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變
羅瑾橋話沒有說完,我狠狠朝着他臉部扇了下去,那一聲清脆利落的聲響,震得我手都發麻,路過的服務生端着果盤驚在那裡,不可置信的凝視着我,羅瑾橋整個身體都朝着一側仰去,他偏過頭來看我,眼波流轉中我看到自己自己的臉在他眼中有多麼猙獰憤恨,再也回不去了,曾經就是一場鏡花水月,我恨自己識人不清。
“你最沒資格說我髒,因爲你比我更髒,這座城市上層社會恐怕沒有誰不知道,你拋棄了從老家一起過來的青梅竹馬,跟了一個年長你二十歲的二婚的女人,也沒有結婚也沒有怎樣,就是這麼同居在一起,你知道你是什麼嗎?你就是鴨子,你比鴨子都不配。”
“那你就爲了報復我做別人情/婦?沈箏你瘋了嗎?我爲什麼要和柳嫣在一起,我以爲你明白,就算你恨我怪我,我可以解釋,我說了再等等我我會拿着很多錢帶你離開這裡,你爲什麼不等等!”
我看着他那張彷彿不懂人情世故的臉,很想知道他這兩年在這座城市怎麼混下來的,看着衣冠楚楚,還能這麼天真,這世上誰會心甘情願等着誰呢,並不是離開了某一人就活不下去,每個人都在改變,隨着現實和物質,在變得不像自己,或者偏離軌道,或者更加完美,但還能和過去聯繫的寥寥無幾。
我一隻手扶着腰控制不住的大笑,我第一次發現羅瑾橋這樣有趣,他好像沒長大,難道是柳嫣平時太過寵愛他,除了在牀上他辛苦一下,平時都像被養了個兒子一樣,竟連這滄桑世故都看不透徹。
我冷笑着蹭了蹭眼角笑出的眼淚,“你以爲我會等你,等你到地老天?即使你拋棄了我,我還會堅定不移,在你眼裡什麼都比我重要,金錢,權勢,美好的生活。我爲什麼要把自己變成你可有可無的附屬品。”
羅瑾橋指着門外的那輛黑色轎車,“你呢,你不在乎金錢,送你來的司機是誰,那輛車你買得起嗎。你要做多少年服務生才能攢出七位數?我離開那晚不是不想承諾,但柳嫣就在門口等我,我要爲了一時心疼你而功虧一簣嗎?我不知道未來我能走到哪一步,假設當初我就清楚,我羅瑾橋會有今天,我一定毫不猶豫告訴你等下去。沈箏,我們這場感情中,不是我變了,你也在變,你變得更可怕。我還保留着最初的原貌,但你已經不再是昔年的沈箏。”
他垂下頭,在他別開目光那一刻,我看到他眼底有晶瑩閃爍的東西,我似乎早就不會哭了,我覺得眼淚是這世上最無趣最廉價最多餘的東西,心疼你的人會在一次次看你流淚而最終覺得厭煩,對你沒有感覺的人絲毫不會在乎。
我知道我變了,變得像陳靖深一樣冷血,一樣過分平靜,曾經我看一眼羅瑾橋加班時通紅疲倦的眼睛,我都會心疼得想哭,但此刻他就在我面前掉淚,我只覺得更噁心。
這世上也許有天地老可以在久別重逢後繼續下去,但一定不屬於我,不屬於這座城市看似風光實則仰望別人的我和他。
羅瑾橋步履踉蹌離開我面前,他每走一步都很沉重,我看到他轉身前對我欲言又止的嘴脣,我裝作了視而不見,已經到了今天,誰都沒有回頭路,我不會去委身一個曾傷害我幾乎要了我性命的男人,我更不傻,我分得清羅瑾橋和陳靖深哪一個能帶給我更多的東西。
良禽擇木而起,假設女人這一生註定要有一個歸宿,爲什麼不去牢牢把握住最好的,我的心也在變,羅瑾橋越來越模糊,最終只是一幅畫,掛在我的過往裡,警醒我曾愛過這樣一個男人。
誰也不會爲了過去而耽誤自己的未來。
他的身影最終消失在車水馬龍的街頭,我冷笑着抿去嘴脣上最後一滴鹹鹹的眼淚,轉身要朝餐桌過去,忽然從噴泉後方走出來一個男人,他手中握着電話,正在和對方講什麼,語氣很溫和,他眼睛帶着內斂又深意的笑,朝我定定看着,我身體一僵,再也沒有力氣挪動,他掛斷電話後將手機放斤口袋內,又掏出一塊藏藍色的方帕,輕輕擦拭着他身前被噴泉濺在西服上的水滴,語氣漫不經心說,“陳太太好口才,說的條理清晰,並且在舊情面前非常乾脆果斷,值得學習。我很慶幸自己恰好路過能聽到,儘管我無意窺探別人秘密,尤其是女人。”
我垂在身側的手狠狠握成拳頭,我知道他這樣身份的人絕不會偷聽,這是氣度是與生俱來的尊貴感,會把這種事排除在外,而且這邊噴泉位置隱蔽光線陰暗,也極少經過什麼人,是這裡客人接打電話說些私密最好的場所,我可以來誰都可以,但我不排除他在發現是我後故意停留,接着講電話順便窺探我的私密,我壓下心頭這口惡氣,“祝總私下習慣很有趣,只是被手下員工看到了,恐怕會傳言你有特殊癖好。”
祝臣舟脣角噙着淺笑,一絲不苟將自己脖頸處的領釦擺弄好後,走過來兩步,我剛要退後和他保持距離,他一隻手扯住我的袖口,將我朝前一拖,我爲了穩定自己重心,本能扶住他的手臂,他掃了一眼我抓住他衣服的指尖,眉目間盡是輕佻,“做探聽陳太太秘密的事,我怎麼會帶員工在身邊。”