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在爲他的疑惑解答,伴隨着潰兵不斷逃回,浪裡白條見到一個熟悉的人,這個人就是剛剛從五文河附近逃回來的浪裡蛟!
只不過浪裡蛟的樣子十分悽慘,精幹的上身沾滿了污垢的泥土,更是傷痕累累,原本灰黑的麻褲上滿是灰黑色的斑點。
他身後跟着的不再是成羣結隊的五文河**,而是十幾個與他一個模樣的落魄水匪,明顯是遭受了一場大敗。
見到這一幕,剛剛逃回來,有些穩住心神的河中鬼陰陽怪氣的呦呵一聲。
“這不是咱們五文河的二當家浪裡蛟麼,怎麼成了這副草樣?”
浪裡蛟瞪了一眼河中鬼,咬着牙卻沒說出什麼話,看向上下打量自己的浪裡白條,有氣無力的道。
“浪裡白條,五文河完了,文登營夜襲五文河,全完了。”
心裡的猜想得到了驗證,浪裡白條還是免不了一陣驚訝,就連文登營的副將吳惟忠都來了寧海洲,想必文登營主力一定也都在此地。
偷襲五文河的一定沒有多少人,到底是什麼人領隊,居然能擊敗河龍王?
想到這裡,浪裡白條上前攙扶住浪裡蛟,引得後者對他多看幾眼後,微笑道:“浪裡蛟兄弟,我們金水河與五文河本就是一家,聽到這個消息後都很氣憤,不知龍王現在何處?”
聞言,浪裡蛟幾度哽咽,恨恨的看向五文河方向。
“死了,我逃走的時候,大哥腦袋正被那些官兵掛在寨子上。”
“什麼?”
“河龍王死了!”
“河龍王真的死了?”
聽到這個消息,河中鬼以及其他的幾家金水河寨主都十分震驚,就連浪裡白條也是顫抖着手再三詢問,得到確切消息後,浪裡白條表情變得很精彩。
自己最大的一個敵人,統一兩河流域唯一的絆腳石,居然就這樣死在了自己的水寨裡,連被誰殺的都不知道!
冷哼一聲,浪裡白條鬆開浪裡蛟,看着潰逃回來的水匪們。
“河龍王,你也算是在五文河叱吒風雲,你的五文河,從今以後老子就替你管了。”
浪裡白條回頭問道:“浪裡蛟,你想不想爲河龍王報仇,想不想奪回寨子?”
“想!做夢都想殺了那些可恨的官兵!”
浪裡蛟聽到這話,將拳頭捏的咯吱作響,想都不想的回答。
“那好,老子就給你這個機會,你的威名不如河龍王,就算奪回寨子也沒法子交給你,弟兄們不會信服,不如這樣。”
聽明白浪裡白條的話中之意,浪裡蛟眼中一亮,連連點頭,側耳聽過去。
“眼下州城已經是強弩之末,這最後一刀就由你砍出去,攻破了城弟兄們纔會信服,到時也好將河龍王的基業交還與你。”
聞言,浪裡蛟看向浪裡白條的眼神充滿了不可置信,漸漸涌出一陣狂喜,抱拳道。
“若是能奪回五文河,浪裡蛟唯白條寨主馬首是瞻,五文河與金水河從此便是一家!”
點點頭,浪裡白條讓人帶近兩千個流民,鄭重其事的道:“揮出這最後一刀,爲死去的龍王報仇。”
“嗯!”
看着浪裡蛟握刀而去的背影,浪裡白條嘴角一撇,發出一聲冷笑。
“蠢豬,已經到手的地方老子怎麼可能還給你,哈哈哈。”
......
浪裡蛟心頭火熱,一心想着找蕭亦報仇,但他身後的十幾個五文河逃來的水匪可不都是這樣想。
“那浪裡白條怕是沒安什麼好心,二當家莫要上了這傢伙的當,真有如此好事,怎麼會交予我們五文河來做?”
“哼,能讓浪裡白條交還五文河,怕是比登天還難!”
聽到這些人的話,浪裡蛟漸漸冷靜下來,看着身後跟着的一票人,皺了皺眉,這些人哪裡是什麼精幹水匪,分明就是一羣烏合之衆。
不過這羣烏合之衆也要有兩千多人,不如...就帶着這兩千人打回五文河,說不定可以奪回水寨!
剛想到這裡,正準備下令的浪裡蛟聽到遠處的寧海洲城頭一晟炮響,城門忽然大開,從其中衝出不少官兵,直奔自己而來。
這些官兵打着文登大旗,新式的鴛鴦戰襖紅紅黃黃的一片,出了城立刻變成一個整齊的小方塊,涇渭分明的朝自己衝來。
皺了皺眉,這些個官兵好熟悉!
“二當家,我認得!就是這些人用震天雷轟死了咱們弟兄!”
“就是這些人!”
越看越熟悉,浪裡蛟不禁哈哈大笑。
“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老哥,你的仇今日我可以報了!”
見到對方只有兩百人,浪裡蛟絲毫不將其放在眼裡,他身後的可是近兩千人,怎麼想都不會打不過區區兩百個官兵,這簡直是上天賜福!
“殺!”
“殺官兵!”
看到揮舞着棍棒糞叉的流民朝自己衝來,結陣而行的六哨新兵們仍是有些緊張,這可不是防守戰,這是徹徹底底的野戰。
兩百文登營對戰兩千水匪,究竟誰能更勝一籌?
就連城頭準備發炮的吳惟忠都爲王爭捏了把汗,不知王爭怎麼想的,鐵了心要出城迎戰。
回想起來,王爭的練兵方式有所不同,這些兵看上去個個如狼似虎,又剛剛在五文河取得一場大勝,似乎也是有一戰之力的。
重重的嘆了口氣,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按照與王爭協商好的,按時發炮支援了。
近兩千人的流民,即使是烏合之衆,衝過來也是黑壓壓的一片,相比之下文登營的方陣就好似明月邊的星星,黯淡無光。
行走時,文登營的新兵們不經意間握緊手中的制式長槍,手心滿是密佈的汗水,又溼又粘。
這可不像那次水門之戰,那時佔據地利,又有轟天雷和神火飛鴉等土火器的幫助,眼下看着這麼多人嘶吼着朝自己衝來,這種巨大的壓力,確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住的。
個別新兵甚至雙腿打顫,要不是其餘新兵緊靠着的肩膀,或許他們早就崩潰了。
那些從五文河逃回來的水匪好似羊羣中的十幾條惡狼,看到這麼點官兵根本沒什麼擔心,彷彿忘記了那日在水門外的慘敗,自己哭嚎着奔逃的模樣。
如今爲了報仇,混在人羣中衝殺過來。
隨着天空中的一聲鷹啼,激烈的喊殺聲躍然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