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 擁着你是這樣的清晨
窗外似乎刮過一陣風,將金色窗紗微微拂起,奶白色月光無比柔和從錯綜盤雜的樹葉罅隙斜射進窗杦,在地毯上鋪了一層流瀉的朦朧,我掌心握着祝臣舟一根修長的手指,散發着熱度,我說,“你看過佛經嗎。”
祝臣舟說,“沒有。我不信佛,我對你講過。”
“龐贊說你博覽羣書,什麼都有涉獵,信不信是一回事,看不看又是另外一回事。”
祝臣舟臉埋在我頭髮內笑了出來,“別人說我什麼你都會相信,唯獨我說,你總是持有幾分懷疑。”
我扯着他袖腕上精緻的鈕釦,觸感非常溫涼,“別人說你好我會信,說你不好我會思考一下,再信。”
我說完忍不住眯眼笑,他垂着眼眸看我毫無形象的大笑表情,他非常無奈用指尖在我脣角蹭了蹭,似乎是有口水溢出,我看到他指甲蓋上亮晶晶的黏溼液體,有些尷尬收斂了笑意。
祝臣舟面帶一絲玩味,“他說我博覽羣書你會信,那他說我閱女人無數,從這個牀上下來,便爬上那個女人的牀,你信嗎。”
我毫不猶豫說,“當然信,他不說我也這樣想。”
祝臣舟又問,“那他說我俊朗驚天動地,才華卓越,你也信嗎。”
我點點頭,“信呀,這是事實,雖然我很多地方都看你不順眼,但不可否認,看在祝謹的面子上,我承認這一點。”
祝臣舟故作恍然的模樣,他手指勾住我下巴,將我的臉面對他,他細細打量了我片刻,然後便朝我深吻下來,我沒有任何防備被他緊緊擁住,他的吻一如既往溫柔中透着狂野,讓我無處可逃,我被他吻得氣喘吁吁有些窒息,身體完全不受控制癱軟在他懷中,他手一點點從我鎖骨向下延伸,到我極度敏感的部位,我想要併攏雙腿根本來不及,只能在他嫺熟的動作下難以把控的淪陷。
他脣從我嘴角後移到耳垂,緩慢用牙齒咬噬吮吸,他感覺到我薄弱身體的顫抖,似乎發出一聲悶笑,這一聲笑讓我原本混沌的意識瞬間清醒過來,我本能的用手推拒他胸膛,可他力氣太大,銅牆鐵壁般的身軀根本不是我能夠抵抗的,我在幾番無力掙扎後,便放棄了,他脣落在我雪白肩膀上,我仰面看着天花板,旋轉的三色吊燈在這樣幽靜的時刻溢出令人迷醉的光,我眼底有刺痛有沉淪,一發不可收拾的深陷。
他指尖掠過我腹部那條疤痕時,酥麻的刺疼讓我身體驟然緊繃,我指甲嵌進他背部緊實的肌膚,我有些斷斷續續說,“我還沒有恢復好。”
祝臣舟所有動作在這一刻戛然而止,他有些無奈又不甘的悶哼了聲,將手從我腿部移開,他長久都沒有動,而是伏在我肩頭重重喘息着,我以爲他生氣了,這樣情況我處理經驗並不多,我等了很久都不見他說話,我便輕輕拍打他後背喊他名字,他終於將身體和我分離,他臉上有一絲不正常的紅潤,在一點點消退,他忽然伸出一根手指聚到我面前,他一臉輕佻笑意說,“你比生孩子之前要敏感許多。”
我根本沒有去看他手指,我臉紅着狠狠將他一推,他非常瞭解我羞憤時的表現,早就防備我這一招,他根本沒有被我那一下推拒而造成任何晃動和意外,他大笑出來,輕輕在我額頭吻了吻,“好了,你先睡,不必等我。”
祝臣舟從牀上站起來,脫掉西服扯下領帶,一邊解着襯衣鈕釦和腰間皮帶,一邊往浴室方向走,我望着他背影覺得他好像又要走了,我非常驚慌問他,“你去哪裡。”
他頓下步子,將頭朝右側微偏說,“我去洗個澡,有什麼問題嗎。”
我抓住有點凌亂的牀單,“那你洗過澡還離開嗎。”
他笑着搖頭,“當然不走,今晚我會住下。明天也不走,我陪你出去轉轉,這幾天你應該悶壞了。”
我其實並不在乎出不出去,我起初不適應失去自由的生活,現在也可以勉強接受,我只是不太希望他剛回來和我與孩子團聚便立刻又離開,這樣時光我願意再延續下去,哪怕早晚會被打斷破壞,至少我還擁有現在。
我聽到他承諾心中鬆了口氣,目送他進入浴室關門,不多時裡面便傳出嘩嘩的水聲。在祝臣舟洗澡時候,我盯着那扇磨砂玻璃門出神,他高大身軀映在上面,輪廓清晰肌理分明,慘白燈光襯托他眉眼深邃,鼻樑高挺,尤其拿着澡巾在脖頸和鎖骨位置輕輕擦拭的動作格外迷人,我還想繼續看下去,可裡面越來越多的水蒸氣塗抹附着在玻璃上,很快便朦朧不清。
我瞪大眼睛盯着天花板,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我眼前如同放映電影般一幀一幕掠過往昔,有很多熟悉陌生人的面孔,或者與我共同生活過,或者只一面之緣,我與他們在記憶深處擦身而過,交纏的一霎那光圈散盡,眼前便又恢復一片白光。
在這樣能夠使人沉淪窒息的回憶中,我漸漸迷失了心智。
祝臣舟從浴室內出來時,我已經有些睏意,正貼住枕頭軟軟綿綿的呼吸着,他悄無聲息從背後貼上來,將我身體圈住,扣在他胸口,我們以這樣赤.裸相擁的姿勢閉上眼睛,我困得說不出話,儘管大腦還沒有完全休息,但也忘記問他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晚餐。他口腔內呼出的清爽薄荷氣息摻雜了一絲淺淡煙味,我非常喜歡這樣的味道,還有來自他身體充滿熱度的柔情包裹,於是很快便沉沉睡去。
豎日早晨醒來,我是在一個極度溫暖又龐大的胸懷內,我睜大眼睛回憶了好久,將昨晚的記憶一點點拼湊起來,才知道我們爲何會以這樣親密相擁的姿勢醒來。
我非常緩慢而小心的轉頭,怕自己會驚動吵醒他,也能讓自己最近距離去看祝臣舟,他仍舊熟睡,長長的睫毛覆蓋住用力緊閉的眼睛,他好看而分明的胸線劇烈欺負,呼吸卻格外平穩輕柔,透過窗紗有薄薄的陽光照入,爲他鍍了一層絢麗的顏色。
他下巴滋長出許多堅硬胡茬,頭髮軟軟趴在頭頂,額頭劉海有些粘連到一起,貼在皮膚上,看上去比往常清俊冷酷的模樣多了幾分寧靜和清秀。
這樣的祝臣舟,更讓人着迷,他卸掉了防備陰森和冷漠,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男人,懷抱一份純粹的時光,成爲龐大的父親大軍慈祥與嚴厲並存的一員,他並不老,也不再年輕,他鬥志昂揚,渴望征服全世界,他是耀眼而奪目的,我需要擡頭仰望他,當脖子痛了,眼睛酸了,我才能確信某種意義上,他目前是屬於我的。
這樣的感情,也很疲憊。
我從被子內伸出手,想要撫摸他睡顏美好的臉,然而我指尖還不曾觸碰到他皮膚,他便忽然睜開眼睛,我所有動作都嚇得止住,我呆呆看着他,他溫柔望着我,我們這樣僵持了幾秒,他便主動握住我那根顫抖而膽怯的手指,放在脣上啄了啄,“你要幹什麼。”
我搖頭,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因爲我也不知道我想做什麼,就忽然產生了想要撫摸他的衝動,還不想讓他知道,覺得他熟睡時是最好的機會,可能我天生就不適合做賊,以前偷偷對陳靖深下手時,也被他發現,而且還是逮了個正着,當時我剛和在一起沒多久,還不算非常熟悉坦承彼此,臊得好幾天都不敢和他主動開口,就怕他拿這件事逗我,沒想到我時隔三年故技重施又被捉住。
祝臣舟見我不說話,臉上表情又很有趣,他似笑非笑說,“想要對我下手,是嗎。”
我飛速別過頭,將自己後背對着他,我把臉埋在枕頭內,祝臣舟在我身後聲音內都是掩藏不住的笑意,“生了孩子之後,奔放到這樣程度,連我睡着了都不放過。昨晚有這個打算你不肯,早晨又來撩撥我,女人心思太難猜。我是不是應該報一個課程班,好好學習一下,女人到底想什麼。”
他一邊說一邊在我光裸的背上來回撫摸着,他手掌很熱,幾乎是滾燙,又帶着一點粗糙,這可真要把我折磨死了,我往前挪試圖躲開,他便將手臂再伸長,繼續貼在上面摩挲,並伴隨非常誘人的嗤笑,我狠狠擺動了一下身體,想要將他手甩掉,奈何他手似乎噴了強力膠,像膏藥一樣甩都甩不掉。
“祝臣舟你有完沒完。”
他說,“我沒有打擾你繼續睡,早晨男人面對一些正常又強烈的生理反應,一般都會尋求一個突破口,我考慮你身體還不曾復原,已經在壓制。”
我回頭瞪眼剛想罵他,門外忽然傳來兩下不大不小的敲門聲,我所有到嘴邊的話又止住,我抿着脣看向門口,祝臣舟臉上閃過一絲不耐,“什麼事。”
保姆聽到迴應才說,“先生,夫人,中西兩式的早餐準備好了。是爲您送上來,還是您稍後下去食用。”
祝臣舟將被子蓋到我肩膀,低聲告訴我可以再睡一會兒,他則拿起牀頭擺放的睡衣翻身下牀,一邊穿在身上束帶一邊對門外說,“我先下去,你吩咐廚師一個小時後重新做一份蔬菜粥,爲夫人送到房間。”
保姆答應了一聲,但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又喊了聲先生,帶着一絲猶豫吞吐說,“負責看守閔二小姐的保鏢來這邊說有事向您彙報。”
祝臣舟繫腰帶的動作一頓,他走過去打開房門,那名保姆立刻低垂下頭,一眼也不敢往裡面看,祝臣舟問她,“來多久了。”
保姆說,“七點就到了,不過時間太早不敢打擾您和夫人。一直在樓下等候。”
祝臣舟問,“好事壞事。好事就直接讓他走,不用和我講。”
保姆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說,“是…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