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軍牢房裡,白重陽被困在木樁上,身上的傷口流着鮮血,一位青衣的女子微笑着坐在他的面前。
“你到底是誰?爲什麼救我,還要害我?”白重陽吃力地擡起頭,對着那女子問。
“你不是看到過嗎?”青衣女子掏出身上的飛刀,對着白重陽搖晃一下說,“這上面不是寫着嗎?南海孤燕,你不會不認識字吧?那你作爲領隊就太差了。”她的話語中帶着戲謔。
“哼,南海孤燕?!一個無名小卒,你對我們的瞭解還有多少?”
“很多,我知道你是此次刺殺活動的帶隊,你下面的三個副隊長,在金龍洞那裡死了兩位,昨晚又死了一位,死的那五位是蛟龍島五俠,與你們一起來的還有關山六鬼,現在在護送二十皇子回順天府,我說得對嗎?”
“哼,你到底是誰?安插在我們身邊的奸細是誰?你有膽量給我說嗎?”白重陽激動起來,他努力的掙扎着捆綁的繩索。
“別激動,答案到時會告訴你的,哦,忘了告訴你,我叫金炫鈴,是金兀朮大元帥的乾女兒,”她站起身來向外走,在門口的時候她回頭說,“勸你一句,有些時候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
“金兀朮的女兒金炫鈴,她怎麼能夠知道我們的這麼多內幕,這不是一個奸細所能夠解決的,這內部詳情是什麼?她又是什麼來歷?”一連串的疑問在白重陽的頭腦中閃現着,“皇子現在怎麼樣了?過了黃河了嗎?還是在約定的碼頭等待我們?”
“撲通——”
白重陽在迷糊間,聽到好像有人摔倒的聲音,他睜開了眼,一條碩大的身影來到了他的身邊,揮手斬斷了白重陽的繩索,攙扶着他向外飛奔而去。
“你是誰?爲什麼來救我?”白重陽掙扎着,他突然間看到黑紗下籠罩的毛,這不是那駕車的野人嗎?他爲什麼能夠來救我?白重陽剛要說話,頭腦後捱了重重一擊,他就昏迷了過去。
等白重陽從昏迷中醒來,他看到自己倒在一株樹下,身邊放着他的七星寶劍和行囊,儘管身體的傷口被塗抹了藥,他還是感覺到疼痛和疲憊,他閉上眼又沉思了一陣,仍舊沒有答案,不去想了,答案到時還是會水落石出的。
金軍大營裡號聲陣陣,鑼鼓轟鳴,白重陽知道金軍要拔寨起營了,果然,遠處一對士兵打着各色旗號,正在向黃河的方向移動。
既然任務無法完成,白重陽還是決定立刻起身,趕上二十皇子,也許會減輕自己的罪責。白重陽站起了身,挎上寶劍,拿起行李,向着黃河碼頭跑去。
白重陽一口氣跑出了十幾公里,然後草草地從行李裡拿出油餅,捲起牛肉吃了,休息一會兒,又站起來向着黃河岸邊跑。
在第二天的傍晚,他終於跑到了約定的黃河碼頭,看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羣,白重陽終於放慢了腳步,他喝了一口酒袋裡的水,原先的酒被他喝完後,現在只能在旅途中灌了水喝。
碼頭上旗幟飄揚,金國水軍封鎖了黃河隘口,他們清查來往的客商,也爲大軍的到來,徵收船隻,搭建連營,爲金軍渡河做着前期準備。
“三哥,你怎麼在這裡?”就在白重陽盤算如何渡過黃河,趕上部隊時,一個人突然抱住了他的腰。
白重陽驚慌地回頭,發現是曾千里,曾千里擠眉弄眼地對着白重陽使着眼色,白重陽的心裡才稍稍平靜一些,他悄聲地問:“你們都還在這邊嗎?”
“是呀!我們剛到這裡,那些水軍就封鎖了隘口,接應我們的船隻靠不了岸!”曾千里說,然後他又問,“白公子,聽說你們遭了埋伏,蛟龍島五俠和人皇都死了,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別講了,真是一眼難盡!”白重陽不想提起那些事情,他索性轉移了話題,“二十皇子和關山六鬼現在在哪裡?”
“那你跟我來吧!”他們又佯裝着大聲說着家長裡短的一些事情,然後慢慢地向外走。
在一處偏遠鎮子的農房裡,白重陽終於見到了二十皇子趙碩和關山六鬼,此時他們也焦急地等待着消息,看到白重陽進來,他們又驚又喜。
“我們應該如何渡過黃河呢?”他們相互訴說離別的遭遇後,關於渡河的這個話題被擺上桌面。
“他孃的,到底是誰出賣了我們?”過路鬼金敏怒罵着,他們看到白重陽身上的傷口,憤憤不平地說。
“我們再想一下,總會有辦法的!”曾千里寬慰着大家。
“對,對,大家不要着急。”二十皇子趙碩也在旁邊勸慰着他們,儘管他的心裡很焦灼,但是長期的順來逆受,讓他的軀體變得很麻木。
就在大家一籌莫展的時候,突然一隻飛刀從窗口進來,釘在他們身後的木門上。
驚得房內的人匆忙地拔出武器,從窗戶跳躍出去,遠處一個身影轉瞬消失,他們追了一陣無果,只得回到房內。
這飛刀是如此地熟悉,白重陽拔下飛刀,果然刀把上鑲着“南海孤燕 金”的字樣,在刀頭上插着一個紙條,打開上面寫着:要渡黃河,跟我來說!
白重陽看完字條,帶着曾千里向遠處飛奔而去。
琴聲,青澀的古琴在一座黃河岸邊的亭子外飄灑着。
是那位青衣女子,亭子外沉默淡然地站立着那個野人。
在這個金軍挺立的碼頭上,這青衣女子竟然如此,確實也出自白重陽兩個的意料之外,但是想到她爲金兀朮之義女身份,這一切又順其自然。
既然爲青衣女子之邀,看她如此,白重陽帶着曾千里也走出隱藏地,慢慢地走進古亭。
“白公子,果然守約,小女子在此等候多時了!”金炫鈴停下琴音,對着慢慢走近的白重陽他們說。
“既然相約,不知有何貴幹?我們如何能夠渡過黃河?”白重陽極具地想知道答案。
“你相信我嗎?”
“這有如何解釋?”
“你如果信我,我就給你指條道路,如果不信,我就不用說了!”
“公子,小心有詐!”曾千里湊近白重陽。
“你覺得你們又選擇嗎?明天大軍一到,這裡就成爲了兵家之道,你們還走得了嗎?”青衣女子依然淡淡地說。
“那我們是沒得選擇了?!”
“沒得選擇,除非你們在金軍南征之前不過黃河。”金炫鈴依然淡淡地說。
“那我們沒得選擇了,聽聽你的條件?”
“還是白公子爽快,我的條件很簡單,就是白公子過河後,不再伺機刺殺金元帥,也不再爲童國府效力。”
“本人暫時不暗殺金兀朮,這我可以答應你,不爲童國府效力,那是無論如何都不能答應的。”
“那好,只要你不再暗殺金元帥,我就送你們回南方,”金炫鈴暗暗地下了決心,她對着白重陽補充着說,“晚上三更你們直接來碼頭,我找一條小船給你們。”
“好,希望姑娘一諾千金。”
“也希望白公子言出必行。”
“我只是答應你,不暫時暗殺金兀朮,到了黃河對岸,如果童國府再次命令的話,我也是要去執行命令的,另外,這一路上我只保證本人不再執行暗殺,其他的暗殺小組恕我不能保證,也希望你們的金元帥好好保護自己的腦袋!”
“那是當然,只要白公子不參與暗殺就行了,其他的就不算公子違背約定。”
他們相互擊掌散了去。
“我們真地聽她的!”曾千里趕上白重陽,疑惑地問。
“她說的對,我們沒有選擇,只能乖乖地聽從她的安排,留下來,我們才必死無疑。”白重陽無奈地說,“回去告訴大家,晚上準備行動!”
深夜渡河碼頭上,果然人員稀少了很多,但是偶爾還是有巡邏隊經過。
那青衣女子坐在渡口的茶棚裡喝茶,她所帶着野人淡然地矗立在身後。
“我們查了,沒有什麼可疑?”過路鬼金敏,回來奏報着白重陽說。
“好!大家走。”白重陽帶領大家向碼頭走去。
“白公子,你的人都到了嗎?”金炫鈴站起了身子,迎着大家問。
“都到了,不知姑娘如何讓我們過河!”
金炫鈴看了一眼白重陽的身後,果然不差,大家都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後。
金炫鈴揮了一下手,那野人朝着河面打了一個呼哨,一條隱蔽的船從暮色中出來。
金炫鈴帶領着他們迅速上了船,這條戰船調轉船頭,向着對岸滑去。
人們都不再說話,只有船伕搖船的聲音,和流動的水聲。
果然,一切順利,他們在黃河對岸下了船,關山六鬼緊緊地護衛着二十皇子趙碩。
“白公子,不要忘了我們的擊掌相約!”看着他們下了船,青衣女子在身後提醒着白重陽。
“那是自然,在金軍達到順天府之前,本人是不會再次暗殺金兀朮,這點讓那小子放心。”
“好,那就祝你們一路順風!”他們的小船調轉了船頭,在行動之前,金炫鈴回頭對白重陽說,“前途兇險,各位一路保重!”
船體慢慢地消失在黑幕之中。
“這姑娘到底是誰?”皇子趙碩在身後喃喃地說。
“我們也不甚瞭解,到順天府還有一段路程,我們快走吧!”
不容得多想,他們匆忙地上了路。
十二歲的方白終於大學畢業了,他要去聯合太空艦隊上實習三年。
然而在去實習之前,一位不速之客踏進了他們的家門。
具體地說,這位不速之客是位女士,從國外歸來的一名成功的女士。
她就是白甜,對的,白甜回來了,經過了近十年的磨練,她在國際上法律界創出了很高的威望,如今站在法律條文之巔,她卻感到了孤獨。白甜在五年前與美國的一名大律師成了家,但是因她常年地服用各種藥品,她再也不能做一名女人,而她切除的ZG讓所有的現代科技也失去了作用。兩名成功的大律師,每天守着幾百畝莊園和碩大的別墅,他們感到了孤獨和寂寞,於是白甜回來了。
白甜在郝小敏的祖傳祠堂前攔住了他們,看着就像祖孫三代的他們竟然生活得如此地甜蜜,白甜的心裡充滿了深深的醋意。
方海在郝小敏的面前是愧疚的,他們結婚後,方海就一直徵求郝小敏的意見,也許他們還有能力要一個屬於他們兩個的孩子,郝小敏都搖頭謝絕了,她說在方白成年之前,她是不會考慮這樣的事情,她把方海的精子和自己的卵子取了出來,放在了醫院。她取笑着方海,如果到時方海的身體不行了,他們還可以人工受精。郝小敏把所有的愛與精力都給了身邊的兩個男人,在這個城市裡,他們沒有房子,也沒有車子,更沒有票子,然而他們很開心,他們用完了方海和自己的所有積蓄,用這些積蓄遊遍了整個世界,地球上每個角落都留下他們的腳印和爽朗的笑聲。如今,方白畢業了,要去太空艦隊服役了,要真地放手了,他們又覺得了不捨和留戀。今天,他們又去了公司的幼兒園,這個讓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他們一起聽了遠程專家的教前輔導,然後在VR下在自己的遊戲王國裡奔波了一次,他們在森林裡生了火,一起護衛着那皇子南下,一起在湖波中與水怪做了鬥爭,他們在遊戲中的衣店裡裁剪了幾套衣物,也用樹枝穿了魚放在火上烤着吃。直到他們身心疲憊,才脫下虛擬現實(VR)頭盔,從遊戲的世界裡退了出來。
方海他們剛開始沒有看出無人駕駛的賽車旁站立的白甜,直到發覺這個女人不眨眼地盯着他們,相視了一會,才漸漸認出了眼前這位穿着華麗的女人。
“我可以進去嗎?”白甜跟在他們的身後,試探地問着前面手紋開鎖的房屋主人。
“當,當然!”郝小敏從他們相會的眼神裡,也看出了端倪,她十分爽朗地答應。
方海張了張嘴,他的意思是直接拒絕,他知道眼前這個可以把白直接說成黑的女人給了自己很大的傷害,儘管經過郝小敏近十年來精心地呵護和撫慰,現在回想起來,仍然感覺到隱隱地痛。現在拒絕的話被身邊年輕的妻子先一步應承了,方海還是牽着方白的手,只得前面走了。
方海在祖宗牌位前先續了香,這是他們的傳統,牌位的香爐裡,只要後人存在,就要香霧繚繞,這樣才能子孫興旺。郝小敏的父母之所以能夠順利接納方海,這就是他們談判的條件之一。他們丟棄了祖宗的根,仍希望後代子孫能夠續上。方海虔誠地點上了香,然後和方白跪在牌位前的鋪墊上,向着牌位磕了頭,口裡喃喃地訴說着自己的罪過,讓香爐裡的香斷了火焰。
白甜跟在身後,在笑,輕蔑地笑,她的腦海裡除了那個叫王根生的人真正存在過,其他的人都是過眼雲煙,就連眼前的兩個男人在她閒暇間,也拼湊不出完整的圖案。
他們磕完了頭,轉到祠堂後面的大廳內坐下,郝小敏從冰箱裡拿了一瓶水遞給了白甜,她在主位上坐下,然後回身習慣性地把方白抱在自己的懷裡。
你放開那個孩子,那是我的孩子。白天心裡充滿了醋意,她想對着那個女人呼喊,要她放開自己的孩子,但是看到孩子順從地依偎在郝小敏的懷裡,她還是禁了言,趕緊拿起桌上的水,擰開放在嘴裡喝。
方白如今的身體已經和郝小敏一樣高,但是他還是很享用小敏老師的擁抱,這是十年來養成的習慣,儘管自己已經大學畢業,但是送別時親吻小敏老師的臉頰,回家後給她一個擁抱的習慣一直未曾改變。方白曾聽小敏老師悄悄地對着父親說過,成年之前,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對方白放手的。
“這孩子和你很親暱,現在都大學畢業了,這樣的親暱你覺得好嗎?”白甜充滿醋意地說,她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交易,這句也不例外,言外之意就是要郝小敏放手,先在道德的層面壓了小敏老師一下。
“習慣了,孩子成年之前,我不會讓他改正這個習慣的。”郝小敏也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就是成年後,她也不會強制孩子修改這個習慣,況且這個習慣又不會傷害孩子的身心。
“我是他的親生母親,有探視他的權利!”白甜還是進行強硬地施壓,她把親生母親說的很清晰,這就是自己的主權,也讓眼前的女人擺正自己的位置。
“我是方白的現在母親,有保護他的義務!”郝小敏也把保護義務說得很清楚。
兩個女人的言語碰撞中閃着火花,她們在硝煙中恪守着自己的陣地。
方白此刻卻想笑,他看着如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的方海,手足無措地立在兩個陣地之間,他的面色蒼白,和加了幾個通宵的班一樣。畢了業的方白有自己的定位,他不會搖擺在兩個女人之間,他知道方海對海外歸來女人的忌憚,這女人給他們的傷害讓他刻骨銘心,然而自己現在已經畢業了,成熟的頭腦讓自己走起步來異常堅定,況且明天自己就要走上工作的崗位,這個女人能力再大,又能夠掀起多大的風浪。女人的言論,方白是阻止不了的,但是他可以阻止方海錯亂的腳步,於是方白跑過去對着方海說:“爸爸,我們到後面試一下我媽媽採購的衣服。”
“我媽媽”這句話,已經宣誓着領土的定位,這個完美的答案讓方海懸浮的心裡頓時沉了底。
“好的,你們趕緊去吧!”郝小敏微笑地說,答案讓她心裡的花開放起來,從一朵朵到一片片,在頭上飄揚。
而她的對面,白甜則像鬥敗的鵪鶉,這答案傷了她的心,既然文鬥不行,那就上升到武鬥,她對自己的專業知識還是很自信的,於是她暗自下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