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纔剛剛說起頭嘛,就被你衝撞了,只得停了下來。”
王仙姑這樣一說,杏花就有些懷疑了,覺得她是在糊弄自己,就故意刁難她說:“你就不能透露一點點,要不然我咋相信你呢?”
王仙姑故作神秘地說:“你又不是不知道,天機不可泄露,一旦說出去,就不靈驗了,再說了,搞不好我會受到懲戒的,很有可能還會折了我的功力。”
王仙姑說得越玄乎,杏花越是不相信,輕悄地問一句:“哎喲喲,有那麼嚴重嗎?”
“可不咋的!”王仙姑依然滿臉肅然,嘴裡嘰嘰咕咕默唸了一陣子,然後說,“不過你跟神龍少有緣的,我稍稍透露一點也倒是無啥大礙,相信神龍也會寬恕我的。”
“那好,老姑……老姑,你趕緊說給我聽聽,啥事那麼嚴重?我心裡繃得難受着呢。”杏花催促道。
王仙姑瞑目掐指,口中唸唸有詞。
好大一會兒,才睜開眼睛,轉身面朝着土坑,默默地盯着昏黃的泥漿。
突然,平靜的泥漿中傳出了一聲微弱的嘩啦聲。
打眼望去,一圈圈的漣漪緩緩擴散開來。
“好了,神龍說了,可以向你透露一二。”王仙姑回過身來,對着杏花低語道。
“神龍跟你說啥了?”
王仙姑說:“這是天機,你可一定不要傳出去了。”
“不說不說,絕對不說,說了讓我爛舌板,這樣行了吧。”杏花信誓旦旦地說道。
“那就好,要不然真的會遭報應的。”
“知道了……知道了,老姑你就趕緊說吧,我還有急事求你呢。”
“就你的急了,我那事更急。”
“既然都急,你就趕緊說啊,別再賣關子了。”
王仙姑再次回頭朝着泥潭望了一眼,說:“神龍說,咱村裡要出大事了。”
“大事?好事還是壞事?”
“好事我用得着那麼着急了,肯定是壞事了。”
“啥壞事?”
“神龍說,咱村子裡有人壞了心腸,亂了綱常,傷風敗俗的事做了好幾籮筐,要遭報應了,連好人也得跟着受災受難了,脫不了……誰也脫不了……”王仙姑面露憂慮地說着。
杏花聽後心裡一震,追問道:“會是啥災難了?還要全村人都跟着遭殃,有那麼嚴重嗎?”
“這不是還沒來得及問清楚吧,就被你打斷了。”
“那也太說不過去了吧,一人做事一人當,誰做了孽報應誰唄,幹嘛要全村人都跟着遭殃?”
“這你就不懂了,一方水土壞了根脈,那還不得都得報應嘛。打比方說吧,就像一棵瓜秧上的結的瓜,一旦根子壞了,所有的瓜還不得都跟着爛掉嘛,你說是不是這兒理兒?”
“聽上去是這麼個理兒,可是……可是……好好的一個村子,咋就會有大災大難呢?”杏花半信半疑地問。
王仙姑想了想,神神叨叨地說:“這事吧,你可千萬別不信,我可聽得真真切切。雖然還沒來得及細說,我估計吧,最大的可能是洪水。”
“這好好的天氣,能發洪水?”
“聰明人也會混帳話,今天好好的,你就能保證明天、後頭、
大後天不下連陰雨?不會發大水?不會把水庫堤壩沖毀?再說了,也許還有其他的災難降臨呢……”
“還會有啥災難呢?”
王仙姑若有所思地掐捏着手指,然後說:“也很難說不會發生瘟疫啥的,不是經常有瘟雞、瘟豬、瘟兔子的事情發生嘛,說不定刮一陣邪風就會瘟人。想一想那個場景,人一片片地栽倒,再也爬不起來了,那也真是夠嚇人的。”
杏花突然覺得王仙姑像是再說夢話,倒覺得輕鬆起來,抿嘴一笑,說:“老姑,你就別在編故事了,現在又不是舊社會了,那還會有那種事情發生了,你放心好了。”
“杏花,你可真是沒心沒肺,這時候還能笑得出來!”王仙姑板着臉,氣惱地說,“你這樣,不只是對老姑不敬,也是對神龍不恭,再這樣你會受到懲罰的,你信不信?”
杏花一聽,也不高興了,說:“老姑,你可別咒我呀!就算是你說的是真事兒,這後面的可也是你信口編出來的,又不是神龍的授意的,我懷疑一下就招惹你了呀!”
王仙姑眼珠子一轉,臉色隨和緩下來,說:“杏花,我不是跟你嬉鬧玩笑,這可是實實在在就要發生的事情,聽了神龍的話後,我心就懸起來了,可真的爲一村老老小小擔心呢。”
“那該咋辦?”
“這不,還得想辦法來想法子破解嘛。”
“有啥好辦法嗎?”
“那是天意,人又能奈何?還得靠神龍顯靈降法,以除災禍。”
杏花正經說道:“那一村老小就全靠你了,可千千萬萬別降下禍端來,都跟着受災受難的。”
“那是……那是……我咋會看着不管呢,一定輔佐着神龍,去盡心盡力爲全村人排憂解難的。”
“那就好了……那就好了……全指望你了老姑。”杏花話鋒一轉,說,“老姑,眼下就有一件要緊的事情求你辦呢。”
“啥事?”
“就是許翠翠那事兒。”
王仙姑臉上一陣不自然,問道:“許翠翠她咋的了?”
杏花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十有八成是她從中作祟了,但卻沒有表現出來,說:“她男人從外地回來,不知道犯了啥邪勁兒,瘋了一樣折騰她,打打罵罵不說,還揚言要殺人,這還了得!”
王仙姑一皺眉,問道:“真有這種事兒?”
“那還假的了,小媳婦被嚇得家都不敢待了,這不,跑到我家裡躲了起來。”
“媽了個逼的,那個小雜碎平日裡看上去窩窩囊囊,三腳踹不出個屁來,想不到還那麼有血性,咋點火就着了呢?”王仙姑陰着臉,嘟嘟囔囔道。
杏花乘機追問道:“老姑,你知道那事了?”
“嗯,知道。”王仙姑倒也爽快,說,“這麼說,禍端還是我引起來的。”
“老姑,這事咋會與你有關係呢?”杏花故作驚訝地問。
“杏花,我知道你人好,心眼不壞,有事從來都不瞞你。再說了,翠翠那個小媳婦的事兒,前前後後都是咱娘倆給操持的,也沒啥好隱瞞的,我就實話告訴你吧。”
“咋了老姑,這麼嚴肅?”
王仙姑望着杏花,說:“這事吧,起先我也沒想到會鬧到這個份上,只
是心裡有些怨氣,就隨口發泄了出來。”
“你對誰有怨氣了?咱們村上誰還敢隨隨便便得罪你呀!敬着、供着都來不及呢。”杏花故意奉承道。
“還能對誰,就是對翠翠那個小媳婦唄。”
“她咋得罪你了?”
“也不是得罪,只是怪她不懂事。”
“啥事?我咋不知道呢?”
“杏花,不是老姑我貪財,只是覺得吧,我費了那麼大的勁兒,幫她解決了問題,事後她非但沒去表示一下心意,甚至連一句好話都沒有,連見了面都沒事人一樣,你說氣人不氣人?”王仙姑說着,臉上竟然真的就有了怒氣。
杏花幹嘛解釋說:“其實那個小媳婦人不孬,只是年輕了些,不懂得那些人情世故,你別跟她一般見識就行了。再說了,人家當時不是已經給過咱們錢嘛,應該不欠咱啥了,你說是不老姑?”
“幫了她那麼大的忙,收她那麼點點錢算個啥?還有後來呢,我不是又幫她祈福消災了嘛,她竟然忘了個一乾二淨,不但連點香火錢都不給,連句好話都沒有,我不出口氣纔怪呢!”
杏花說:“老姑,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常言道‘大人不計小人過’,你咋好去跟個剛過門的小媳婦計較呢?那也顯得你太小肚雞腸了些吧。還有啊,你都成佛成仙了,更不該跟個凡俗小女子置氣呀,你說對不對?”
王仙姑微微一笑,說:“我不是還沒完全得道成仙嘛,充其量只是個半仙之體,俗氣的那一塊時不時就暴露了出來,一氣之下沒有掩飾好,就把不該說的話說了出來。”
“我可一直都覺得老姑是大肚能容的佛了,想不到你也還有未淨之根,這也難怪。只是我覺得吧,老姑該修身養性,積德向善,也好早些業績圓滿,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那倒是……那倒是……”
“那既然這樣,你也有了過失,就該及時補救,可別折了你的功業啊!”
王仙姑望着杏花說:“以你的意思是,那個小媳婦的事情,還要我出面調和了?”
“可不,解鈴還需繫鈴人嘛,你不親自出馬咋行呢?”
王仙姑稍加思索,說:“其實吧,這件事情也不能全怪我,那天他婆婆跑到我家去,說她兒媳婦跟男人同房後,下邊流血不乾淨,讓我幫着看看是咋回事兒。我就氣惱地對她說,她不那樣纔怪呢,流產打胎的那麼一折騰,你流血纔怪呢,至少三月倆月的不乾淨。”
“老姑,你咋這樣說呢?咱們當時不是騙她說,她兒媳婦只是下邊長了點東西嘛。”
“這不是沒管住自己的嘴巴嘛,就吐嚕出來了。”
“那她婆婆聽了你的話後,咋樣了?”
“還能咋樣,她先是愣怔了半天,然後瞪大眼睛問我說,我兒子沒在家呀,兒媳婦咋就懷孕了呢?”
“你咋答覆她的?”
“我也不知道哪兒來的火氣,直衝着她說,她咋懷孕的我怎麼能知道?你去問她呀!”
“老太太啥反應?”
老太太傻乎乎地問我一句:“你知道那個男人是誰不?”
“我火氣更大了,吼了一嗓子,你咋就這麼糊塗呢?你兒媳婦跟誰家男人睡覺還能告訴我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