中叫道:“娘子,我來也,想煞我也……”
林沖大怒,一把拉住高衙內,揮拳便要打。高衙內狠狠地對他說了一句:“你敢!”,林沖的手立時軟了。高衙內掙脫林沖,繼續撲向張氏,張氏絕望地看了看林沖,見林沖沒有動手的跡象,轉眼去看岳飛,她的全部希望都寄託在了那個英武的男人身上。
有道是:喝酒誤事。今天岳飛確是喝多了,頭昏沉沉的,沒有了平日裡判斷事情的機智。他可是真正的英雄,嫉惡如仇的英雄,怎會容這種強搶民婦的事情在眼前發生。他大叫一聲:“潑皮無賴,給我退下!”說完一槍掃向高衙內,想將他一槍打倒,再將其捉拿。他斜裡看了一眼張氏,見張氏滿眼充滿期待地看着自己,就像是一個溺水之人見到救星一般,當然,那是一種想讓岳飛殺了高衙內的期待。岳飛可不會在這種情況之下殺人,要殺也得交給殺人的部門去殺。可世上的事誰能說得清,岳飛被高衙內激怒,酒意涌上頭來,轉身便打,右腳落地之處石塊有一塊油污,當右腳落地之時,腳下一打滑,鬼使神差,長槍竟改打爲挑殺向高衙內。那高衙內早已被嚇得半死,見岳飛槍刺來,張大雙眼看着這個令他可怕的男人用長槍扎透自己的胸口的過程。下一刻,只聽噗嗤一聲,長槍透胸而出,高衙內一口鮮血脫口噴出。岳飛大吃一驚,立即將槍收回,呆呆看着慢慢向地上倒下的高衙內,他知道自己惹了麻煩事,立即酒意全無。清醒過來的岳飛一個箭步上前,拿手在高衙內頸部一探,只覺得氣息越來越弱,最後沒有了一點氣息。
“兄長……不可……”林沖淒厲地大喊一聲,身體晃了幾晃,差點吐出血來。林沖心想:這下完了,高衙內死在自己家中,不管是不是自己殺的,都與自己脫不了干係,心中對岳飛又是感激又是恨……
站在院門把風的潑皮見岳飛動起手來,早就連滾帶爬跑到高俅家中將事情相告……
高衙內是高俅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聽說弟弟在林沖家被人斬殺,連忙點了一隊羽林軍直奔林沖家來。
“不好!林沖竟會懼怕如斯,此人定來頭不小,唉,喝酒誤事……”見到林沖面如死灰的表情,岳飛意識到此事不僅僅是斬殺賊人層面之事,而是殺了一個殺不得之人,他似乎明白爲何林沖武藝高強卻甘受奇辱。“滾……”他衝着躺在地上不停哼哼唧唧的潑皮大吼,嚇得一衆潑皮哭爹叫娘地跑出林沖家去。
酒醒了,事情想明白了,他見林沖被嚇傻了,立即明白自己所殺的人不是打家劫舍的山賊,而是身份高得讓林沖不敢動彈之人。
他上前兩步,上前指着林沖問:“林沖,此人究竟何許人也?竟令你如此畏懼。”
林沖明白,自己升官的路沒了,心中反倒不怕了。岳飛當頭一喝將其喝醒,他竟哈哈大笑說:“兄長,殺得好,殺得好,此人便是高俅將軍之弟高衙內是也。”
“高俅之弟?”岳飛聽了林沖的話,心中倒抽一口涼氣,心想:“壞了壞了,高俅此人睚眥必報,如今將其弟斬殺,必爲其所害。”
“謝過兄長相救之恩,林沖無用,一心只想靠那高俅升官進爵,其弟如此相欺,卻不敢動手,非英雄好漢行徑。兄長爲弟將其斬殺,倒是讓弟斷了升官之念,放下心中之顧慮,不再有一絲懼意。兄長做了弟不敢做之事,但請兄長放心,殺人之事,弟會一力承擔!”林沖沒有了念想,那顆好漢之心倒是回來了,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向岳飛謝恩,他的妻子更是對着岳飛拜了又拜,千恩萬謝自是不提。
林沖的真心之言,讓岳飛對和自己意氣相投的兄弟怒意全消,扶起林沖說:“林賢弟,你我雖相識之日無多,卻早已有親兄弟之情,嶽某長賢弟數月,早已將開賢弟當成親弟弟看待。兄弟之妻受人之欺,爲兄者若不出手,枉稱兄耳……”岳飛是什麼人,他纔不會懼怕接下來所要面對的各種事情。
“圍起來……裡面之人一個不都能放過……”門外腳步聲大起,爲首之人大聲指揮將士行動。這人的聲音岳飛和林沖再熟悉不過,他正是兩人的頂頭上司,僅隔三月再次被皇帝提升爲羽林中郎將的高俅。
高俅在門外便知道弟弟已死,怒心沖沖帶着幾個小校衝進門來。其中有兩個小校眼亮,剛一進門便見岳飛在場,兩人對望一眼,悄悄向後退去。
高俅進得院中,見弟弟果然早已死去,肝膽俱裂,悲痛欲絕。他抱着高衙內的屍體大哭起來。哭了好一陣,高俅才放下弟弟,站起身來,目光狠狠地投向岳飛和林沖。岳飛是真漢子大丈夫,他眼中毫無懼色,只是略帶歉意。林沖已不再患得患失,兩眼冷冷迎向高俅的怒目。
“何人害我弟弟性命?說……”高俅歇斯底里衝兩人吼叫。
岳飛率先跪下抱拳說道:“啓稟將軍,令弟行不法之事,強搶林沖之妻,下官誤將令弟當成山賊,失手殺之,請將軍責罰。”
林沖趕忙跪下說:“將軍,此事非嶽將軍所爲,是因衙內欲搶吾妻,吾氣之不過,失手將其殺害……”
高俅心說原來弟弟所說之人竟是林沖之妻,早知如此,定要相攔,岳飛乃統兵奇才,林沖亦是萬中挑一的猛將,若兩人一直在自己帳下效力,何懼他人。他真是的喜歡兩人的才能,但才能在他弟弟性命面前微不足道,他指着兩人說:“你兩人倒是兄弟情深,哼!不管是誰害我弟弟性命,另一人也是同罪。”
岳飛說:“大人,國有國法,依大漢律,私搶民婦者依律當斬,令弟所爲,人人得而誅之!我等何罪之有?”
“哈哈哈”高俅如同聽到天大的笑話,仰頭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