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局末
仙道離開後,京極似乎頗守諾言,他雖然依舊留在房內,卻不再騷擾三井,只是抱着雙臂倚在窗戶邊上,不知道在看着什麼。三井只能望見他線條俊爽分明的側臉,看上去竟然十分安靜,不見了先前的陰狠邪魅。
三井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麼,乾脆不去理會,自顧在沙發上躺下,閉目休憩,一副“隨便你”的態度。此刻他心中已然沒有任何激烈的情緒,他相信他認爲值得相信的所有人,所以願意等待。陷在軟軟的沙發墊子中,三井覺得腰背和緊要處仍舊很痠疼,腦海中不禁又浮現了剛剛和仙道激情的一幕,看不出這個仙道平時一副悠哉從容的樣子,居然那麼能折騰,如果是換了跟運泥車一樣體魄驚人的阿牧,自己的身子骨還不得散架了。莫名其妙的神遊讓三井的臉上身上都有些發熱,不禁嗤的笑出聲來。
“你到很沉得住氣。”京極突然開口說話。
三井睜開眼睛,目光中似有不屑,冷笑道:“那你以爲我要怎樣,痛哭流涕還是跪地求饒?”
“你猜彰現在在做什麼?”京極似乎還頗有談興。
“這個你應該比我有把握纔對。”三井懶洋洋的打了一個呵欠,做出不樂意理會的樣子,然而不知爲什麼還是忍不住接了話茬。
“哼,我想他不是去找了雨宮家的人,就是直接去了警察局。”說着這樣的話,京極的神色間竟然相當的平靜。
“怎,怎麼可能?”三井着實被京極的話嚇了一大跳,立刻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心裡快速盤算着應該如何穩住眼前個聰明又危險的男人。
“這不正是你希望的嗎?”京極冷淡的看了看三井,依舊不急不緩的說道:“所以說,你也很了不起。”
“那你還放他走?”三井被京極古怪的態度弄着十分迷惑,不明白他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知道我爲什麼留下你嗎?”京極笑了笑,笑容裡仍舊透着莫測,但至少三井讀不出有明顯的惡意,“因爲只有這樣,彰纔會再回來。”他的聲音懶散而空漠,讓人覺得即使是這樣說了,也是不帶半分的希望。
京極的姿態讓三井沉默了,他的思維,他的人生經歷都讓他無法迅速準確的對京極的言行做出判斷,按常理,在怎樣的情形下,他應當沒有必要再對自己矯造什麼纔是。眼前的京極,竟然讓他生出了一絲同情之意。
“既然你這樣在意仙道,還做這種令他反感的事……”短暫的靜默之後,三井還是提出了心中的疑問。
“呵呵,這幾年來我做的一切都是報復井伊博太那個老傢伙,我爲了這個目的,出賣自己的身體,出賣自己的靈魂,那種骯髒噁心的感覺,你這樣的孩子是不會懂的。現在要我收手,難道以前的一切都是白費?”京極的笑聲中又有了明顯的戾氣,凝視三井的眼神也逐漸陰狠起來,“如果有必要,我絕對不會對你手軟的,你最好有這個知覺。”說完不再理會猶自錯愕不已的三井,如同一個孤獨的幽靈般飄然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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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道火急火燎的連按了好幾下電梯按鍵,可是指示燈卻顯示着電梯仍舊是持續上行。
“仙道!”正當仙道一咬牙,準備徒步衝上樓去時,一個急促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他方一回頭,阿牧已三步並兩步的來到他的跟前,用力按住了他肩膀,沉聲說道:“你知道三井這兩天三井在哪裡嗎?昨天我一直都聯繫不上他,既沒有上學,也不在宿舍,所有的熟人都不知道他的下落!”阿牧的神情帶着明顯的焦慮。
“阿牧,我有急事,一切回頭再跟你說。”
“什麼事?”
“業務上的事,跟你無關!”仙道沒有耐心跟阿牧細說,撣開了他的手,大踏步的衝上了樓梯。
“等一下!”仙道知覺眼前人影一閃,阿牧已經攔在了上方,厲聲說道:“公司的事是和我無關,但是三井的事我必須知道,你知道他在哪裡是不是?”
“阿牧,壽被京極恭次扣住了!我必須想辦法救他!”阿牧的追問讓急迫萬分的仙道乾脆把心一橫,道出了實情。
“什麼?”仙道的話讓阿牧登時大驚失色“怎麼會這樣?三井和他能有什麼關係?”
“簡單的說,就是爲了脅迫我.牧紳一,如果你多阻我一刻壽就多一分危險,給我閃開!”仙道用力把阿牧一搡,便要搶上樓去,卻被阿牧反手牢牢扣住了手腕。
“既然如此,就應該先報警,我不能讓你胡來逞強害了三井。告訴我,他在哪裡!”阿牧說着掏出手機就要撥號。
“千萬不能報警!”仙道一把奪過阿牧的手機,他心裡很清楚,一旦報了警,這件事就會成爲公衆事件,那麼那捲錄影帶就會多了一分外流的可能性,那對於三井,絕對是可怕的災難。
“阿牧,相信我一次,爲了壽,不到萬不得已的關頭,絕對不要報警。”見仙道執意的懇求,原本一臉驚怒的阿牧也不禁爲之動容,躊躇了數秒,終於首肯,“好吧,那我們先找外公商量一下。”
當二人幾乎是撞進社長辦公室的大門後,卻同時爲裡頭的情形愣住了。辦公室裡不僅有雨宮雄之父女,而且正在和雨宮雄之說話的,赫然竟是一週前就回了東京的京極靖子,站在她身邊的是一個阿牧陌生的中年男子。
“京極夫人,真是太感激您了。”雨宮雄之握着京極靖子的手,懇切的說:“如果不是您,鄙公司無論是金錢還是名譽上的損失,都將是無法估測的!”
“雨宮社長言重了。我只懇求您能夠對恭次網開一面,最好以私人的方式解決這件事,就算給他,不,給我們一個機會吧!”靖子的面容充滿了哀慼,語氣亦是苦澀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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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子,巖田律師!”眼前發生的一切實在太令仙道驚愕了,和靖子同來的男子,正是井伊商社的法律顧問兼井伊家的私人律師巖田嘉。
“彰,我爸爸他,已經去世了……”
“啊!”靖子的話讓仙道徹底驚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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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次,我是靖子……”京極恭次握着手機從窗口望下去,對於門外發生的情況他似乎一點也不詫異,唯一令他意外的就是靖子的到來。
“嗯,你上來吧。”京極面無表情的合上了手機,拉開大門對門外把守的人說道:“叫所有的人都撤走,不用再回來了……”
三井的態度依舊鎮定,但眼神中卻充滿了疑問。他不明白情況究竟發生了怎樣的變化,但潛意識裡料定,決定一切的時候到來了。
“你想見的人,好像全都來了……”京極緩緩說道,從口袋裡掏出了一隻手槍,對準了三井。
“雨宮社長,請您在此稍候,就讓我和巖田律師先上去吧。”靖子對車內的雨宮雄之深深鞠躬。
“可是,那實在是太危險了呀。”老成持重的雨宮雄之猶豫的說道,坐在後座的仙道突然開口:“靖子,我陪你上去。”
“彰?”靖子的表情很複雜,既有驚訝,也有感激,甚至還有慚愧。
“這件事一開始就跟我有關不是嗎?我沒有逃避的必要和權利。”仙道說話間一跨下了車。
“等一下,我和你們一起上去!”幾乎同時,仙道身邊的阿牧迅速拉開了車門跳了出去。
“紳一,你不能去!這件事與你無關,太危險了!”雨宮玲子連忙喝阻兒子。
“怎麼會無關呢?壽在上面啊,他對我很重要,媽媽。”阿牧給了母親一個堅定的笑容,轉身第一個踏進了別墅的大門。
“紳一,紳一,你回來!”雨宮玲子焦急萬狀的欲跟下車,卻被雨宮雄之拉住了。
“玲子,這孩子的性子你應該很清楚,我們阻止不了他。讓他去吧,這也是一個男子漢該有的態度……”雨宮雄之嘆了一口氣,既包涵了深深的無奈,也未嘗沒有對孫子的驕傲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