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征服
時鐘滴滴答答晃過,定格在凌晨兩點。
我睜大眼睛看着天花板,黑板條紋似乎在交織旋轉,我的意識出現困頓和空白,耳畔是密密麻麻如雨點般的吻落下,我身上驟然一涼。
黑色長髮四散開來,如一錦綢緞鋪蓋在潔白如玉的肌膚上,我未着寸縷,他眼眸內慾海波濤。
祝臣舟的臉潮紅時,五官都柔和下來,並不那麼冷漠而剛毅,會稍微平易溫和閃着暖光。如果他這時收起全部尖銳,深情款款的凝望你,你一定會心潮澎湃,好像錯了一節呼吸。
我將渙散的瞳孔收斂,大口喘着氣,他額頭有一層薄汗滲出,沾溼了碎髮。
他雙臂撐在我身體兩側,俯視着我的臉,我們之間相隔了半臂距離,據說半臂只需要零點零零一秒的時間就可以突破到融合。
我繃直脊背,牀上鋪蓋的天鵝絨非常溫暖,可我仍舊覺得這個夜晚寒意逼人。
我和祝臣舟的身體沒有觸碰到彼此,窗子打開了一條縫隙,灌進來的風讓我們每一寸裸露的皮膚都冰涼刺骨。
他深深望進我眼底,在察覺到我充滿牴觸的情緒時,他忽然低笑了一聲,“沈小姐滿臉苦大仇深,最掃男人興味。”
我雙手緊緊抓住牀單,這絨毛實在太滑膩,我根本握不住,它非常頑皮從我指縫間溜走,我像是漂浮在巨浪翻滾的海面上,到處都是礁石和帆船,可我哪一個都觸摸不到,我就這樣孤獨飄蕩遊移,不知道前方等待我的是什麼。
“祝總說到做到。”
祝臣舟頗有意味的看着我,“我說了什麼。”
“我用自己爲籌碼做交換,你撤回控告陳靖深的匿名證據,找替罪羊公衆道歉,讓他平安回來。”
他聽後笑意不斷放大,“我蟄伏十年,纔將陳靖深打壓到如此境地,現在我撤手,便意味着他能翻身,再想二次按倒他,難於登天。沈小姐覺得自己這副並不乾淨的身體值得我這樣做嗎。”
他一邊說着一邊用眼神割食我每一寸暴露在空氣內的裸露,如同一個巨大的絞刑機,把我撕裂得無法疊合。
我看着他幽深瞳孔一字一頓說,“沒有值不值得,只有願不願意。第一美人未必有魅力迷倒世上所有男子,但沒有這個頭銜的女人,也未必一生尋覓不到良人。我本身擁有的資本當然不值得祝總交換任何,勝過我的女人千千萬萬,但卻難買祝總對我濃厚的興趣。”
祝臣舟的笑容停頓在臉上,以我的角度看他大約非常愉悅,他的手指緩慢插入我長髮間,將我的頭部固定在枕頭上,然後不給我絲毫掙扎的機會,便深深吻下來。
我死死咬住牙關不肯鬆懈,他也沒有勉強,在我脣上流連了片刻後,便向下遊走。
他吻的同時脣齒間含糊不清說,“孟姜女哭倒長城,這段佳話始終廣爲傳頌。妻子救丈夫,聽上去就非常慷慨,沈小姐說不準最後會打動我,不費一絲一毫達到你的目的。”
他話音未落,忽然將我的雙腿狠狠一分,我還沉浸在他低沉沙啞的盛聲線內沒有回神,便被他手指掐住我大腿內側的巨痛而驚得尖叫出來。
在他親吻我鎖骨的第一下時,我身體便已經僵硬,而隨着他動作越來越大,徘徊在禁區邊緣時,我的抗拒和緊張已無法剋制。
他在我胸口吻着,眼眸擡起打量我臉龐,在看到我緊繃而痛苦的表情時,他頓住了所有動作,我看着窗外,他看着我,我們這樣僵持對峙兩分鐘後,他火熱的欲/望被澆滅壓制,大約覺得無趣,便非常乾脆利落從我身上翻下。
我面容不動聲色,可心裡長長鬆了口氣,沒人知道那是怎樣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我的確不是聖女,沒必要斤斤計較想成功的過程中會付出什麼代價,我也不曾高貴純潔讓人不敢褻瀆,我只是有女人本能的對於愛和性無法分割的矯情,女人可能都曾有過想做聖母瑪利亞卻又舍不掉眼前誘/惑的時刻。
我想用一切方式得到救贖陳靖深的籌碼,但我並不想付出最後的底線,我怕他會嫌棄我,我更怕自己抗拒不了祝臣舟。
對於在愛情路上從未真正品嚐過那種甘霖的女人,祝臣舟這樣千面的男子真的充滿了十足誘/惑性,他擁有陳靖深鄭重其事的穩重和成熟,也擁有他自己風格的紳士和風/流,他身上存在着不同女人對男人的渴望與要求,你無法屏蔽掉他散發出的光環和氣息,我也是俗世紅塵中最平庸的一個,逃不了江湖女兒都過不去的情關。
如果我守住底線,也許我還能逃。
我也在剛纔起起伏伏中放棄過這份堅持,不如就順着這樣偉大藉口隨他放縱,我可以嘴硬的對所有流言說,我是爲了救自己丈夫我別無選擇。沒有人會窺探其中真假,我手中有最後一塊遮羞布。
但所幸我還保留着女人最後的自尊和榮辱,我的理智沒來得及崩塌沉淪便懸崖勒馬。
我緩慢的吐出一口氣,將目光從天花板移向靜謐的窗外。
這片別墅區樓很少,不像市中心擁擠的居民房,樓多間距窄,看不到大片天空,我躺在牀上,微微偏着頭,就可以看到上方璀璨的夜空,今晚星星很多。
祝臣舟從身後抱住我,他氣息已經平穩,身體也不似剛纔烈火般灼燙,他咬着我耳朵小聲問,“在看什麼。”
彼此坦誠相對卻能咬住最後底線讓我對於他此時的親密擁抱也沒那麼抗拒和緊張,我任由他胸膛貼住我後背,聲音懶洋洋說,“看星星。”
他越過我頭頂飛揚的髮絲,也看向那片蒼穹,“你喜歡星星。”
我嗯了一聲,“它乾淨自由,還掛在非常高的地方,不管世俗多麼骯髒,它都不會沾染。人間大戰時它就在最上面看着,它嘲笑這羣愚蠢的人類,爲了所謂的物慾不顧一切血流成河,一將榮登萬骨枯。它見證了這個世界太多戰爭與不公,它有故事。”
祝臣舟非常溫柔的擇着我臉頰粘住的頭髮,“仰着頭看不累嗎,我給你摘下來放在盒子裡,你隨時都可以看。”
我身體微微一顫,我扭頭看向他,雖然他表情一本正經,可我仍覺得他在戲弄我。
“怎麼祝總還有上天入地的本事,飛機都觸碰不到最上面的雲層,祝總竟然有辦法嗎。”
他得意的說,“怎麼沒有,你所瞭解到的我還非常膚淺。不就是一顆星星,我說了給你就一定不會食言。”
我笑着從被子下伸出小拇指,在他眼前搖晃了幾下,“一言爲定,雖然無功不受祿,但祝總既然非要給,我也不好推辭。不過我要的可是天上星星,不是彩紙疊出來的。”
他同樣伸出小拇指,“我會用一切方法,把它裝回來。”
我被他臉上的鄭重驚了一下,我剛想抽回手說這只是一個玩笑不必當真,卻發現他死死勾住我的手,他目光炯炯有神,內含不可置疑的堅定,“沈箏,總有一天你會心甘情願被我征服,我有足夠耐心去攻克所有關卡,等那一天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