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中,我咬脣而立。
“哎……”
皇后見我雖然不語,卻仍是倔強地與她昂然對視,忽而就輕嘆了一聲。
半晌之後方纔擡眼,沉聲說道,“本宮親眼看到受傷後的你,只寥寥數語便令囂張跋扈的靜珣垂頭喪氣,只冷冷一瞥便令靜珣再不敢擡眼直視,這般的大氣渾然,威儀天生,註定了你要成爲人中之鳳,若是於那小小的陳王府中了卻餘生,只會埋沒了你那應當的金玉之芒。這個世上,只有天家,只有身在天家,才能讓你盡展所能,大放異彩!”
“原來,原來那日的後山之上,娘娘,娘娘竟是一直在旁的……”皇后口氣中毫不掩飾的欣賞並不能令我釋懷,垂於襦裙上的手指來回絞動着衣角。
望着對面美婦眼中那簇清晰的亮色,我知道,今生已矣。
“那時本宮便知道,你就是那個本宮尋覓多時的人!”
見我面色頹然,皇后卻笑得越加明豔,“你就是那個能夠輔佐我兒成事,穩步皇位的女子。本宮一生閱人無數,識遍衆人,於你,更是不會走眼!”
“太子妃她,系出名門,更甚靜華……”看着皇后此刻的言之鑿鑿,忽然一陣莫名心慌。那個後山上,口口聲聲喚着二哥哥的可愛女子,我竟要在今後與之爲敵了嗎?
“可是擔心?”提起福雅敘的家門身世,皇后似乎並不以爲意。她舒展柳眉,笑眯眯地對着我道,“任她是誰,你都不必擔心。因爲,在本宮的眼中,只有你,纔是這天下堪以匹配太子的最佳人選!”
望着皇后明媚的笑臉,忽然生出一陣錯覺,似乎我纔是方纔那個握着她的手,偎在她身旁親親熱熱說笑的兒媳。
宴上那猶繞耳畔的言笑晏晏已經消散殆盡,此刻,獨留殿上的只剩散不盡的冰冷。
“記得,這世間沒有任何人、任何事是可以終生依靠的,唯有自己,唯有權勢!如今,只要你願意,這令天下人盡皆豔羨的至高之處,也不過是你蓮步款款,拾階而上的終點而已。”
皇后執起了我的手,如孃親一般親暱地附上我的耳邊,“從今而後,擱下那些無謂的感情,全心全意襄助太子早登大寶。記得,助太子也就是助你自己……”
定定地望着皇后,我佇立不語,心中卻生出一絲疑惑。眼前這樣光華耀眼,難掩自得、興奮的婦人,此刻她所做的一切,真的只是爲了她的兒子能夠穩步江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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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顛簸在回府的路上,我端坐在馬車內,只是撥弄着手腕上這串名貴無比的東珠。回想起皇后當時望着我的滿眼寵愛,以及福雅絮微現緊張的詫異之色,我的脣邊浮起淡淡的笑意,煞是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