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還來不及跑開的闖兵紛紛中招,他們就連最基本的盾牌都沒有,被石塊當頭砸中的還好,可以暈死過去,也就沒了接下來的痛苦。
可剩下那些被砸中四肢的,還有被澆上一臉熱油的可就不好受了,他們的慘嚎傳到周圍倖存闖兵的耳中都是頗有震懾,但凡聽到的人,無一不是心驚膽顫,都已經不自覺的在暗暗後退。
“不許跑,再跑老子砍了你!”
一名闖兵頭領看着弓箭手扔下東西就跑,當即便是揮舞着腰刀上前喝止,可他才走了幾步頭頂上就有一陣呼嘯的勁風來襲。
隨着黑影越來越大,這被四名山東軍士兵合力扔下來的巨石“哐當”一聲砸了下來,闖兵頭領整個人都被瞬間壓垮,連帶着周圍離得較近的弓箭手也都被砸中。
這一幕使得那些原本有些猶豫的弓箭手和闖兵立刻就是一顫,四下看了看,終究還是不管不顧的扔下四散而逃。
闖軍第二次攻城持續的時間比第一次略微長了一些,可最後結果還是一樣,扔下上千具屍體狼狽的逃離。
......
拓城城牆上的山東守軍已經是有些疲憊,不少人都趁此機會一屁股靠在垛口邊休息,極少數人已經疲倦到了極點,抱着長槍一閉上眼睛直接就睡過去。
可這個時候,外頭忽然又響起一陣喊殺聲,一名哨官打眼瞧過去,果然是這些賊寇又來了。
“這些賊廝,還真是不讓人消停。”
沒什麼好猶豫的,他拎起靠在牆邊的鋼刀,用力踢了踢身邊熟睡的兵士,唾沫橫飛的喝道:
“別睡了,闖賊來了,拉好狼牙拍,準備守城!”
這次山東軍兵士的應答聲不再那麼整齊,也顯得有氣無力,但一直不變的卻是那種骨子裡由內而發的堅定。
聽到這話,四面城牆上的兵士硬撐着起身,有的一起拉住狼牙拍準備擊碎攻城雲梯,有的則是將手放在石塊和油鍋上隨時準備扔下去。
“放!”
一聲簡短的喝令下,早便是準備齊全的炮手和兵士將火炮引燃,幾百杆火銃也是伸出垛口,轟隆隆的連綿發射起來。
“砰、砰——”
幾名正在喊殺着進攻的闖兵好像忽然遭受了什麼打擊,一個蹶子被掀翻倒下去,可這並不能阻止其餘的闖兵衝鋒。
稍好心一些的,就是跨過這些陣亡闖兵的屍體,給他們留一些存活下去的機會,那些不管不顧的則是踩着還沒死透的戰友,爲了不被後面那些虎狼殺死而不斷向前。
“撞,給老子把門撞開!”
很快,闖兵再一次衝到拓城的腳下。
這次他們好像是做了充足的準備,除了更多的雲梯被搭在城牆上之外,甚至還由幾十個人共同推着一個巨大的木錘緩緩前進。
這木錘就是最簡單攻城門的器械,雖說效用低下,而且對那些推拉的兵士並沒有任何防護,可對現下的闖軍來說卻是最爲實用。
木錘周圍聚滿了頭裹黃巾、身穿白色箭衣的闖軍士卒,他們持着簡單的盾牌護衛在周圍,快步朝城門衝過來。
刑一刀站在城上,一眼就看到這十分明顯的器械,頓時皺眉問道:
“城外的樹林不是已經被砍光了嗎,他們是從哪弄來的木錘?”
聞言,那千總營官明顯也是不敢相信,以人數爲長的闖軍此時得到這最簡單的攻城器械,對於城內已經有些力竭的山東守軍來說,卻像是滅頂之災。
見到他半天沒說出來話,刑一刀也就不再多問,一把揪起腳下的炮手,吼道:
“對準了,往那轟,決不能讓他們衝到城下!”
那炮手被刑一刀嚇住,沒多想便是點頭,緊跟着顫顫巍巍的發出一炮。
這鉛彈歪歪斜斜的落到闖兵之中,雖然砸死砸傷了幾個人,可卻對那前進的木錘未有絲毫影響。
這個時候,拓城上的銃炮紛紛作響,目標只有一個,就是那被闖兵護衛前進的木錘。
雖說這種密集的火力立刻對周圍的闖兵造成了極大傷亡,但這次他們不知怎的,依然悍不畏死的推着木錘前進,看這副勢頭,明顯就是在用人命來堆。
遠遠的土坡上,騎在馬上的劉宗敏臉上出現一抹冷笑。
木錘一路前進,一路留下了不知多少闖兵的屍體,可最後卻依然所向無阻的來到城下。
這已經是視覺四角,火炮無法再對他們造成傷害,只能靠火銃手朝下射擊或兵士往下扔石塊和熱油來阻止。
不過這種方式實在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路數,火銃手要想對城門正在推錘的闖兵造成傷害,只能奮不顧身的冒出頭向下射擊。
城上的那些石塊和撒熱油的兵士也是同樣,每一次出擊都要冒着生命危險,往往有人才剛露出個頭,就被下面聚在一起保護木錘的闖兵射成馬蜂窩掉落下來。
“咚、咚、咚......”
每一次的撞擊,都好像撞在城上每一名山東軍兵士的心裡,誰也不清楚這並不算厚重的城門,能不能抗住下一次撞擊。
“不能再這麼下去...”
看着奮勇的兵士被城下闖兵不斷射落,刑一刀的心都在滴血,這些人有不少都是他從山東帶過來的。
他們從鹽丁一路拼殺上來,到頭來卻死在這些一文不值的流賊手上,真是不值!
“來人,隨本將下城!”
“將軍,您還是待在城上,萬一賊寇破了城,也好回去給大帥說說,咱們沒有給山東軍丟人!”
可他卻被周圍滿臉黑灰的幾個哨官拉住,不少兵士都是直視着刑一刀的鷹眼,並未有絲毫的畏懼之情。
“卑職帶人下城,和這些賊寇拼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這山東軍千總營官說完,正要帶着幾名哨官下城死戰,刑一刀上前拉住他,搖頭說道:
“一旦城破,無論你我,都活不成,就算守不住,也不能讓賊寇看輕了咱們,大帥說過,山東軍沒有逃跑的將軍,我刑一刀更不願意做第一個!”
見周圍兵將還要再說,刑一刀卻猛然提起豁刀,頭也不回的跑下城,只是留下一句話。
“你等守衛城牆,本將在城門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