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嫣然一笑,對着劉愛菊說:“嬸子你咋就這麼不開竅呢?還非要王仙姑直着說出口呀,不就是男人女人在牀上那點破事嘛。”
劉愛菊這才頓悟過來,拍一把屁股說:“這事可就怨不得我了,不用說如今我們都是土埋半截的人了,有心無力的,早就把那件事給撂下了。就連早些年,我們也是分開來睡的,他在東屋,我在西屋,井水不犯河水,何能折騰着他的身子呢?”
杏花聽了劉愛菊的這番話,再望一眼依然渾然沉睡的黃順昌,心裡就竊笑起來,暗自嘰咕道:劉愛菊啊劉愛菊,你可真是夠傻的,真夠可憐的,他黃順昌是跟你分居了,可並不意味着他就把那件事給撂下了,你在家荒着,可他天天在外面忙,忙着耕別人家女人的地呢……
王仙姑把手探進了黃順昌的胸前,沉着臉摸了摸他的心跳,然後對着李愛菊說:“沒事了,這會子已經好起來了,連心跳都恢復了。”
“哦,這就好了……這就好了……看他那會兒的樣子,還以爲真的就不行了呢,差點沒把把我給嚇死。”劉愛菊表情終於輕鬆下來,連連說着感激的話,“多虧你了……多虧你了王仙姑,要是時間拖長了,還真不知道會鬧成個啥樣子呢,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俺可咋活呢?”
王仙姑故作玄虛地說:“是啊,陰魂在他身上依附時間久了,還真說不定就把他一塊給帶走了呢。”
“是啊,你說說他爹那個老死貨,幹嘛就回來折騰人呢?”
“這事說來複雜着呢,一來吧,可能是你公爹陽世間的情結沒有了斷;二來吧,可能是惦記這邊的子孫後人;第三嘛,也許是他在陰間地位顯赫,要不然他是沒有那個能耐的。”
“王仙姑,那你說……你說以後他還會不會還會回來找麻煩,惹亂子呢?”劉愛菊臉上又浮出了幾分驚悸之色。
“這是可難說,陰間的那些事情咱又管不着。”
“都說邪不壓正,總該有辦法制伏他吧?”
“有倒是有,只是我得回去燃香跪求,興許那神龍就能給點化傳授一些靈驗之招。”
“那好……那好……就拜託你費心了。”
“不只是我費心,靠得還是神龍的英名和神威。有個事兒我本不該透露給你們,好在現在已經平息了,說出來倒也無妨,其實吧,你公爹回來這事,之前是有徵兆的。”
劉愛菊一怔,忙問:“真的嗎?有啥徵兆?王仙姑,你快說給我聽聽……說給我聽聽。”
王仙姑看看劉愛菊,再打眼望望杏花,說:“這可真的是天機,你們可一定不要說出去了,要不然神靈就會怪罪我了,一旦降下罪來,那我多少年來修煉的業績就全部荒廢了,就難成正果了。”
“王仙姑,你放心,俺不說……絕對不說……保證半個字都不往外露。”劉愛菊滿臉虔誠,頻頻頷首應諾道。
杏花也跟着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跟你們說實話吧,村長今日遭了這一劫,其實吧,事先我是早有先知先覺的。”
“啥叫先知先覺?”
“就是說,我早就預測到了。
”
“真的?仙姑你真的就預測到了?”劉愛菊急切地問道。
王仙姑瞑目沉吟一陣,然後便雲山霧罩地說開了,她說:“昨夜裡頭,我早早吃過吃晚飯後,閒着無聊,就上炕睡下了。等睡了一覺後,心裡突然燥熱難受,說啥都睡不着了,只得起身出了屋,打眼朝着天上望一眼,就看見天地間有股陰氣在飄蕩,忽忽悠悠從西北角涌過來,像一塊厚重的黑雲越飄越近,越飄越近,最後就直接壓到了咱們村子上空。
當時,我就預感到有陰魂在作祟,但想到也許只是路過,便沒有太在意。可當我低頭禱告了一會兒,猛然再擡頭時,那陰氣就變成了一股風,打着旋兒斜插下來,眨眼間就沒了蹤影。
一看這陣勢,我心裡惶然一陣,想到村裡一定有人家要出大事了,趕忙掐指一算,知道只是小鬼騷擾,並無大礙,便沒放在心上,就回屋睡覺了。
可後頭還有更奇怪的呢,早上天剛露明,我就聽到放在屋中的水缸裡有水嘩嘩攪動的聲響,便趕緊起來,走到缸前,彎腰藉着微弱的光亮一看,泛着波紋的清水裡竟然有一條龍的影子。
我心裡就開始發緊,趕忙收拾了一些香紙,直奔着土龍那邊去了。
當我爬上壩頭時,竟然發現土坑裡泥漿滾騰,嘩嘩作響,混濁的波浪裡若隱若現地能看見那條神龍的影子……
顧不上多想,我就急急忙忙奔到了小廟前,燃香燒紙,祈禱起來……
一炷香沒燃盡,棗妮就火急火燎地奔了過去,大呼小叫着說是村長家出事了……”
劉愛菊聽得面色凝重,倒吸冷氣。
杏花卻將信將疑,表情坦然。
王仙姑接着說:“所以說這些事吧,也怪我反應遲鈍了一些,如果早一步行動,應該還是可以避免發生的。”
“咋個避免法?”
“昨天夜裡發現了端倪,我立馬採取行動,早些祈求大仙神靈,祛邪扶正,那也就不會有村長這樣的事情發生了。雖然只是虛驚一場,但也弄得家裡人惶惶不安,他本人也會被蝕本傷根,大傷元氣。”
“是啊是啊,但願那個老死貨別再來糾纏了。”
“沒事,我回去就着手燃香燒紙,大擺科場,祈求神靈,讓他們封了你公爹的回頭路。”
劉愛菊滿臉虔誠,感激涕零地說:“那敢情好……敢情好……就拜託你……拜託你了王仙姑……讓你操心費神了,保佑我們家平平安安,順順當當,我們一家老小是不會忘記你的大恩大德的……謝謝你……謝謝你啊王仙姑,你瞧我笨嘴笨舌的,真不知該說啥好了,這樣吧,先給你一點香火錢,你也好置辦一些所用的物品。”說着,便從褲兜裡拿出了錢夾,拉開拉鍊,捻出了兩張百元大鈔,遞給了王仙姑。
王仙姑接到手裡,說道:“那這錢我就收下了,咱早把話說到明處,免得別人懷疑我貪財好利,實在也是爲了你們家好,因爲操辦這些事吧,爲誰家祈福,就得用誰家的香火,要不然是起不到作用的,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明白……明白……用不着解釋……用不着解釋……”劉愛
菊頭點得像雞啄米。
王仙姑收起錢,然後再診了診黃順昌的脈搏,對着劉愛菊說:“再有十幾分鍾,村長就該醒了,你趕緊去熬點小米粥,煮幾個雞蛋吧,他醒來後會覺得很餓得慌,到時候現做就來不及了。”
劉愛菊滿口應着,去廚房準備去了。
屋裡只剩了王仙姑跟杏花兩個活着的女人,和一個死了半截的男人。
王仙姑靠到牀頭,扒開黃順昌的眼皮看了看,然後回過頭來,莫名其妙地問了一句:“杏花,你李二麻子叔吃點雞肉,你發啥瘋呢?”
杏花一愣,滿臉疑惑地問道:“你咋知道?”
王仙姑臉上毫無表情地說:“雞肉是我送去的。”
“你……爲啥給他送?”
王仙姑怪異一笑說:“不跟你說,說了你也不懂。”
“可你咋就想起給他送吃的呢?非親非故,無緣無故的。”杏花蹙眉瞪眼地問道。
“只是讓你知道是我送過去的就行了,你就別疑神疑鬼的了。”
“可總該有個理由吧?”
“你非要個理由嗎?”
“是啊,不然我心裡能安寧嗎?”
“那好,我告訴你,一來吧,我燉了雞,一個人吃不了;二來嘛,我從來沒有說起過,今天只告訴你一個人,我年輕的時候也跟他好過。”
杏花愣住了,直着眼說不出話來。
“一句話就把你嚇成那樣了?”
“你說的是真的?”
“我啥時跟你說過假話?”
“你咋會跟他好呢?”
“年輕時候吧,滿村子裡也就他算是個真男人,是條漢子,你懂我的意思了吧?”
杏花搖搖頭,再點點頭。
王仙姑朝着外頭望一眼,然後說:“你可別胡亂琢磨,我們只好過一回,就一回。”
“老姑,你年輕時候竟然也……也那麼放得開呀?”杏花似乎不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一切。
“咋了,不行嗎?我們也是人啊!我們也年輕過啊!”
杏花澀澀一笑,說:“只是覺得不可能,你們那個時候咋……咋就能幹得出來呢?”
王仙姑面無表情地嘀咕道:“難道就只允許你們偷奸賣騷,就容不下我們學一回貓叫了?”
杏花面露尷尬地說:“老姑,誰偷奸賣騷了?你可別亂扣帽子呀!”
王仙姑逼視着杏花,問:“你以爲我不知道是不?”
“老姑……你……你都知道些啥了?”杏花有些心虛起來。
“你想讓我一一說給你聽嗎?”王仙姑詭異一笑,接着說,“咱只說近的吧,昨天夜裡,你們三個人玩的那叫啥呀,也太過火了不是?喝酒就喝酒吧,還玩那些花花事兒……也太出格了不是?要不然……要不然村長就不會遭此一劫了,這也是報應,人終歸要幹人事的,就算是一回半回的過份了點兒,走偏了些,倒也無妨,可萬萬不能超了界限,不該離譜,那樣豈不是成了牲畜!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杏花身上一抖,瞬間沒了底氣,直愣愣卡在了那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