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自從戴上藍心後,蘭汐在家裡除了研究那本日記外,就是靜靜坐着像入定一般用意識力去跟藍心交流,逐漸掌握了一些功能並看到了一些藍心記憶的片段,原來藍心原本真屬於她的世界,擁有她的是一對夫妻中的妻子,不知道什麼原因,原主人會遺留下來藍心,但是看着畫面中的情形,應該是急迫的……這個不是蘭汐要去追究的原因,便暫時放下不去理會,明天就是週末了,她答應言小瑞,要陪她去趟老家。
而言小瑞這幾天除了上班,就是一有空就去買買買,給家裡父母買,給爺爺買,給外婆買,給年小的弟弟買……吃的用的。說起來,已經快有幾個月沒有回去了,自從換了新的工作後,一直只是電話給爸媽說了下情況,自己因爲是新人,想盡快熟悉工作融入工作,經常在休息日加班是常態。
言小瑞的家離寧市不遠,就是在隔壁興市的一個鄉村裡,言小瑞是村裡爲數不多是幾個大學生之一,這件事情,一直是全家人的驕傲。寧市到村裡,坐一趟高鐵再倒騰兩輛公交車就到了,實際上如果自駕車也就一個多小時的路程。
這天言小瑞拒絕了阿諾讓軍叔開車送回家的好意,執意按平常自己回去的交通方式回家,一方面,家人跟她一樣,骨子裡都是自尊心特強的,不想平白無故麻煩別人欠人情,另一方面,她想到了那個村,村裡的人有一半是她家親戚或是遠遠房親戚,但是村裡這些年變化挺大,尤其是村裡人的觀念意識變化太嚇人,經濟水平沒跟上改革發展,但是嫌貧愛富卻學了個實打實。見到誰家開了轎車過去,都會圍裡三成外三成,然後後面一週都是圍繞着這家人的話題。按她父母的性格,肯定不希望那麼扎眼地成爲了村裡茶餘飯後的焦點話題。
言小瑞回孃家的心情是雀躍的,旁邊趙一諾則是像幼兒園小朋友一年一次去野外郊遊一般,一路嘰嘰喳喳熱鬧不凡,對面的夏欣跟蘭汐,臉上也是一臉輕鬆望着高鐵窗外,迎面撲來的那些田野風光讓幾人一陣心情開闊。
轉了兩趟車後終於到了言小瑞的村汽車站,下車後,村裡一幢幢磚瓦兩層小樓錯落有致映入大家眼簾,每家每戶都帶着個小院子,一般的用磚瓦砌起了個圍牆,裝個鐵大門,裡面種上果蔬自給自足,條件好點的人家,用大理石加鐵藝做了恢宏又不失精美的圍牆,裡面再佈置個假山魚池,各自成趣。
小瑞一路小跑着朝那靠馬路的一側的一幢老樓房,外面一圈白牆黑瓦的矮圍牆上畫上了美麗鄉村的各種水墨畫,她用力拉開牆門推開門便跟大家介紹邊讓大家進來,詫異的是裡面居然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言小瑞心裡奇怪,以往聽到門聲她弟弟或是父母肯定會出來看看。她跑進裡屋,裡面傢俱,電器都沒了,空蕩蕩的屋子裡像是被洗劫過,只有幾個斷了腿的椅子倒在地上……言小瑞傻眼了,她朝屋裡喊着:“爸,媽,弟弟……你們在哪裡?“
沒有人應答,到最後,她的聲音終於帶上了哭腔……而一起來的幾人看着言小瑞跑了進去又跑了出來,然後看到屋裡的景象,也是不明所以。
趙一諾問:“小瑞,你確實是你家,會不會你爸媽搬家了沒跟你說啊?你快打電話給你爸媽問問啊~”
言小瑞擦了把眼淚,像是突然驚醒,她手忙腳亂掏出手機開始打電話,不一會卻又無力地耷拉下來手,帶着哭腔望着幾人:“關機……打不通……”
“看這菜園子,雜草都那麼茂盛了,看着應該很久沒有人來過了……”夏欣圍着房子轉了一圈後幽幽說道。
言小瑞眼裡蓄滿淚水,望着蘭汐,蘭汐低聲跟她說道:“你們家是不是得罪了什麼社會上的人?這裡像是被一羣人來過,住在這裡的人像是被迫遷走的……” 言小瑞聽明白了,什麼“像是”,無非是給阿諾跟夏欣聽的,而根本就是蘭汐看到的事實。
她衝出大門,跑到房子前面的馬路上,原本村裡就經常有家長裡短的長嘴婦閒着看熱鬧的,可當她看向兩旁的房子時,原本開着的家門居然都一個個像躲避瘟神似的趕緊關了起來,言小瑞愈發納悶了。她又跑到前面五嬸家,五嬸平常跟她家走得近,她家小子有趕上沒有大人在家,就經常上她家吃飯。
“五嬸,五嬸,你開開門啊……” 她往門縫裡喊去。拍了好久門,裡面終於有了聲音,但是始終聽着像是可以壓低了聲線:“小瑞,你爸媽他們去河對岸的蠶房住了……別說是你五嬸說的啊……那些人太壞了,我們都惹不起……”後面無論言小瑞怎麼問,門後都不再說一句話了。
言小瑞知道那個蠶房,那是原來村裡人種桑樹養蠶需要保持一定的溫度,村民集資一起造的小房子,算是公用的。可是這幾年村裡年輕人出去打工的、讀書的、經商的多了,桑樹地荒蕪了,也很少有村民養蠶了,那個房子就廢棄了,可是,自己的家人居然放着自己的樓房不住,住那個破舊廢棄的小屋……她眼裡淚水打着轉,內心充斥着難過與愧疚,更多的是疑惑,她不明白,這兩個月發生了什麼,讓家人如此待遇,而且都不告訴自己……
她隨即不再多問一句,朝着河對岸小房子跑去,因爲跑得快,一路跌跌撞撞,田間的小路本身就窄,又坑坑窪窪,一路還摔了幾跤,顧不上膝蓋及手掌心傳來的疼,她拼命往前跑着……後面阿諾,夏欣跟蘭汐緊緊跟着她,也不多問,就這麼跟着她……
一口氣跑到了小房子前面泥地場上,一個熟悉的身影在忙碌着,她朝這個身影喊了起來:“媽,媽……”還沒等這個身影看清來人,一個身體抱住了她,整個身體都因爲傷心的啜泣顫抖。
“小瑞,你,你怎麼突然回來了?有沒有碰到他們?有沒有受到傷害啊?”那個中年婦女一臉焦慮,上下打量着她。在她打量言小瑞時候,幾人也跟她打了招呼,說是言小瑞的朋友,這個女人一看就是那種淳樸的農村婦女,一身素色的迪確涼衣褲,洗得有點發白,但是很乾淨,齊耳的短髮,有些曬黑的臉上因爲焦急有點發紅,眉眼跟言小瑞一樣溫婉良善。
“媽,我沒事,我爸我爺爺弟弟他們呢?爲什麼住這裡來了?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不告訴我?你說碰到誰?……”腦海裡一大堆問題壓得她腦袋嗡嗡,像倒豆子一樣問了出來。
言小瑞媽媽拉着她的手,跟幾個人招呼着,讓他們往裡屋坐,那個小屋裡一邊擁擠得放着幾張簡易木板搭成的牀,還有幾張椅子跟桌子,另一邊堆積着從家裡搬出來的傢俱。她爺爺陪着弟弟在桌邊寫作業,牀上躺着一箇中年男人。幾人見到進來的言小瑞幾人,也是一怔,隨即弟弟高興的連蹦帶跳過來一把抱住她,嘴裡喊着:“姐,你回來拉!”
可爺爺跟爸爸眼裡的驚喜轉瞬即逝,連連嘆氣嗔怪:“孩子,你不該現着回來啊……趕緊回去吧”
當下幾人在小屋裡坐下,真是幾人疑惑幾人愁。原來這個村今年年初就來了一批外地人,說是要承包土地種蔬菜大棚,批量供應給全國各地,可是當大家把合同一簽發現根本沒合同上承諾的出租費用,而且更奇怪的是,這些簽約的土地都用深色的建築紗網圍了起來,裡面隱約還造着幾處平房子,時不時裡面飄出一股股難聞的味道,村民敢怒不敢言,曾眼睜睜看着爲了村民向這些人討公道的村長,被幾拳就打翻在了地上,至今走路還不利索,這些人的窮兇極惡,完全不像是莊稼人……
而其中最焦急的是言小瑞家,這批人看中的這些地,其中差不多接近二分之一都是言小瑞家跟她大伯家的。平常言小瑞父母除了做點手工加工活,這些地上每年也可以產出很多蔬菜,經常拿鎮上去賣,抵上了一大半的家庭收入。於是一天好奇的瑞爸也想去看個究竟,結果發現裡面沒有什麼蔬菜大棚,裡面進進出出一些人,每天也有一車一車的東西往外運,但是看不出是蔬菜。裝卸貨都是在晚上,一些人鬼鬼祟祟的,言小瑞爸爸本能覺得這些人有問題,轉天就往鎮裡派出所去舉報,結果剛舉報完還沒到家,就發現家裡一幫人在打砸東西,還拿出了一個合同,說是這個房子已經賣給他們了,說是老爺子按了手印,這時候小瑞爺爺纔想起來,這個合同是大兒子,言小瑞的大伯說是土地租賃合同要重新籤才發租金的,這樣誆騙一個老頭子,可想而知,這個不爭氣的大兒子收了什麼好處,氣得老爺子捶胸頓足。當天還把回來的言小瑞爸爸按在地上打了一頓,揚言,見到他們家的人,見一次打一次,還警告村民,如還有誰多事,滅了他們全家,村裡人聽後只有瑟瑟發抖……幸好村長好心,答應讓他們暫時住在這個公共房子裡,但是家人們經此事卻也是半步不敢過去河對岸了。
夏欣生來嫉惡如仇,聽到如此惡霸,真是咬碎一口銀牙,她真的想不到,現如今的法制社會,居然還有這樣的惡人橫行鄉里,她安慰言小瑞家人,說警察一定爲把這些惡人繩之以法。而趙一諾此時已經氣憤到跺腳了,只有蘭汐,只見這個老婆子默默走過去,在言小瑞父親身上按揉幾下,隨即,言小瑞父親突然發現自己被打的呼吸都生疼的幾個地方不怎麼疼了,手腳雖然躺久了沒什麼力氣,但是明顯沒有傷筋動骨的那種痛了……憨厚敦樸的他不明白事怎麼回事,但是聽言小瑞說這個蘭姨是個名醫,便覺得果真名不虛傳。
一家人正感恩着這幾個朋友,言小瑞一個人在另外一個城市工作生活,平常有這幾個朋友在身邊,他們越發放心,尤其言小瑞媽媽,得知這個老太太跟言小瑞生活在一個屋子,還經常照顧自己女兒日常,拉着老太太的手,感激得不知如何言語,只是反覆說到“謝謝蘭姨”。
而言小瑞怕嚇到家人,絲毫沒有提起蘭姨還給她買了房子,給了她鉅款的事,一想到要是家人知道,估計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想着後面慢慢再說。
正說着,外面一陣嘈雜,像是來了好多人,其中一個熟悉的嗓門響起:“呦呦呦,這是來了貴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