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姦情
我走到門口立刻頓住,我目不轉睛注視前方,身體繃得緊緊的,在我身後抱着股權文件的助理試探性喊了我一聲,我沒有理會他,而是對面前人說,“這裡不是講條件的地方。我們出去說。”
我說完朝前走去,可在我已經要貼住他身體時,他仍舊紋絲不動,坐在會議廳內的人都看不到門外發生了什麼,曹股東笑了一聲語氣內充滿幸災樂禍的意味說,“怎麼,沈小姐臨時退縮了嗎。如果是這樣,我們不會爲難您,畢竟您現在是陳總遺孀,和他獨女相依爲命,也算非常可憐,我們自然格外心痛,保護您的權益,是我們分內之事。這一點我可以以生命來擔保,誰也不能動您。”
我看着門外走廊圍堵的大批保鏢,嘴上對曹股東說,“恐怕不能如您的意,屬於靖深的東西,我不會拱手相讓,我不貪慕富貴虛榮,我只要保住他的權益。”
曹股東因我這番話而惱怒原形畢露,他厲聲說,“沈小姐怎能保證這不是冠冕堂皇的說辭,富貴權勢誰都想要要,男人野心勃勃,女人未必沒有。”
“女人當然有,渴望嫁入豪門官門的比比皆是,不是浪子野心不是貪慕虛榮還能是什麼?我能抵得過諸位對我的詆譭與謾罵,但美索股權我一定會拿到手,陳露露有資格享受他父親留下的東西,等到她年滿十八歲,我不會獨吞,我也不屑於做一個商場女人。”
“哈哈。”曹股東大笑出來,聲音內滿是蔑視,“沈小姐的過去可不清白啊,和男人私奔,被攀附了富婆的男人甩掉,被陳總救起做了兩年情/婦,終於苦盡甘來做了續絃,沒想到又剋死了丈夫,婚姻內和別的男人糾纏不休,被媒體拍到了照片大肆宣揚,毀了陳總一生清譽,這樣的女人還能把到手的東西給亡夫女兒?騙誰也騙不了我。”
“你有什麼資格說我。”
我從助理手中奪過一支鋼筆,朝着曹股東臉上扔去,他躲閃不及被我正好砸中額頭,頓時現出一塊青紫,他捂住滲血的部位咬牙切齒指着我對其餘目瞪口呆的高層說,“這樣沒有氣度的女人,大家要把美索交給她嗎?陳總的心血毀了,我們誰來擔這個責任?”
“毀也好,盛也好,都是我丈夫的東西,我敗掉的是他留給我的百分之四十股份,不是你們的。商人做事墨守成規,固有他的一套經營方式,在商海內彼此合作過的人都非常清楚對方套路,但凡聰明一些狠毒一些的,埋伏設套請君入甕,到時候你們就有臉面去下面見靖深嗎?曹股東剛愎自用,趙股東過於圓滑,在圈內衆所周知,而至於我頗有好感的藺股東,和我同樣是女人,遠不如我和靖深的夫妻關係名正言順,其餘股東所承擔的股份要更少些,坐在這個位置名不副實,那麼還有誰比我更適合。”
其實我並不瞭解這些人,曹股東的剛愎自用,是我在這交鋒的短暫時間內看出來的,而至於趙股東,我曾在陳靖深和助理講電話時聽到過這樣評價,對於美索內部呼聲最高的幾名股東,我選擇以他們最被人厭惡的性格反壓制,可以激起更多人的不平,從而爲我得到一點支持。
然而我對曹股東的評價激怒了他自尊,他將面前桌上的文件掃落在地,手指着我面色猙獰說,“你不要仗着是陳總遺孀就在這裡含血噴人,以爲我們拿你無可奈何,我們在美索工作多少年,沈小姐那時恐怕還不懂人情世故是什麼。這麼多前輩面前,你口口聲聲要權勢,就是給了你,你用得起嗎。”
曹股東拂開權總監爲他擦拭桌子上水漬的手,他眼神犀利逼射着我說,“一個龐大公司的決策者需要非常好的口碑才能博得市場先機,這也是爲什麼不能失去危機公關的緣故,任何不好的污點都會成爲致使一個企業短命的關鍵。沈小姐捫心自問,自己口碑是否能夠運轉一個公司,讓大衆接受和盛讚。不是我詆譭什麼,事實擺放在這裡,誰也不能無視,你周旋在陳總和祝臣舟之間,一個是丈夫一個是情/夫,海城還有誰不知道這段姦情,你可以歸咎爲狗仔猖獗,捏造事實,但那些照片怎樣解釋,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杆秤。這樣聲名狼藉的女人,如何能掌管美索數千員工?難道要將陳總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就這麼斷送嗎。”
曹股東慷慨激昂的指責我,這時門外始終沉默聆聽這場惡戰的男人忽然鼓起掌來,他低低笑出聲,神采飛揚笑容滿面。
會議室內所有人都在抻長脖子往門口看,尤其是曹股東,他眼睛瞪得極大,不肯錯過任何窺探的機會,當他們看到祝臣舟一步步向我逼近、迫使我不得不後退重新回來這一幕時,都發出一絲內涵豐富的唏噓,不少人乾脆僵住了表情。
祝臣舟站在我旁邊位置,他身上濃烈的煙味在空氣中蔓延並非常固執的鑽入我鼻息,我沒有覺得厭惡,反而多了一點安全感,我知道祝臣舟不會給我難堪,哪怕此時我千夫所指,只要他在,他就能幫我抵禦那些要殺我的毒箭,他是一個壞人,一個害了我害了陳靖深甚至不知道未來還會怎樣對我的魔鬼,但他同樣給予了我一份鎧甲盾牌,除了他沒有人可以傷害我。
祝臣舟將手上的黑色皮手套摘下,他遞給跟隨在身後的龐秘書,對他吩咐了什麼,龐秘書立刻走進會議室,將我坐的那把正中椅子朝着祝臣舟擺好,並且拿出隨身攜帶的軟墊鋪在上面,祝臣舟一邊走過去一邊將黑色大衣脫掉掛在椅背上,他坐下後目光從左到右巡視了一圈,海城經商的沒有不認識巨文當家人,包括曹股東,剛纔還略帶囂張的氣焰已經收斂許多,他看了看祝臣舟,轉身讓自己的秘書倒了一杯熱咖啡來,並親自將杯子放在他面前,祝臣舟垂眸看了一眼,他皮笑肉不笑說,“我不喝咖啡,這幾日忌口。”
曹股東愣了一下,立刻又吩咐秘書去換茶來,龐秘書攔住後說,“我們祝總茶也不喝,他知道在什麼地方,就做什麼事說什麼話,這裡是美索,即使祝總在海城無人不敬,到了別人屋檐下,也不敢過分麻煩。尤其沈小姐還在這裡,哪裡別人興風作浪的餘地。”
龐秘書指桑罵槐,曹股東這樣的老江湖當然聽的明明白白,他臉色徹底尷尬下來,勉強笑了笑便重新坐回位置。
曹股東一旁的狗腿權總監說,“祝總到這邊也是貴客,總不能忍着口渴什麼都沒有。不如,倒一杯白水?”
祝臣舟笑着端起我剛纔喝過的青花瓷杯,他放在和臉平行的位置左右轉動了兩下,龐秘書低下頭聞了聞,對他說,“是麥片。”
祝臣舟嗯了聲,“我不喜歡口味甜的飲品,但既然到了沈小姐地盤上,只好入鄉隨俗。”
他說完後便張嘴含住杯口邊緣,所有人都看得非常清楚,他脣含住的位置恰好有一枚淺淡的紅脣印記,正是我剛纔喝水的地方,而印記也和我此時的紅脣不謀而合。
他這個動作立刻引來所有人的面面相覷。可祝臣舟似乎渾然無覺,他將我杯中剩餘的麥片全部喝下後,意猶未盡舔了舔脣角上殘留的白漬,“非常好喝。”他偏頭看我,“可以續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